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短。从三里到两里,再到一里。已经可以看清对方士兵的脸,看清盔甲上的纹章,看清长矛尖端的寒光。
五百码。
无垢者停下脚步,举起长矛。多斯拉克人发出战斗的呼号,声音尖锐刺耳。
三百码。
国王军的弓箭手拉满弓弦。
两百码。
提利昂屏住呼吸。
一百码。
时间仿佛凝固了。
然后,第一条龙俯冲而下。
第一个俯冲而下的是雷戈。
绿色的巨龙象一颗陨石般从天空坠落,双翼在最后一刻猛然展开,减缓了冲势。
它张开巨口,一道翡翠色的火焰喷涌而出,不是射向阵线,而是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国王军左翼前方的空地上。
火焰在地上燃烧,形成一道十码宽的火墙,草皮瞬间碳化,泥土熔成玻璃状的硬块。
热浪扑面而来,即使隔着两百码,詹姆也能感受到那股灼热。
左翼骑兵的战马受惊了,它们嘶鸣着人立而起,骑手们拼命拉扯缰绳,阵型开始混乱。
“稳住!”詹姆大喊,但他的声音在巨龙咆哮和火焰燃烧声中微不足道。他策马向左翼奔去,金色盔甲在火光中闪铄。
就在他即将到达左翼时,韦赛利昂从另一个方向发动攻击。
乳白色的巨龙喷出金色火焰,这次目标明确—一弓箭手数组。火焰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三十名弓箭手瞬间被吞没。
他们没有时间尖叫,没有时间逃跑,只是在火焰中变成焦黑的影子,然后化为灰烬。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和焦土的气味。幸存的弓箭手崩溃了,他们扔下长弓,转身逃跑。
军官试图阻止,但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一个人逃跑,然后是十个,一百个。
“马尔布兰!”詹姆吼道,“带骑兵去右翼,准备冲锋!必须在他们完全崩溃前进攻!”
大约五百名骑兵跟着他向右翼移动。与此同时,詹姆对号手下令:“吹进攻号!全军前进!现在!”
号角声响起,尖锐而急促。中央步兵方阵开始向前推进,尽管步伐尤豫。
他们踏过同伴烧焦的尸体,踏过燃烧的草地,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正在逼近的无垢者。
两股步兵洪流在平原中央相撞。
詹姆冲入战团,长枪刺穿了一名无垢者的胸膛。
他松开手,任由长枪留在尸体上,右手拔出他的长剑一一一把做工精良、护手刻有狮头的骑士长剑。
这把剑伴随他多年,曾在呓语森林与奔流城见证他的耻辱与挣扎。剑身在火光中泛着寒光。
他左右劈砍,剑刃与无垢者的青铜胸甲撞击出刺耳声响。
一个,两个,三个————他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
手臂开始酸痛,汗水流进眼睛,但他不能停。金色盔甲成了战场上的灯塔,士兵们向他靠拢,以他为内核形成一个小小的防御圈。
“大人!左翼垮了!”一名满脸是血的骑士冲到他身边,头盔不见了,头发被烧焦了一半。
詹姆看向左翼。果然,多斯拉克骑兵已经渡过了小溪一他们没有受到预想中的弓箭阻击,因为弓箭手已经溃散。
现在这些草原战士正象镰刀割麦子一样扫荡左翼的骑兵。弯刀在阳光下闪铄,每一下挥舞都带起血花。
“右翼呢?”詹姆问。
“马尔布兰爵士在进攻,但次子团挡住了他们!那些佣兵作战凶猛,我们的骑兵冲不破他们的防线!”
