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我是一个很不称职的ai吗
“莫小姐，莫小姐，你在吗？你在吗？”
上城区，慕容家宅邸。
林暮站在莫星晚的房间门口，抬手敲门。
“鸣！”
大金毛傻乎乎地蹲在他脚边，似乎是觉得很好玩，跟著一齐叫出声，尾巴摇得和小旋风一样。
“吵死了，我在！”
下一秒，门被打开，露出莫星晚略带破防的脸，
“真的是，我不是说了吗，没事的话不要来找我，我—？”
她先是看了一眼面带职业假笑的林暮，又看了一眼蹲在他旁边的豆豆，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岩机。
她指了指豆豆，又指了指林暮，眼中满是惊骇。
“嗯，我们。”
林暮点了点头，正准备掏出那只小陶罐给她，就听得耳边传来一道“眶当”的关门声。
“豆豆，我们快走！我们不和他玩！”
莫星晚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同时还不忘牵住大金毛，动作中满是唯恐避之不及，快得像是在躲什么瘟疫一般。
林暮：“—？”
“等等，莫小姐。”
他趁著她门还剩一条缝的时候，及时把手给卡了进去，转移10的机械化水平至手掌的位置，
硬生生地把原本要关上的门给打开了。
“我是来送东西的。”
林暮带著人机一般的假笑，压制下內心窜起的火气，掏出那只白色的小陶罐，微笑道：
说完后，他毫不犹豫地缩回了手。
“莫小姐，再见，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再叫我，我隨时在主人那里待命。”
莫星晚一愣，原本满是惊恐的脸上，一下就变得空白起来。
“等等！”
在经过了一番奇幻的表情变化后，有著亚麻色头髮的少女突然道。
她往后退了一步，轻声道：
“谢谢你，十五號，抱歉，是我错怪你了，你现在—进来坐坐吧。”
最后这几个字讲得很是晦涩，似乎是下定了很大决心，这才勉强说出来的。
林暮抬头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他很想送完东西就走，但是既然莫星晚邀请了，倒也不太好拒绝。
而且不知为何，这位莫小姐总是对他有不知道的恶意，不如进去看看，她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十五號，这个罐子，你有打开过吗？”
刚一进门，莫星晚就將门反锁，她捧著那只白色的小陶罐，神色严肃道。
“当然没有。”
林暮当即道：
“我只是负责运输的，自然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好。”
莫星晚在房间內的椅子上坐下，豆豆当即跑了过去，睡在了她的脚边。
“不过，你看了也没事。”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冷不丁地问道：
“十五號，你养过宠物吗？”
“宠物？”
林暮眨了眨眼，停顿了半秒。
在穿越之前，他確实考虑过相关的话题，但是由於那点工资能不能养活自己都够呛，而且没有时间去打理，所以最后还是没有具体去做。
对他来说，刷刷视频，看些可爱的萌宠视频就已经足够了。
“没有。”
他迅速回答道：
“也对———你毕竟是ai。”
莫星晚眯起浅橙色的眼睛，亚麻色的头髮垂下，她靠在椅子上，夕阳的余暉打在她的脸上，看起来美好得就像一幅画。
“这里面，是豆豆的骨灰。”
她望向那只白色的陶罐，突然道。
林暮瞳孔一缩，对著她点了点头。
虽然之前就有所预感，但在听到莫星晚真的说出来时，还是会感到有些惊讶。
莫星晚垂下眼帘，她长嘆一声，低著头继续道：
“十五號，你应该知道——莫家的人，基本上都很能说会道，对吧？因为我们是商人，学会谈判之类的那更是基本中的基本。”
“但我，嘴巴很笨。”
她摸了摸脚边的大金毛，轻声道：
“我不是很会说话，虽然性格足够外向但是就是不会说话，不管是谁，只要和我聊上几句，就容易陷入奇怪的冷场。”
“虽然大家都不说，但我知道的，其实很多人都很嫌弃我，因为我，完全不像是一个商人家的精明孩子。”
“但这样的我，却也有自己的朋友。”
“那是一只很小的金毛猎犬，它和我一起长大，我亲眼看著它从那么小那么小的一只，变成后来那么大它是我最好的朋友。”
