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之前跟著戴小鹿去了一次西城区,但是当时林暮的身份更趋於她的助手,而非一个独立的个体,本身的行动还是和那位金眸少女保持著趋同,自由度算不上高。
而现如今,即便依旧是跑腿的工作,但好列还是有一点自主性的。
“先生,还请在这边稍等片刻。”
负责接待的女僕將他领进专门的房间,再微微翰躬道轻声道。
“好的。”
林暮看了她一眼,行为举止间保持著一种很有距离感的客气。
在来的路上,他路过之前那栋起火的大楼,稍微留神观察了一下。
那里已经被暂时封了起来,但从露出的些许楼体来看,修復的速度虽然比不上[溯光刃]所带来的时光倒流,但也完全称不上慢。
只不过部分设计的细节,看起来和之前有所差別,估计后续多半会用来做其他用途。
不知道重建之后的作用会不会改变—但更有可能的,果然还是一脉相承。
“先生,这是小姐最珍贵的东西,还请仔细保管。”
思考间,耳边传来莫家女僕温和的声音。
她將一个形状小巧的白色陶罐放在桌上,弯腰又是一礼,隨即便低下头,静默地站在了一边。
“好。”
林暮动作小心地拿起那枚白色的陶罐,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能在里面听到轻微的细响,像是什么东西落下的声音。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某种粉末。
他在瞬间就得出了这个结论,但面上却毫无端倪可言,只是转头微笑著看向了莫家女僕:
“好的,谢谢,我会將东西完好送达,请放心。”
“您辛苦了。”
她对林暮回以一笑,神情温顺而刻板:
“还请小心-顺便麻烦您转告小姐,您从来不是孤单一人,哪怕我们不在身边,也是如此。
哪怕家人不在身边,也不是孤单一人?
林暮眨了眨眼睛,表情不变,
虽然看起来很委婉,但是明里暗里也在提醒莫星晚,从此往后,她和莫家的人多半是见不了面了,正好也和慕容雪哥哥的话暗自相合。
“放心。”
他並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顺著莫家女僕的话往外说,礼貌地假笑著回答。
“我会尽力传达。”
虽然自己和那位莫小姐只见过一两面,但是她却好像知道什么秘密一样,对林暮有著某种说不出的厌恶,一见面就对他哈气,相当不友好。
而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好的,那我就此离开了,告辞。”
说著,林暮起身,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他本来想顺带去找那位女僕,但他身上现在还有慕容雪的监视器,还是先回去,等晚上找机会再溜出去的好。
在林暮走出莫家宅邸的时候,一位老人正好从他身边经过,和林暮擦肩而过,
那位老人身材矮胖,头髮稀疏,看起来已经上了年纪,但总是笑眯眯的样子,虽然精明,但並不让人討厌。
正是莫家的管家,莫商。
“商先生,刚才路过的那个人—“
一位站在他旁边的书记员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眼神略显惊异。
“別管。”
莫商短促地警了那书记员一眼,迅速地做出了回答。
前来帮小姐取东西的人,是慕容雪小姐的ai伴侣,也是她在成人礼上收到的礼物,其名为十五號。
但却不是第一次见面。
之前在和戴小鹿谈判的时候,他也在那位s级武器[琥珀眼]的持有者的身边,看到了他的影子。
“可是——“”
那文员欲言又止,刚准备开口补充,却又被莫商打断了。
“我说了,別管。”
他挪动著矮胖的身子,一边往前走,一边继续道:
“我觉得呢,做人,主要讲求的还是简单。”
这位莫家的管家微笑著,眼神却格外冷静:
“面对有利可图的事情,就学著多管閒事;面对带不来多少好处的事情,就学著置身度外。本身这道理就没有多难。”
不管这位十五號到底有几个身份,反正他本身也只是一位ai,顶多也只能被称为工具罢了。
不管他是在谁身边,结果都差不多。
工具有什么用,完全不是工具本身能决定的,一切归根到底,还是看工具背后的主人。
而十五號身后的傢伙从慕容雪到戴小鹿,有一个是一个,都不是很好惹的主。
莫家確实是一个很会捞油水的家族,但如果面前是一口滚烫的油锅,那也没有必要拼著烫伤的风险,挤上去为自己抢一口吃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虽然小姐身在慕容家,但她绝对不可能和他扯上关係。
小姐那么一个听话的孩子,肯定不会干出什么特別超乎常理的事情。
她应该如规划一般,乖巧地待在慕容家,然后等待五年的家主选举后,成为新一代的慕容家女主人,就这样安稳地度过一生。
这个十五號,估计永远都只会和小姐保持著平行线一般的关係,永远不会有所交集。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嗯——商先生,那我们现在去会议室?人已经到齐了。””
书记员很快就將这个话题跳过,转移到了一个新的话题上。
“当然。”
莫商从善如流地接过话茬,在下一个拐角的阴影里,面上的笑容直接消失。
订婚宴的晚上,朱家联繫多个低级家族发起提案,反对[纷爭区],引起[虚帑之杖]暴动,以至於在订婚宴没有结束的时候,慕容川就不得不前往处理相关的事件。
但实际上,事情完全不止於此,
上城区,除了现在已知的条件之外,依旧存在著什么未知的东西,在不动声色间改变著什么。
“十五號,你回来了。”
林暮刚走进慕容家的宅邸,端坐在大厅的白髮少女便映入眼帘。
她面色冷静,一举一动间满是贵气,浅蓝色的眼睛中仿佛瀰漫著淡淡的冷气,浑身上下都是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气息,看得林暮格外陌生。
你谁?