詹姆咬紧牙关。战局正在迅速恶化。
中央步兵在和无垢者僵持,但每时每刻都在损失更多人;左翼已经崩溃;右翼陷入胶着。而天空中,三条巨龙仍在盘旋,等待下一次攻击的机会。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卓耿。
最大的那条黑龙没有参与攻击,而是一直在高空盘旋,象一位君王俯瞰自己的领地。
但现在它开始下降,缓慢地,威严地。它的目标不是步兵数组,而是————
詹姆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卓耿飞向战场后方,飞向那座小山丘那是他的指挥所,也是军队预备队所在的位置。那里还有一千名名士兵,是他的最后储备。
“不!”詹姆调转马头,但已经太迟了。
卓耿张开巨口,这次喷出的不是一线火焰,而是一片火海。
黑色的龙焰复盖了整个小山丘,树木瞬间燃烧,帐篷化为灰烬,士兵们在火焰中奔跑、倒下、停止移动。火焰如此猛烈,连石头都在融化。
预备队完了。
詹姆感到一阵眩晕。这不是战斗,这是屠杀。
他带了八千人来这片平原,现在可能已经损失了一半。
而对方的主力一无垢者方阵依然整齐,多斯拉克骑兵已经迂回到侧后方,次子团稳住了右翼。
“大人!我们必须撤退!”身边的骑士喊道,声音里充满恐慌。
詹姆看向四周。士兵们还在战斗,但眼中已经没有了希望。他们只是在拖延死亡的时间。
他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一那个红发年轻人被无垢者的长矛刺穿腹部,他倒在地上,手伸向天空,仿佛想抓住什么;那个缺了半只耳朵的老兵被两个多斯拉克人围攻,他砍倒一个,但另一个的弯刀划开了他的喉咙。
撤退?逃回君临?向瑟曦报告又一次失败?向托曼解释为什么他的王座更加摇摇欲坠?
詹姆摇摇头。有些战斗不能撤退,有些死亡必须面对。
他转向小派。年轻的侍从一直紧随其后,脸色苍白但握剑坚定。
“小派,”詹姆从怀中取出一封用蜡封好的信,“走,现在就走。逃回君临,亲手将此信交给瑟曦太后。不得经任何人之手,明白吗?”
小派睁大眼:“但爵士,我不能离你一”
“这是命令!”詹姆将信塞进他手中,“若你还视我为主人,便服从。告诉瑟曦————告诉她做必须做的事。”
小派颤斗着接过信,最后看一眼詹姆,调转马头向后方奔去。
“传令,”接着,他对身边的号手说,“自由作战。能撤退的就撤退,向君临方向。不能撤退的————战斗到最后一刻。”
号角声响起,这一次的旋律是绝望的。士兵们听懂了,一些人开始向后方移动,但更多人选择留下—不是出于勇气,而是因为他们知道逃跑也是死路一条。
无垢者在推进,多斯拉克人在包抄,巨龙在天空盘旋,逃又能逃到哪里?
詹姆深吸一口气,握紧长剑。他踢了踢马腹,冲向战况最激烈的中央。
金色盔甲上已经沾满血污,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臂上多了一道伤口,鲜血顺着手臂流到剑柄,让握持变得湿滑。
他冲进无垢者方阵,剑刃划出一道弧线,斩断了两根长矛。
战马撞倒了一名士兵,马蹄踏过倒地的身体。
左边有长矛刺来,他侧身避开,反手一剑砍中对方的脖颈。右边又有攻击,他举剑格挡,金属碰撞溅起火花。
战斗变成了本能。劈砍,格挡,闪避,再劈砍。
他的世界缩小到剑刃所及的范围,缩小到下一个敌人,下一个威胁。手臂越来越重,呼吸越来越急促,但他不能停。
不知过了多久一可能是一小时,可能只有几分钟一詹姆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六个无垢者将他围在中间,长矛从各个方向指向他。
他的战马已经倒下,一支长矛刺穿了它的脖颈。詹姆站在地上,背靠着一具死马的尸体,长剑横在身前。
无垢者们没有立即进攻。他们等待着,像机器等待指令。
詹姆喘着粗气,汗水混合血水流进眼睛。他环顾四周,战场已经四分五裂。
小股的战斗还在继续,但国王军的阵线已经不复存在。远处,他看见金色旗帜倒下,被践踏在泥泞中。
其中一个无垢者刺出长矛。詹姆用剑拨开,但另一根长矛从侧面刺来,他勉强避开,矛尖划过大腿,割开盔甲下的皮肉。
疼痛尖锐而清淅,但他没有出声。
第三根长矛刺向他的腹部。
这次他没有完全避开。
矛尖刺入盔甲的缝隙,穿透锁子甲,刺入血肉。
詹姆感到一阵冰冷的刺痛,然后才是灼热。他咬紧牙关,反手一剑斩断了矛杆,但矛头留在了体内。
无垢者们准备下一轮攻击。詹姆知道这次躲不过了。他握紧剑柄,准备最后一搏。
就在这时,箭矢破空而来。
三支箭几乎同时命中三个无垢者—一支射中背后插入背甲,一支射中头盔,一支射中手臂。
剩下的无垢者转过头,看向箭矢来的方向。
波隆从烟雾中走出,手里拿着十字弓,腰间的长剑已经出鞘,身后跟着十几个与他一同投降了女王的王领战士,个个浑身浴血,但眼神凶狠。
“这个是我的,”波隆对无垢者们说,声音平淡得象在谈论天气,“你们去找别人玩。”
无垢者们对视一眼,然后慢慢后退,消失在战场烟雾中。波隆的朋友们没有追击,他们只是围成一个半圆,警剔地看着四周。
波隆走到詹姆面前,低头看了看他腹部的矛头。
“需要帮忙吗,爵士?”
