电话那头,程子龙听完他的话,嘴角一扬,轻笑一声:“那我要是开口,让你把钵兰街跟铜锣湾这两块地盘交出来呢?”
靓坤眉角微微一跳,但话却说得干脆利落:“没问题!只要我能坐上洪兴龙头的位置,这两处地界我双手奉上!”
十三妹和大佬b本来就跟他不对付,拿他们的地盘来换自己的前程,他半点不心疼。
说白了,这些地又不是他打下来的,丢了也不心疼。
就算少了这两块肥肉,照样不妨碍他登顶。
更何况,以大佬b和十三妹那副嘴脸,就算他顺利上位,早晚也得腾出手料理他们。
这么一想,这买卖非但不吃亏,反而占了大便宜。
“不过,这件事有个条件——希望子龙哥嘴紧点,尤其是让出铜锣湾和钵兰街的事,绝不能外传。
一旦走漏风声,这笔买卖就黄了。”
靓坤这招,明摆着是背主求荣,在哪个社团都是死罪。
一旦被人捅出去,别说龙头梦碎,怕是在洪兴连条狗都不如,直接就得被扫地出门。
程子龙当然懂这其中的利害,而靓坤提这要求对他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自然没理由拒绝。
“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有。”程子龙语气淡淡,却透着不容置疑。
“那就谢了,子龙哥,您等我好消息!”靓坤声音压低,带着几分按捺不住的兴奋。
“嗯。”程子龙应了一声,随即挂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忙音,靓坤却久久没放下。
他盯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眼中闪过一丝灼热的光。
那个他垂涎已久的位置,终于近在咫尺。
想到这里,他甚至能感觉到血液在头皮下奔涌。
一直以来,最难啃的骨头就是拉进程子龙。
若对方不理他,哪怕他翻出十八般手段,也难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
论资历,他比不上基哥、兴叔那些老江湖;论人马,韩宾手下的战力甩他几条街;就连每年上缴社团的例钱,他都拼不过十三妹。
即便蒋天生因为决策失误被赶下台,轮也轮不到他。
可现在不一样了。
只要程子龙这边点头,他的胜算立刻飙升,远超其他话事人。
这场两帮火并,早把不少实力弱的堂主逼到了墙角。
而他从一开始就打着保存实力的主意,几乎没怎么参战,损失微乎其微。
反观其他人,日子可就难熬了。
就说肥佬黎和基哥吧。
肥佬黎原本还有点底气,一开始硬着脖子跟飞机对着干,结果被对方打得满地找牙,连他靠色情杂志赚快钱的老窝都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要不是跑得快,差点葬身火海。
这一通折腾下来,他个人亏损至少一两千万,虽不至于倾家荡产,但也元气大伤。
至于基哥,更惨。
这人虽然滑头,仗着不惹事没被阿武重点招呼,但他底下本就没几个来钱的生意。
这一遭乱局下来,连养老钱都快贴进去了。
如今整个洪兴,就数他叫得最响,天天嚷着要停战、要谈判、要坐下来讲道理。
当初堂会那次,要不是他第一个跳出来闹,蒋天生也不会被逼到去暹罗找蒋天养搬救兵的地步。
过了好一阵,靓坤才从那种近乎亢奋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他掏出一支烟,慢慢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强迫自己冷静。
片刻后,他拨通内线:“傻强,来我办公室一趟。”
“老大!”傻强推门进来,站得笔直。
“你去给肥佬黎和基哥带个话,今晚我请他们吃顿饭,聊聊近况。”
“明白!”傻强一点头,转身就走。
当天傍晚,肥佬黎和基哥准时出现在珍宝海鲜舫的包间里。
换成从前,这种私下聚会,他们多半会选在洪兴自家的场子——熟门熟路,安全又体面。
可眼下不同了。
洪兴旗下的场子,就算还没被打上门的,也都关门歇业。
不是不想开,而是根本没人敢来。
谁愿意为了喝杯酒、玩两圈,冒个被砍的风险?
与其开着门等和联胜的人来砸场子,不如关了省点水电费,还能少赔点。
这顿饭,与其说是叙旧,不如说是一场暗流涌动的试探。
夜幕降临后,如今就算是碰面吃饭,也得挑那些名气大、靠得住的馆子,最好还跟洪兴没太多牵连的,免得正吃着饭,外头突然打起来,还得抄板凳上阵。
基哥到的时候,肥佬黎已经坐在那儿好一阵了,茶都续了两回。
两人刚寒暄几句,基哥就压不住火气,开口抱怨:“真是见鬼了!蒋先生到底是中了什么邪,非得跟和联胜拼个你死我活?现在可好,我这边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你还说我?”肥佬黎立刻接上,“前两天那本杂志社被烧的事儿还记得吧?差点把我人也搭进去!这几天和联胜那帮混账更是变本加厉,连我底下的报摊都不放过,一夜之间点了十几个。
守摊的小弟现在太阳一落就收摊,天大亮才敢出,这还做什么生意?根本连本都捞不回来!”
港岛的报摊,向来是凌晨三四点送货,整理完刚好赶上早班人群,上班族、赶工的都喜欢顺道买份报纸或杂志,这是头一波客流高峰。
晚上收工的人也会在摊前停一停,翻翻新出的刊物。
可眼下这两波黄金时间,肥佬黎一个都抓不住。
他主要靠杂志、音像店和报摊撑起生意,别看那一摊一店不起眼,利润可一点不含糊。
如今只能白天勉强摆摊,收入直接腰斩。
再加上和联胜这一通折腾,砸店放火,杂志社烧成空壳,音像店门窗全碎,损失实在不小。
“你也别喊苦!”基哥摇摇头,“你比我强多了!你那摊子轻便,今天砸了明天就能重摆,只要白天还能卖点,总归有点进项。”
“再看看我呢?我那几家洗车行可是实打实的营生,结果全被他们掀了——机器砸烂,客户车子也被砸得不成样子。
不但做不了生意,还得赔人家修车费,里外里倒贴几十万!”
“谁说我就只丢了报摊?”肥佬黎不服,“我的音像店、编辑部哪样不是被砸得稀烂?杂志社一把火烧得片瓦不留!”
“我的财务公司不也一样?”基哥冷笑,“桌椅文件全被掀翻,电脑砸得粉碎,报警都没用,警察来了人早跑了!”
他们俩和大佬b、韩宾不同,手里没那么多兄弟能撑场面,面对和联胜的猛攻,几乎是节节败退。
这段时间下来,伤的不只是面子,更是家底。
要是再这么耗下去,还没分出胜负,自己先垮了。
正说着,包厢门被人推开,靓坤走了进来。
看到他进门,基哥懒洋洋地问:“阿坤,你今儿叫我们过来,有啥事直说呗。”
靓坤没急着回应,反倒先叹了口气:“基哥,黎哥,这次蒋先生非要跟和联胜硬拼到底,咱们这些下面的人可遭了殃。
要我说,他这个决定,真有点昏了头。”
蒋天生其实不过四十出头,离“昏聩”差得远,但靓坤这话也没打算讲理,只是顺势煽风。
基哥眉头微动,没吭声。
肥佬黎倒是点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跟你今晚找我们吃饭有啥关系?有事就直讲,别绕弯子玩虚的。”
“既然黎哥开口了,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靓坤笑了笑,从怀里抽出两张支票,每张一百万,轻轻推到两人面前,“今晚请二位来,就是想请大家支持我竞选下一任洪兴龙头。我想通过正式投票,把蒋天生换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