雪儿这个庄严宝相。
“主人?”
他走到她面前,不確定地喊了一声。
慕容雪冷冰冰地警了他一眼,面上的表情依旧冷酷。
“这是莫小姐的东西,我取回来了。”
林暮將那个白色的小巧陶罐取出,动作小心地在少女的眼前晃了一下。
白髮少女收回视线,神情还是冷冷的。
可能是林暮的错觉,他总感觉,將这个陶罐拿出来之后,慕容雪的表情变得更加冰冷了。
“我待会去拿给她?”
“可以。”
“任务完成,监视器我也拿下来了?”
“行。”
她什么时候话变这么少了?
林暮异地挑起一边的眉,將衣领上夹著的黑色监视器取下,望著慕容雪的目光越发迷惑。
难道是有客人在场?
他简单地扫视了周围一圈,內心的不解越发高涨起来。
“这里没有別人。”
似乎是知道了他在想什么,慕容雪眼神一动,隨即冷冷地道。
沉默一阵之后,突然,林暮明显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是难以察觉的,但是白髮少女那双浅蓝色的眼晴的眼圈,似乎有些泛红。
“你哭了?”
他难掩內心的震惊,直接惊呼出声。
慕容雪陷入了沉默“滴答”
这句话似乎让白髮少女彻底破防了,半响,她捂住脸,默默地啜泣起来。
林暮:“?”
这算什么?
他一阵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慌乱间,慕容雪直接扑了过来,趴在他的肩膀上就开始喙陶大哭。
“鸣鸣呜,十五號,我和你说,那个莫小姐———就是个莫小姐!”
“她怎么了?”
林暮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一样问道。 “她———她!”
慕容雪越说越是咬牙切齿,最后乾脆破罐子破摔道:
“她、她放狗咬我——!
“啊?”
林暮的动作直接停住,面上的表情更为呆滯。
“她放狗咬你?”
哪条狗?
那条看著就傻了吧唧的大金毛吗?
不过更不对劲的是,那位莫小姐,居然是这种人设吗?
虽然对自己的態度不算好,可是对於宅邸里的其他人,似乎都保持著一种很友好的態度,整体还是很好相处的。
她怎么可能会放狗咬人?
“瞎,没事没事,这里没有狗,你冷静一点。”
林暮把她抱起来,朝著房间的方向走去,言语之间满是安抚的气息。
“仔细想想,当时是什么情况。”
“
慕容雪吸了吸鼻子,声调逐渐变得深沉起来,仿佛二战老兵在回忆当年战爭时的崢嶸岁月一般,语气格外严肃。
“当时-我真在走廊上散步,突然,那只狗就从我后面窜了出来,嘴里还叼著一只球,搞得我有点慌,就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然后那只狗突然就激动了起来,跟在我后面一直跑,我心里害怕极了,就走得更快了,然后它更兴奋了,跑得也更快了!”
白髮少女的语气中逐渐带上了几分伤痛:
“二十三圈啊!它追著我绕著走廊跑了整整二十三圈啊!我腿都要跑断了,它却一点都不累的样子!”
慕容雪握紧小拳头,怒气增赠赠往上涨,最后一锤定音道:
“我就知道,这种老抽色的狗,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好心思!”
“呢—
林暮听得一阵心情复杂,他欲言又止半响,最后才问:
“那你是怎么躲开它的?”
慕容雪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对他出示了一下手上的那枚银色手环,自豪道:
“在那之后,我不出几秒钟就给它甩掉了————·哼哼,十五號,你说———?”
她无意间看了林暮一眼,眼睛直接失去了高光。
“你为什么在笑?”
“我有吗?”
林暮把她放在床上,隨手关上门,神情依旧严肃。
“主人,我只是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摸著下巴说道,表情格外认真。
“什么可能?”