詹姆靠着死马坐下,右手按住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渗出,温热而粘稠。
“提利昂派你来的?”
“某种意义上,”波隆蹲下身,检查伤口,“矛头刺得不深,但位置不好。
可能伤到了肠子。你能站起来吗?”
詹姆试了试,摇摇头。不仅仅是腹部的伤,全身的力气都在流失。
他感到寒冷,尽管战场上的火焰还在燃烧。
“那就待着别动,”波隆站起身,对部下们做了几个手势。战士们分散开来,在周围形成警戒圈。波隆自己则走到不远处,朝着某个方向挥手。
片刻后,提利昂出现了。
侏儒骑着一匹小马,艰难地穿过战场上的尸体和杂物。
他看见詹姆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胜利的喜悦,没有复仇的快意,也没有兄弟相见的温情。
他只是下了马,走到詹姆面前,低头看着这个曾经高大英俊、如今浑身血污奄奄一息的哥哥。
“让人印象深刻,”提利昂最终说,声音干涩,“以八千对一万一,还包括三条龙,你居然坚持了一个小时。
“巴利斯坦爵士会说是两个小时,”詹姆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但变成了咳嗽o
鲜血从嘴角流出。
提利昂沉默地看着他。战场的声音在周围回荡,但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一切隔绝。
“我该让你死在这里,”提利昂说,“你和我,我们之间有很多帐要算。我的好哥哥。比如泰莎,我的妻子,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所谓妓女该去的地方”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父亲让别人送走了她。”詹姆喘着气,“不过,我记得后来救了你。”
“所以你希望我报恩?”提利昂的声音里有一丝讽刺,“饶你一命?让你回到瑟曦身边,继续这场愚蠢的战争?”
詹姆摇摇头,这个动作让他眼前发黑。“战争结束了。我输了。托曼————”他停下来,吸了一口气,“托曼只是个孩子。他从未想要王位,那是瑟曦强加给他的。”
提利昂没有说话。波隆在远处示意时间不多,但侏儒没有理会。
“保护他,”詹姆伸手抓住提利昂的手臂,手指因用力而发白,“答应我,提利昂。王位你们可以拿走,铁王座,七国,都拿走。但让托曼活下去。让他————让他去学城,去做个学士。或者送去自由贸易城邦,隐姓埋名。只要活着。”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提利昂,那双曾经明亮如翡翠的眼睛,现在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薄膜。
鲜血不断从腹部涌出,在泥土中积成一个小洼。
“为什么我要答应?”提利昂问,但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因为他是你侄子,”詹姆说,声音越来越弱,“因为他是我的儿子。因为————因为家人不应该互相残杀。我们已经做得够多了,兰尼斯特家族流的血够多了。”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更多的血涌出来,这次是暗红色的,带着不祥的气泡。波隆走过来,看了看伤口,然后对提利昂摇摇头。
矛头刺穿了肠子,内脏出血,在战场上无药可救。
提利昂看着詹姆逐渐失去血色的脸,看着这个曾经是他童年偶象的哥哥,这个背叛过他也拯救过他的人。
他想到了很多一在凯岩城的童年,詹姆偷偷带他去看比武大会;在君临,詹姆教他骑马(尽管失败了);在他被判处死刑后,詹姆将他从死牢里救出来;还有现在,这个濒死的人只求他保护一个孩子。
“我答应你,”提利昂最终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托曼会活下去。我以兰尼斯特之名起誓。”
詹姆的眼睛亮了一下,那可能是最后的光芒。
“你恨那个姓氏。”
“我恨很多事,”提利昂说,“但今天————今天我原谅一些。”
詹姆笑了,真正的微笑,尽管嘴角还在流血。“告诉瑟曦————告诉她————”