“不善言辞的我，和只会汪汪叫的小狗，我们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说到这里，莫星晚的声音突然变了：
“但是-后来我才知道，豆豆来到我的身边，不仅是为了告诉我，活著其实很精彩，更是在教导我，这样精彩的生命，又是多么的短暂。”
“我十一岁的时候，豆豆死了，那时的它已经很老了在商爷爷的建议下，我们给它做了安乐死，是我亲手做的。它走的时候——还一直舔著我的手，虽然还是只会汪汪地叫著，但我知道，
它一定是叫我別哭。”
“哪怕是不善言辞的我也完全可以体会到。”
“汪鸣！”
豆豆傻乎乎地叫了一声。
莫星晚看了它一眼。
“在豆豆死后不久可能是为了安慰我，商爷爷他们造了一只一模一样的机械小狗给我，也就是眼前的[豆豆]，它和死去的豆豆一模一样，不管是外形还是一些微小的习惯，都一模一样。”
“在豆豆还活著的时候，一旦它不听话，就和它说[会让厨房给你加餐的]，它就会变得特別乖巧-现在的[豆豆]也是一样的，哪怕[它]已经不需要吃东西了。”
莫星晚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她抬起头来，对著林暮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来：
“这段时间，我的情绪很低落，甚至还让豆豆跑了出去给你添麻烦了，真的非常非常抱歉！回来，真的———·很感谢。”“
她对林暮深深鞠了一躬，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其实，在你敲门之前我一直在睡觉，所以才会让豆豆跑出去，这是我的问题，非常抱歉，但我已经调解好了！”
莫星晚深吸一口气，她握紧双拳，对自己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虽然我不是很会说话，但我还是会努力——至少要交到一个新的朋友！”
“这很好了，莫小姐。”
林暮对她笑了笑。
“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確实是这样—不过想要如何正確地和別人沟通，也確实是一门学问啊。””
莫星晚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感慨。
“我这几天闭门不出，应该给人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吧—”
““—嘶，这样吧，莫小姐。”
沉默一阵，林暮突然问道：
“您这里有纸吗？”
“纸？”
莫星晚迷惑地挑了挑眉：
“你要做什么？上厕所吗？”
“—我说的是能写字的那种纸。”
林暮假笑著补充道。
现在的他切身感受到了，这位莫小姐，確实是不怎么会说话。
“哦哦。”
莫星晚从书桌的抽屉里抽出一个本子和一支黑笔，递给林暮。
“给。”
“谢谢。”
林暮提笔，在上面隨便写了些什么，便合上封面，递给了莫星晚。
“莫小姐，如果您有什么想说的东西，不管想说什么，都可以写在这上面。”
？
莫星晚接过那个本子，表情依旧迷惑。
“语言本身就是一体的，有时说不出来的话，用写的反而更合適。”
林暮站起身来，准备就这样离开。
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已经足够长，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该离开了。
“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先通过这种方式来进行沟通——如果您觉得合適的话，也可以让僕人把这个本子送到我的房间，我会给您回信，直到您觉得已经学会为止。”
他扔下这样一句话，就这样消失在走廊的长廊尽头。
莫星晚看著他的背影和重新关上的门，眉头不自觉皱起。
明明有通讯器，为什么还要用本子来写？
真是奇怪。
而且，考虑到他是慕容小姐的ai，还是一个脚踏两条船的坏蛋，估计最后写出来的，也就是什么没意义的客套话吧
自己才不会选择和他成为笔友【莫小姐，你有一只袜子穿反了。】
刚翻开本子，就有这样的一句话映入眼帘。
“？
莫星晚直接愣住了。
这是什么话—
她连忙低下头，观察起自己的打扮，大脑一片混沌。
款？穿反了吗？
真的穿反了！