慕容雪歪了歪头,眼神格外清澈。
“你说,当时那只狗叼著球来找你,是不是想要找你一起玩呢?行动,也被它解读成了[玩要]的意思?”
“软?”
白髮少女略显疑惑地看了他两眼,隨即一下就僵住了。
“这—这有可能吗?”“
“不可能吗?”
林暮却只是不答反问。
慕容雪陷入了沉思。
有吗?是这样吗?
如果真的是十五號讲的那样的话,那自己下午跑的二十三圈算什么?
算她身体好吗?
白髮少女不自觉勾起自己的一缕头髮,在指尖摩起来,不经意间警间旁边默默笑的林暮,
眼神瞬间就变得睿智了起来。
“你不许笑!”
她用双腿夹住他的腰,双手则是死死勾著他的脖子死死不放,头顶的兽耳炸起,身后的那条尾巴直接竖成了一条直线。
“有什么好笑的!真是!再笑我要咬你了!十五號你混蛋!混蛋ai!”
“啊对对对。”
林暮下意识搂住她的腰,防止少女掉下来,同时悄无声息地往外看了一眼。
门外传来了轻微的碰撞声,像是什么东西在地面上高速奔跑的声音。
“抱歉主人,我无意嘲笑,只不过,您可能弄错了一件事情。
他往门口看了一眼,將另一只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十元號—?”
意识到事情的不重性,慕容雪的声音也了下去,原本炸毛的样子依然恢復平静。
“嘘。”
林暮对她做了一个声的动作,隨即將门直接打开。
那一瞬间,一个巨大的黑影直接扑入门中!
“主人,五然狗这种生物奔跑的小量很强,但也不可能绕著宅邸跑了二十三圈,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林暮將怀里的白髮少女放下,隨即俯下身子,摸了摸那位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的头。
“汪鸣!”
对方似乎很喜欢他的抚摸,蹭著他的手心反覆动了两下,看起来格外享受。
“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雪愣了两下,隨即朝著林暮的方向望去。
映入眼黄的,是一只傻乎乎的大金毛,此刻还不断地摇著尾巴,嘴里依旧叼著那个球。
“很简单。”
林暮脚边的大金毛髮出了一声佛起来很是憨厚的“汪鸣”,依然蹭著他的裤脚不说话。
“主人,它本身就不是狗。”
林暮敲了敲它脖子上的项圈,摩一阵,不知道按到了什么开关,那只大金毛直接停在原地,
隨即便一动不动地倒下了。
那枚一只亮大金毛叼在嘴里的球也滚落了下来,正好掉在林暮的脚边。
“—那它是武器吗?”
慕容雪与心翼翼地走进,动作和声音都很轻。
林暮捡起那枚球,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道机械的蓝光。
“也不是。”
“它没有任何攻击性,所以不能亮称为[武器],亮设定出来的程序也很简单,就是单纯的[玩伴]。”
说著,他抬手,又在豆豆的项圈上按了一下,取出了两个细小的东西,仔细看的话,正是电池的形状。
“主人,之前它会追你,应该是程序默认將你的[逃跑]认定为想要进行[追逐玩耍]的回应,所以它才会一直追著你,这个时候,只要直接说一声拒绝就行了。”
“这样吗?”
慕容雪很心地摸了一下豆豆柔软的毛髮,隨即便陷入沉默之中。
“嗯,它的程序设定很旧,应该有不少年了,所以表现得有些——笨?但莫可姐一直没有更换,应该也有她的原因。”
林暮在一旁补充道。
“也是—”
白髮少女点了点头,很快站起身,一阵翻找后,从抽屉里取出两枚相同型號的电池,递给林暮。
“这个,可以用。”
“嗯,谢谢。”
林暮操作一阵,给它按上新的电池,在这一过程中,眼中的机械蓝光一直不曾熄灭。
“那她为什么让它跑出来?”
慕容雪挑了挑眉,似乎还是无法完全释怀,
“谁知道呢。”
林暮含煮不清地回答了一句,又敲了敲豆豆的项圈两下。
“嗷鸣!”
刚刚还趴在地上的大金毛,瞬间恢復了气势,又乐呵呵地摇起尾巴来。
慕容雪亮嚇了一三,又窜回了林暮身后,可地长嘆一声。
五然知道眼前的大金毛不会咬人,但她还是不怎么擅长应付大型犬,尤其是这种格外热情的。
“好了,主人,我现在把豆豆送回去,顺便也把莫可姐的东西交给她。”
林暮揉了两下她的头髮,临走前隨意拽了一下慕容雪的尾巴,在她打起精神后才招了招手作为告別。
他拿出那个精宙的白色陶罐,又隨意地看了一眼,隨即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真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