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
宋南枝心下一沉,她放在桌下的手,扯了扯沈延庭的衣角。
沈延庭覆手过来,握住她的,拇指在她手背上按了按。
眼神却仍没离开门口。
他下颌线微微绷紧,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不简单。
陈子茵眼见雷景川脸色铁青,攥着雷乐初胳膊的手背青筋绷起。
像是下一秒就要发作,动手。
她急忙起身,快步走过去,隔在了兄妹俩中间。
“景川,冷静。”
宋南枝转头看向沈延庭,用眼神询问。
沈延庭蹙眉,目光锁着那边,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这种家务事,外人确实不好贸然插手。
僵持了好一阵,陈子茵才半劝半拉地,将眼圈发红的雷乐初带出了饭店。
门帘落下,晃了几晃。
雷景川这才转身,大步回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他没看任何人,抬手就叫服务员,“上酒!白的!”
沈延庭没说话,只是把桌上的两只空杯子往前推了推。
酒很快拿来,是最普通的那种玻璃瓶白酒。
雷景川拧开盖子,也不用酒杯,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
辣得他闭了闭眼,喉结剧烈滚动。
沈延庭又开了一瓶,往两个杯子里各倒了大半杯。
推了一杯到雷景川面前。
自己端起另一杯,无声地陪了一杯。
气氛很安静,只有偶尔筷子碰触碗边的轻响。
宋南枝安静地坐着,能感受到身旁沈延庭身体是绷着的。
又闷头灌了几口,雷景川把瓶子重重搁在桌面上。
他眼睛有些发红,不知道是酒气上头,还是别的什么。
“乐初她”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看上个老男人。”
宋南枝闻言一怔,雷乐初那丫头,瞧着也就二十出头。
鲜亮活泼的年纪。
之前看上沈延庭,就有点
沈延庭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没接话,只是抬眼看雷景川。
雷景川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目光扫过沈延庭。
带着无处发泄的恼火。“说出来你别不爱听。”
“那男人,比你还老。”
沈延庭:
他端酒杯的动作彻底停住,脸上没什么表情。
宋南枝有点憋笑,赶紧抿住嘴唇,垂下眼。
雷景川又灌了一口,辣得深吸一口气。
“说出来,也不怕嫂子笑话。”
“当初乐初那丫头,是先看上延庭的,我想着,知根知底。”
“要是真成了,我们家也放心。”他顿了顿,睨了眼沈延庭。
“结果没成。好,没成就没成,可她现在”
他重重抹了把脸,“转头又找了个比延庭还老的。”
沈延庭:
“我就不明白了。”雷景川抬起头,困惑愤怒。
“她这是怎么了?缺父爱了还是怎么着?”
宋南枝轻声接话,“乐初她还小,心性没定,肯可能就是一时兴起。”
就像当初对沈延庭一样。
雷景川没吭声,只盯着桌上空了的酒瓶。
陈子茵送完人匆匆赶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趴在了桌上。
酒杯倒在一旁,显然是醉得不省人事。
沈延庭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还强撑着坐得笔直。
但眼神已有些发直。
这饭局也吃不下去了,宋南枝结了账。
车是肯定开不了了,幸好这儿离沈家老宅不远。
走回去吧。
陈子茵一个人弄不动雷景川,便留在饭店等他稍醒。
宋南枝搀起沈延庭,慢慢出了门。
初夜的夜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
沈延庭脚步有些发飘,走得深一脚浅一脚。
没走多远,他猛地甩开她的手,踉跄到路边墙根。
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晚上本就没吃多少东西。
宋南枝跟过去,一下下拍着他的背,等他吐完,掏出手帕递过去。
沈延庭胡乱擦了擦,直起身,背靠着砖墙,喘着气。
静默了几秒,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宋南枝。”
“嗯?”
“我很老吗?”
又来了。
宋南枝伸手去扶他胳膊,语气像哄孩子。
“不老。”
沈延庭没动,依旧靠着,侧过头看她。
昏暗的灯光下,他眼神有点直勾勾的。
“那”他喉咙动了动,问得更沉了些。
“你看上我什么?”
宋南枝被他这直愣愣的问题问得一怔。
她抬眼,男人脸颊被酒气蒸得发红,眼神执拗地钉在她脸上。
哪还有半点平日里沈团长的冷硬做派。
多大的人了,喝点酒就瞎矫情。
“看上你什么?”宋南枝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扫一遍。
“身材好,胸肌腹肌,大长腿”
她说得直白,像是在评价菜市场里一块上好的肋排。
沈延庭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盯着她看了两秒。
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肤浅。”
说完,转身就往前走,步子迈得又大又急。
宋南枝:
她看着他的背影,哪里还有半点东倒西歪的样子。
“沈延庭,你不醉了?”
前面的人脚步不停,闷头往前走,没好气地抛回来一句。
“再醉下去,怕有人占我便宜。”
宋南枝忍不住轻笑出声,夜风里,她快走几步追上去。
回到沈老宅时,夜色已深,院子里静悄悄的。
来开门的是温雪琴,披着件外套,头发松散。
门一开,她皱着眉,嘴角立刻向下撇了撇。
“这都什么时间了?眼瞅着就要办事的人了。”
“还半夜三更得回来,一身酒气”
她眼神又扫向宋南枝,“非要大张旗鼓办酒席的是你们。”
“自己倒一点不上心,全指望着家里老人跟着操持受累”
她话还没说完,沈延庭撩起了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