两只袜子的顏色深浅不一样，明显有一只穿反了。 不过，毕竟是刚刚起床，袜子穿反也是情有可原不对！
他的注意力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应该说些【今天天气真好，莫小姐您也很美丽】之类的套话吗？！
居然说这些“—噗l。”“
良久，在数秒的沉默后，莫星晚突然笑了出来。
她抱紧了那个本子，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一样，无声地大笑著，颤抖著往后倒去，
正好摔在床上，在上面默默打了一个滚。
“哈哈哈哈——“
“汪鸣？”
豆豆嚇了一跳，狗脸上满是疑惑。
“我没事，豆豆——
“我就是就是突然觉得，突然觉得好好笑啊。”
莫星晚搓著大金毛的毛，笑声不曾停下，眼中多了些奇异的色彩。
““真不愧是，同时脚踏两条船的混蛋！”
她在心中暗自嘀咕著，同时勾起嘴角，摊开那本笔记本，抬笔就是一句：
【才没有穿反呢，笨蛋！】
“米露，你受伤了？”
黄昏时刻，在从极度的疲惫中清醒之后，朱顏第一眼，就看到了正靠在墙上发抖的米露。
她瞬间就发现了问题所在，秀气的眉皱起，精致的小鼻子也动了两下，冷不丁地道。
“—小伤。”
栗发的女僕状若无意间將手搭在受伤的小腹上，轻声回復道。
那里受到了同为ai伴侣的十五號的一击重拳，受到了不少的伤害。
十五號的那一击，虽然威力不小，但是无法危及到她的性命。
而且当时逃跑的时机很凑巧，十五號並没有看到她的脸，估计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不，米露，真正的问题，完全不在这里。”
面对她的回答，青衣少女却丝毫没有露出放鬆的表情，相反，她將眉皱得更紧了。
朱顏一边长嘆一边取下脸上的那副黑框眼镜，她按著自己的眉心，似乎极为头疼。
“对
米露点了点头，她垂下眼帘，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朱顏眉头一挑，继续追问道。
“不是。”
米露那双青色的眼晴闪了闪，很快就做出了回答。
“—不是才是正常的。“”
朱顏没有再看她，她单手托腮，浅色的眸子逐渐暗了下来。
是谁？”
“是与我一样的ai伴侣，他的代號叫做十五號。”
栗发的女僕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也就是那位-被慕容小姐选走的ai伴侣，他是突然出现的，我和他短暂地缠斗了一会，最后在执法者赶来时，藉机逃掉了。”
青衣少女捂住脸，一举一动间满是疲惫的气息。
这句话直接將米露问住了，她眨了眨眼睛，眸中闪过几分迷茫。
好像，確实是这样
“米露，要是你看到他出现就及时离开，而不是选择和他纠缠的话，估计也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了。”
朱顏从原先坐下的地方站起，她用手摩著脖子上戴著那枚红宝石项炼的宝石，表情绝对称不上好看。
“现在，你受伤了，虽然可以恢復，但依旧需要一定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如果发生了意外，那又该怎么办呢？”
她开始在房间里反覆步起来，语气也越发低沉起来。
“而那位十五號的身上不知道有没有携带相关的录像装置，如果他恰好拍下你战斗的样子的话—
说到这里，朱顏的声音明显弱了下去，她紧紧紧青色裙摆的裙角，肩膀微微颤抖起来，似乎已经不敢再想。
“没事的小姐，我带了面罩。”
米露抬起头来，很迅速地补充道：
“仅仅是隱藏身份，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她往朱顏的方向走去，似乎想扶自己的主人，可是还没有靠近，就看到青衣少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
米露的脚步停住了，伸出的手也顿在了半空中，最后逐步落下。
很快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对劲，朱顏一下回过神来，她往前走了一步，赶紧握住米露的手，
声音再次变得急促起来。
“对不起，米露—我只是，压力有些大了，所以——对不起，米露，对不起—“
她握住她的手，將头低下，原本梳理得十分精致好看的头髮，也在这段时间的逃亡生涯中变得凌乱起来，配合著少女因为多日熬夜而眼底青黑的样子，只让人感到无比狼狈。
