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姚筠被送去医院之后,姜妍才从房间出来,回到客厅。
打开冰箱,她在里面挑选了一些食材,准备做一顿简单的鸡蛋面。
就在她在厨房忙活的时候,谢叔正好回来看到这一幕。
“小姐,您在做什么?”
姜妍扭头看了一眼,“哦,是谢叔回来啦。”
她语气随意轻松:“没看到吗?我没吃饱,想自己随便弄点东西填饱肚子。”
看到她不再那么抗拒这里,谢叔眼睛骤然亮起。
“叫下人做不就好了吗?怎么还自己动起手了?”
“谢叔,这点小事不必劳烦别人。”姜妍打了个手势,随后笑问:“谢叔,我多做了一份,您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谢叔到嘴边的话没说出口,“这…”
“别又这又那了,谢叔,我一直把您当成长辈,您在我面前根本没必要这样客气!”
姜妍随和的态度,让谢叔从一开始的紧绷状态渐渐松弛下来。
“那…我就从命了!”
姜妍装好一碗面端到谢叔的面前,然后又装好一碗在对面的位置坐下。
谢叔盯着热乎乎的汤面,眼里流露出一丝真切的伤感,“小姐,我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吃到您亲手做的面。”
他感叹:“当初的小女孩,长大啦。”
姜妍握着筷子的手指微颤,抬头看着谢叔斑白的发,还有脸上深刻的皱纹,心中隐隐有些感慨。
她脑海中闪过曾经在姜家的事情。
当年因为裴予的离开,养母对她恨之入骨,养父开始对她不闻不问。
但是,她始终记得,这个在姜家工作多年的老员工,始终没有因为她养父母的态度,而将她区别对待。
她抬眸,声音低缓地开口:“谢叔,我其实只想跟你好好坐下来,聊聊天。”
谢叔张了张嘴,“小姐”
她打断他,继续说,“即使您这次欺骗了我,您也依然,是我在姜家,最尊敬的长辈。”
“小姐,我知道您怪我,我也知道,您小时候在姜家受过很多委屈,所以您才不想跟夫人少爷相认。”
姜妍唇瓣弯起,“但您认为,我养母已经改过自新,裴予也是真心想要跟我好好相处,对吧?”
“小姐,我”
“就像当初,比起对我的同情,您更加忠诚于姜家。”姜妍平静地陈述着,不掺杂一丝情绪。
谢叔眼瞳骤然一缩,喉咙发紧:“不是这样的…”
姜妍垂眸,轻笑道:“你不必紧张,我从未怪您,相反,我一直很感谢您。”
她声音很低,陷入了回忆:“至少在姜家,有一个人曾经在我被关起来时,悄悄给我递来面包和水,在我胃疼的时候,连夜去药店给我买胃药…”
说着说着,姜妍眼眶已经湿润,“至少那个人,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孩去对待。”
她的话勾起了谢叔的回忆,往事的画面让他心头一烫,不知不觉,泪水从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划过。
他低着头,沉默着,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
“谢叔,很高兴还能再见到您。”姜妍看着他。
想到眼前的长辈也差点丧命于那场大火,那些因往事而勾起的复杂情绪,连同被囚禁在这里的苦水,都一起咽了进去。
谢叔猛地抬头,怔怔地看着她。
姜妍眼含泪光,却笑道:“快吃吧,面该冷了。”
谢叔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微红的眼眶,也暂时驱散了俩人间那若有若无的紧绷感。
饭后,谢叔收拾碗筷进了厨房。姜妍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倚在厨房门边,看着老人忙碌的背影,状似无意地闲聊。
“谢叔,这附近太安静了,有时候觉得挺闷的。”
谢叔闻言,擦干手上的水渍。
转过身,语气比之前轻松了些:“是啊小姐,这边是别墅区,人口密度低,是比不上国内热闹。您要是闷了,花园里倒是可以走走,只是”
他顿了顿,想起裴予的禁令,没再说下去。
姜妍仿佛没注意到他的迟疑,目光扫过料理台,最终落在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放在大理石台面上的银色金属打火机上。
那大概是佣人偶尔用来点燃灶具或者香薰蜡烛用的。
她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将它拿在手中把玩,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金属外壳。
“是啊,太安静了,连点烟火气都没有。”她语气淡淡,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落寞。
谢叔见她拿起打火机,在这状似轻松温情的谈话氛围中,他并未起疑,只当她是随手摆弄。
见她神情黯淡,心中那点因往事而升起的怜惜与愧疚又涌了上来。
他忍不住安慰道:“小姐,少爷也是想让你静养”
“我知道。”姜妍打断他,语气里没有抱怨,只有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她将打火机在指间翻转了一圈,在谢叔没看到的角度,非常自然地将它滑进了自己家居服宽大的口袋里。
“我回房休息了,谢叔您也早点休息。”她说着,转身朝楼上走去,背影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单薄又决绝。
谢叔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轻轻叹了口气,继续手上的活。
房内。
身后的房门重重地合上,姜妍靠着门板,刚刚还黯然神伤的眼神,瞬间变得坚定无比。
她掏出口袋里的金属打火机,手指攥得发白。
就如谢叔刚刚说的,这里人口密度小,周围的邻居房屋之间间隔较远,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确保不会在火势失控的时候伤及无辜。
但这个计划的风险还是极高,一不小心自己就会彻底失去逃出去的机会。
为万无一失,行动之前,她需要确保两件事。
一是火势必须在可控范围内,至少在她逃出这个房间前可控。二是必须能引起足够大的外部关注。
只是,她怕火势还没引起警情,就被别墅内的人先发现了。
就这一点,她得确保不被其他人发现,因此,必须摸清谢叔和其他佣人的作息时间。
经过这一番思量,姜妍开始着手策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