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货商店,人声掺着柜台算盘的响声。
逛了挺久,宋南枝最终挑了条枣红色裙子,样式大方,腰身收得细。
陈子茵正在旁边对比两块布料,“嫂子,你先进去试试,这件肯定行。”
后面,有几间用蓝布帘子隔出来的试衣间。
很窄,转身都费劲,宋南枝换好裙子,反手去够背后的金属拉链。
可卡在腰窝上了,不上不下的。
“子茵。”她侧过身,朝帘子外压低声音。
“帮把手,卡住了。”
布帘“唰”地被掀开,一个人侧身挤进来。
空间顿时逼仄。
宋南枝背对着,把长发拨到一边,露出白皙的后颈。
“往上提一点就”她话还没说完。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贴上了她后腰裸露的皮肤,温热粗粝。
她背脊瞬间绷直。
那双手没急着动,指腹反而沿着她脊线往上慢悠悠划了一道。
激得她皮肤起了一层栗。
“沈延庭?”她的声音压着。
“嗯。”沈延庭应得坦然,热气喷在她耳后。
“喊别人干啥?我没长手?”
说完,他才捏住拉链头,却没拉。
拇指在她腰窝那片皮肤上慢条斯理地揉了揉,“紧不紧?”
“你拉上就知道了。”宋南孩子耳根发热。
她往前躲,却撞上冰凉的墙板。
“咔哒”一声,拉链利落滑到顶。
那只手却没撤,反而整个掌心覆在她腰后,滚烫。
“转过来我瞅瞅。”沈延庭的声音沉在喉咙里。
“挤,转不开。”宋南枝没动。
“那我帮你。”沈延庭手臂一揽,轻易就把她带着转了个圈。
两人瞬间成了面对面。
空间太窄,宋南枝几乎贴在他衬衣上,甚至能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
沈延庭低垂着眼,目光从她脸颊,滑落到领口的位置。
喉结动了动。
“还行。”他评价道,“就是啧,招人。”
“那你别买。”宋南枝抬眼瞪他。
沈延庭哼笑一声,低头,鼻尖几乎蹭到她额头。
“买。”
说着,手指勾起她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耳垂。
这时,布帘外传来脚步声,和售货员嘹亮的招呼声。
宋南枝推他胸口,“看完了,快出去。”
沈延庭抓住她手腕,指腹在她腕内侧摩挲了一下,才松开。
“成。”他退得干脆,掀开帘子出去。
“快点,布票我拿着呢。”
宋南枝平复了下呼吸,整理好裙子,也掀帘出去。
沈延庭正靠在几步外的水泥柱子旁。
手里捏着根没点的烟,目光扫过来,将她从头到脚裹了一遍。
“就它了。”他拍板道。
宋南枝没理他,转头找陈子茵。
旁边还有俩试衣间,她朝最近的一个走去。
手腕被后面伸来的手攥住。
“你最好别叫。”沈延庭的声音贴着她后脑勺,压得低。
带着点懒洋洋的坏。
宋南枝疑惑回头。
沈延庭朝那布帘下方抬了抬下巴,帘子底缝,能看见两双鞋尖紧挨着。
一双男士黑皮鞋,一双女士带绊布鞋。
紧接着,里面传来短促的呼吸声。
宋南枝脸颊轰然烧透。
沈延庭看着她红透的耳根,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声音恢复正常。
“雷景川,你们选好了没?磨蹭什么呢!”
宋南枝:
他这样礼貌吗?
可这确实像沈延庭能干出来的事。
雷景川率先从试衣间出来,“催什么催!”
他嚷回来,“不得挑仔细了?”
陈子茵也跟出来,脸上有点不自然的红晕,捋了捋头发。
沈延庭不再看那边,低头对宋南枝说,“走吧,拿着布票去结账。”
又朝着雷景川的方向慢悠悠来了一句,“再待下去”
“我怕有人把百货商店试衣间,当洞房了。”
宋南枝:
他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国营饭店里。
沈延庭请吃饭,四人找了张靠墙的方桌,坐下来。
等菜的空挡,陈子茵缠着宋南枝坐,眼睛亮晶晶地追问。
“嫂子,你刚说的‘手捧花’,到底是怎么个讲究法?”
宋南枝斟酌着用词,“就是新娘子手里捧一束花,好看,也有好寓意。”
“真是浪漫!”陈子茵脸上泛起了憧憬的光。
“我以后结婚也要这样。”
坐在对面的沈延庭正端着搪瓷杯喝水,闻言掀起眼皮。
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讲究还挺多。”
语气里听不出来是褒是贬,但眉梢微挑。
显然觉得这是属于不必要的花哨,资本家大小姐的作派。
沈延庭放下杯子,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雷景川,压低声音问。
“手捧花这玩意,哪儿有卖?”
雷景川正夹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闻言一愣。
忙然摊手,“我上哪儿知道去?这词儿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沈延庭抬手按了按额角,头疼。
“新娘子把手捧花传递给谁,谁就是下一个得到幸福、要结婚的人。”
“真的?”陈子茵更兴奋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雷景川。
这下,轮到雷景川头疼了。
他立刻在桌下踢了沈延庭一脚,咬牙低语。
“行,我去打听哪儿能弄来这玩意,你去买!”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但这花,得传我媳妇手里。”
沈延庭斜睨他一眼,没犹豫,“成交。”
话音刚落,饭店的门开了,一个穿着洋装连衣裙的身影进来。
是雷乐初。
沈延庭挑起眉,目光转向雷景川,“你叫来的?”
雷景川摇头,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门口,雷乐初显然也看清了桌上的人。
她眼神一暗,转身就要走。
“站住!”
雷景川动作更快,已经“噌”地站了起来,长腿迈开。
三两步就追到了门口,一把攥住了雷乐初的胳膊。
他手指收得紧,隔着衣服也能看得出用力。
宋南枝下意识地偏过头,向沈延庭递了个眼神。
据她所知,雷景川平日里对他这个妹妹。
虽然谈不上百依百顺,但也绝对是护着宠着的。
沈延庭接收到她的目光,肩膀微耸,身子向后靠了靠。
他也不知道。
饭店里几桌近旁的客人也停了筷子,悄悄往这么瞄。
雷景川完全没察觉,死死盯着雷乐初的侧脸。
带着一股压抑的火气。
“那老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