“我不是有意要说这些话的，我没有任何想要责怪你的意思———我、我只是——”
说到最后，朱顏的声音颤抖起来，逐步多了些哭腔。
她只觉得双腿越发沉重起来，甚至想就此跪下，抬不起头，也看不清远方。
她清楚地知道，现在的米露是自己除了[朱顏]之外的唯一倚仗，也是靠著米露，自己才能一路逃过各大一级家族的追杀。
同时，她也清晰地知道，她对米露下的命令是[清理暴动的战场]，面对可能对自己有威胁的十五號，米露会选择出手，也是最正常不过的选择。
但是责备的话就是不知为何地说出了口，连朱顏自己都无法控制。
“对不起米露——我没有，想责怪你，请不要—”
请不要对我失望。
“—主人。”
米露蹲了下来，她將朱顏扶起，沉默半响之后，再次开口：
“您的头髮有些乱了，我来帮您整理一下吧。”
“欺？”
朱顏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地点了点头。
“不用谢，主人。”
栗发的女僕对她露出了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她眉眼柔和，虽然表情有些僵硬，但是確实在笑“主人，我是您的ai伴侣，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帮助您。”
“—嗯。“”
朱顏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回应声。
微凉的夜风透过防空洞的通风口垂入，將她柔软的黑髮吹动。
她的头髮很漂亮，触感很是顺滑，就像是上好的丝绸一般，虽然这段时间的逃亡让她看起来狼独了不少，但整体依旧清丽动人。
米露抬起白皙的手指，很快就编好了一个漂亮的麻辫，就这样盘在少女的脑后，乖巧地垂了下去，看著很是轻巧。
那里已被白家封锁，持续进行追查，而此处的防风洞虽然隱蔽，但却缺少足够的食物和水，即便作为ai伴侣的自己可以勉强撑住，但是小姐不行。
这样下去完全撑不到九天后下城区的入口打开的日子。
怎么办米露放下双手，正好掩在小腹处受伤的位置，
她感受著通风口內夜风吹过脸颊时带来的奇异触感，眼神微动。
但即使能思考，也不能完美地完成主人的命令。
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並不能算作是一个很称职的ai吧。
思考间，耳边再次响起朱顏的声音。
她抚摸著米露刚刚编好的辫子，对她嫣然一笑。
“—您能喜欢，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米露勾起嘴角，对她回以一笑。
自己现在能做的，估计最多也就是给小姐编编头髮了。
防空洞上方已经被完全封锁，想要外出找到足够支持九天的必备物资，其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等转移之后，还要找一个新的地方藏起来。
而身为上城区的通缉犯，绝不会有任何一个家族愿意收留他们，即便小姐拥有[朱顏]，但它的发动条件是小姐的生命，必须要等到鱼死网破时才能用。
这样就只能躲在上城区的边缘，也就是[无家者]聚集的地方，但这样极有可能和一开始一样，
“没事了，米露，先休息吧。”
朱顏看了她一阵子，还是伸手，拍了拍栗发女僕的肩膀。
她的声音依旧好听，但很是沙哑，显示出一种因为长期没喝水而带来的乾涩感。
“把我的眼镜递给我。”
朱顏看了米露一眼，最后道。
也就在此时此刻，一只手伸了过来，正好將她所要的东西递了过来。
“谢谢。”
朱顏一愣，下意识接过，她刚准备说些什么，那只手又递过来一杯水，让她的眼晴一下就亮了起来。
“水米露，你是从哪里带过来的？”
“”
没有回应。
“？
她疑惑地皱起秀气的眉，內心突然產生了一种不妙的感觉，转而將眼镜戴上。
原本有些模糊的视野，一下子变得清晰了起来。
站在身边的人，不是米露。
那是一个黑髮的男子，个子很高，相貌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优秀，此刻他的手中正端著一杯水，
微笑著看著朱顏。
“呦，你好啊。”
他对她挥了挥手，微笑著补充道：
“小姐，要喝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