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防备。
沉延庭的脑袋,被这股大力打得猛地偏向一侧。
脸颊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刺目的红痕。
宋南枝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声死死扼在喉咙里。
她只知道,赵景晟完了。
她也完了。
赵景晟这一拳挥出,他自己也因反作用跟跄半步,喘着粗气
他收回发麻的手,指向床上面无血色的宋南枝。
“她可是个孕妇,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他肠胃炎才刚打完针,恰巧看到宋南枝被送来。
医生和护士的对话,他都听见了,再结合劳累,家暴
“畜生!”这两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另一拳,已经要不管不顾地再次挥起来。
这一次,沉延庭有了防备,眼底寒光骤现,骨子里的战斗力苏醒。
他只是上身猛地向后一仰,赵景晟的第二拳便擦着他的下颌挥空。
沉延庭趁机,精准地擒住他的手腕。
“呃!”赵景晟顿时感觉手腕剧痛,再难寸进,只能赤红着眼,怒视着他。
沉延庭缓缓转过头,盯着赵景晟,声音低沉得可怕。
一字一句,“你,找,死?”
顿时,病房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宋南枝挣扎着想坐起来,“你们住手!”
沉延庭听到她的声音,攥着赵景晟手腕的力道没松。
转过头,“你别动,躺着!”
赵景晟看到这男人对宋南枝的态度,怒火更炽了。
“我要向你们团长反映!你虐待妻子,枉为军人!”
“团长?反映?”沉延庭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勾起。
“没搞清楚状况,就敢动手殴打现役军官,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性质?”
“我清楚得很!”赵景晟奋力想抽回手,却撼动不了分毫。
“南枝她跟着你,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
“酗酒家暴!现在还被你弄到卫生所来!”
南枝?
这人叫她媳妇,南枝?
这话,彻底点燃了沉延庭压抑的怒火,他先看了一眼宋南枝。
然后猛地甩开赵景晟的手腕,巨大的力道让赵景晟跟跄着退了好几步。
直到后背撞在墙壁上,才勉强站稳。
沉延庭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他一步步逼近赵景晟,甚至冷笑了两声。
还醉酒家暴?
这又是哪个王八蛋给他安的罪名?
就在沉延庭攥紧拳头,准备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清醒一下时。
“住手!”宋南枝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沉延庭动作一顿,回头看她。
宋南枝迎上他的视线,解释道,“他叫赵景晟,是和我们家世交的一个哥哥。”
“刚好来岛上出差的。”
赵景晟?
沉延庭心底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眉毛蹙了一下,想起周铁柱的话。
舰船研究所那边带队的赵工,昨晚突发急性肠胃炎。
这就对上了。
宋南枝的视线转向赵景晟,“景晟哥,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我没事,这里有我老公照顾,你快回去吧。”
赵景晟看着被沉延庭挡在身后的小身板,笃定她是被迫这么说的。
恰好此时,被惊动的医生和护士赶来,看到屋子里的场面。
“干什么!要打架出去打!”
“这里是病人休息的地方。”
沉延庭这才缓缓抬起手,用指腹按了按自己刺痛的颧骨。
目光重新落在宋南枝脸上,那眼神复杂得令她心悸。
赵景晟整理了一下歪斜的眼镜,还有凌乱的衣领,对宋南枝说道。
“南枝,你好好休息。”
“如果有需要,一定要告诉我。”
说完,他冷冷地瞥了沉延庭一眼,才在医生的注视下离开病房。
他心里已然打定主意,这事没完。
病房门关上。
沉延庭缓缓转过身,走回到床边,没有立刻坐下。
“景晟哥?”他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语调平平。
宋南枝心里一紧,知道他不高兴了。
“我生父和他父亲是朋友,很多年不联”
沉延庭好象完全没有在听她说什么,还在斟酌着上一句。
忽然扯了扯唇角,“叫得倒挺顺口。”
宋南枝:
沉延庭俯身下来,双手撑在她的两侧,“那我‘酗酒’家暴这名声?”
“是你跟他说的?嗯?”
“不是!”宋南枝立即否认。
她还真不知道赵景晟是从哪听来的。
要说家暴,她倒是趁着沉延庭醉酒打过他一巴掌。
沉延庭沉默了几秒,忽然扯了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
“自己都病倒了,还有闲心管别人家的事。”
“你这位‘哥哥’对你,倒挺上心。”
这话的意味太明显,宋南枝脸一白,“不是你想的那样。”
“就只是偶然碰上”
“偶然碰上,就急着给你留地址电话?”
“听了几句风言风语,就认定我是个会打媳妇的浑蛋,还跟我动手?”
他每问一句,宋南枝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心里莫名地有些发虚,虽然她自认为没什么可心虚的。
赵景晟的行为,真是有点过了。
沉延庭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身子微微前倾。
“宋南枝。”
他抬手点了点自己红肿的颧骨,近乎孩子气地质问道。
“这一拳,你想让我白挨?”
他从来没这么憋屈过,上次在沉家,被宋宥凡打了一拳。
现在又
宋南枝被问得一愣,看着他脸上的红印,还有破皮的嘴角。
心里那点闷气也散了,甚至有点莫名想笑。
她抬手,“我我给你揉揉?”
沉延庭没动,也没说话。
她指腹很软,力道也很轻,生怕弄疼他。
沉延庭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小脸,忽然伸手握住。
终究没办法跟她置气。
“行了。”他声音哑了些,“别揉了,小心手酸。”
宋南枝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去找护士上点药吧?”
“好。”沉延庭应了一声。
站起身,朝着病房门口走。
就在转身的一刹那,眉宇间的冷硬重新凝起,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赵景晟。
这个名字,在他舌尖滚过。
这事,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