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时的原主,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回城。
父母早逝,遗物再珍贵。
在她看来,远比不上一张能逃离乡下的车票来得实在。
她看着那只玉镯,非但没有感到丝毫慰藉,反而觉得宋宥凡在敷衍她。
如果原主真在意这玉镯,当初就她也不会为了讨养母欢心。
浑不在意地递出去。
后来,原主情绪失控,和宋宥凡发生了争吵,还受伤了。
“我要回城,别拿这破镯子来搪塞我!”
宋宥凡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攥紧了镯子,转身走了。
直到惨死,原主大概都未曾仔细看过这玉镯一眼。
此刻,宋南枝将它缓缓套进自己的手腕,尺寸贴合。
——
午后,周铁柱开车把他们送到码头。
“团长,嫂子,那我就先回了。”
“等酒席那天,我再带几个兄弟过来凑热闹!”
沈延庭抬手挥了挥,算是知道了。
另一只胳膊被宋南枝挽着,顺着人流上了去海城的船。
海城的风大,吹得人衣摆猎猎作响。
沈延庭把身上那件军装外套脱下来,手臂一展,披在她肩上。
外套还带着他的体温,宋南枝抬眼。
“穿着。”沈延庭没多话,简短地扔下两个字。
这时,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停在两人跟前,跳下来个小战士。
沈延庭上前一步,“钥匙给我。”
宋南枝被他护着坐进车里,车子发动,驶离码头。
沈延庭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过脸看她。
“直接去百货商店?”
“嗯。”宋南枝应了一声,伸手将车窗摇下一半。
带着市井喧嚣声的风涌进来,吹动她耳边的碎发。
酒席要穿的衣服,她原本是打算自己扯布做的。
可沈延庭怕她怀着身子劳累,说啥也不让。
她拗不过他。
“累了就睡会,到了叫你。”
沈延庭瞄了她一眼,目光落回前方路面。
“嗯,好。”宋南枝顺从地闭上眼睛。
午后的困意随着车身的晃动,漫上来。
沈延庭放慢了车速,偶尔看她一眼。
她眼眶下泛着一抹青黑色,怀孕到底还是耗人。
他空出右手伸到后座,拿过那件外套,盖在她身上。
宋南枝动了动,往外套里缩了一下,睡得更沉了些。
——
车还没到百货商店,宋南枝就醒了。
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抬眼的一刹那,她余光瞥见后视镜里,另一辆吉普车跟了上来。
“雷景川?”她认出了驾驶座上的人。
“嗯,我叫的。”沈延庭单手打方向盘,拐进小路。
“陈子茵也在。”
宋南枝看向后视镜,车里的两人,正有说有笑。
一看就是甜蜜热恋。
“他们也要办酒席?”宋南枝挑眉,“我记得,他们认识也没多久。”
沈延庭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一见钟情,不很正常?”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或许没什么。
可他沈延庭说出来,每个字都很别扭。
他在沙场滚过,做的每一个决定,应该像部署战术样冷静才对。
“一见钟情”,未免太轻率了。
所以,当初周铁柱的话,她只信了一半。
宋南枝侧过脸看他,“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吗?”
车里静了两秒。
沈延庭眼睛盯着前方的路面,想起第一次见她的场景,嘴角扯了扯。
“你之前为了宋宥凡,在自己腿上划口子,眼皮都不带眨的。”
他顿了顿,语气听不出情绪,“那你有那么爱我吗?”
呵,死男人。
宋南枝没立刻接话,抬手把吹动的发丝,别到耳后。
“自然。”
她停了停,又补充了两个字,“没有。”
沈延庭笑了,他侧过头,飞快地扫她一眼。
“那我也没有一见钟情。”
“一个女人闯到我房间。”他转回视线,“还撩起裙子”
“我只是,想骗她上床。”
宋南枝抬手就往他胳膊上捶,“无耻!”
沈延庭也不躲,任他捶了两下,才慢悠悠开口。
“行了,到地方了。”
吉普车在百货商店门口停稳,后面那辆车也跟着停下。
雷景川跳下来,绕过副驾驶那边给陈子茵开门。
沈延庭拔了钥匙,推门下车前,瞥了眼还坐着没动的宋南枝。
“人看着呢,沈太太。”
宋南枝瞪他,解开安全带,推门下了车。
雷景川和陈子茵已经走到了跟前。
陈子茵很自然地迎上来,挽住宋南枝的胳膊。
笑意盈盈,“嫂子,一会儿我帮你参谋参谋。”
宋南枝随口问,“你不是也快办事了?要选衣服?”
陈子茵眨眨眼,“你听谁说的呀?我们两家父母还没正式见过面呢。”
宋南枝脚步一顿,立刻明白过来,又被死男人骗了。
她回过头,瞪了一眼刚锁上车走过来的沈延庭。
沈延庭正和雷景川并肩走着,接收到了她这一瞥。
眉头蹙了一下,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雷景川用手肘碰了碰他,“干嘛非要我把子茵带来?”
“嫂子审美好,你自己陪嫂子挑不就得了?”
沈延庭目光掠过前面两个挽手走着的女人背影,声音平淡。
“南枝娘家没人,酒席这些事,我不想让她觉得身边太冷清。”
他顿了顿,“子茵跟她能聊到一块去。”
雷景川听了,咂摸一下嘴,捶了下沈延庭的肩头。
调侃道,“行啊你,考虑得够周全。”
“从前那就块油盐不进的铁疙瘩,谁想到还有开窍的一天。”
他笑着摇头,眼神往宋南枝那边瞟了瞟。
“看来不是不懂,是没碰到能降得住你的人。”
沈延庭肩膀一抖,弹开他的手,没接这个话茬。
反而另起了一句,“最近怎么没见雷乐初那丫头缠着你了?”
雷景川脸上那点戏谑瞬间淡下去,他别开视线。
“别跟我提她。”一副明显不欲多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