他没有说完。
呼吸停止了。抓住提利昂手臂的手指松开了,无力地垂下。
眼睛还睁着,但里面的光芒熄灭了,只剩下空洞的绿色。
提利昂跪在那里,很久没有动。波隆走过来,将手放在他肩上。
“该走了,战斗还没完全结束。有些西境骑士还在抵抗。”
提利昂点点头,但依旧看着詹姆的脸。他伸出颤斗的手,合上了那双眼睛。
雨开始落下。
细密的雨滴从灰色的天空飘落,洗刷着战场上的血污,熄灭还在燃烧的火焰。
雨水打在詹姆金色的盔甲上,冲走了一些血迹,露出底下依然闪亮的金属。
“帮我把他抬到马上,”提利昂站起身,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他应该有一个体面的火葬。兰尼斯特家族的体面。”
波隆示意两个战士过来。
他们小心地将詹姆的尸体抬起,放在提利昂的小马上。
詹姆的剑仍握在手中,手指已经僵硬,波隆费了些力气才将剑取下。
“他的剑怎么办?”波隆将这把沾满血污、护手狰狞的狮子长剑递了过来。
提利昂接过哥哥的剑。剑很沉,比他预想的要沉得多,仿佛承载着所有的过往。
剑身上沾满血污,但雨水正在将其洗净。
“它会回到凯岩城,”提利昂说,“总有一天。”
他最后看了一眼哥哥的尸体,然后转身,走向女王的旗帜所在的方向。波隆跟在他身边,佣兵们护卫在两侧。
战场正在平静下来。最后的抵抗被扑灭,投降的士兵被集中看管,伤员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无垢者在清理战场,多斯拉克人在收集战利品,次子团的佣兵们在点数自己还活着的同伴。
她看到了马背上詹姆的尸体,看到了提利昂手中的剑,看到了侏儒脸上那种空洞的表情。
“他死了,”提利昂说,声音里没有胜利,只有疲惫。
丹妮莉丝点点头。“他战斗得很英勇。太英勇了,以至于愚蠢。”
“家族特质,”提利昂说,试图让语气轻松一些,但失败了,“陛下,我请求允许火葬我的哥哥。按照西境的传统。”
“准予,”丹妮莉丝说,紫色眼睛审视着他,“你还请求什么?”
提利昂抬起头,雨水顺着他的脸流下,象是眼泪。
女王沉默良久。巴利斯坦爵士在她身边低语了几句,她听着,然后看向提利昂。
“孩子不应为父母的罪孽受罚,”丹妮莉丝最终说,“如果托曼自愿放弃王位,他将被允许活下去。我承诺。”
“谢谢你,陛下。”
提利昂低下头,不是因为礼节,是因为他无法再支撑自己。
波隆扶住了他,这个粗鲁的佣兵动作出奇地温柔。
“带他去休息,”丹妮莉丝对波隆说,然后转向其他人,“收集阵亡者的尸体,无论敌我。今晚我们举行火葬。明天,向君临进军。”
命令传达下去,军队开始行动起来。但提利昂几乎没听见这些。
他让波隆带他离开战场,来到一处相对干净的山坡上。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战场—一尸体、残骸、燃烧的火焰、飘落的雨。
波隆递给他一个水袋。提利昂喝了一口,发现里面是酒一浓烈的多恩红酒。
“从哪弄来的?”
“战利品,”波隆耸耸肩,“佣兵的特权。”
提利昂又喝了一口,让酒液灼烧喉咙。“你觉得他会满意吗?这样的结局?”
“詹姆爵士?”波隆看着远方正在被收集的尸体,“他死在战斗中,没有被俘虏,没有受辱,保护了部下直到最后。对骑士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
“但他失去了战争。”
“每个人都会输掉最后一场战争,”波隆说,声音里有种罕见的哲理,“重要的是怎么输。”
提利昂沉默了。他看着雨中的战场,看着生命如烛火般熄灭,看着一个时代随着哥哥的死亡而结束。
兰尼斯特家族的荣耀,泰温公爵创建的霸业,瑟曦疯狂维护的权力————都在今天化为灰烬。
而明天,将有一条龙登上铁王座。
“波隆。”
“恩?”
“等这一切结束,你想去哪里?做什么?”
佣兵思考了片刻。“找个有城堡的寡妇,或者有钱的女继承人。结婚,生孩子,收税,在阳台上看日落。普通人的生活一啊,就是我在你的女王登陆女泉城之前,过着的日子。”
提利昂笑了,这是他今天第一个真正的笑容。“听起来很无聊。”
“无聊是好事,”波隆说,“无聊意味着你还活着。”
雨越下越大,洗刷着血迹,洗刷着罪孽,洗刷着这个被战争蹂太久的土地。
但提利昂知道。
他知道明天,后天,大后天,将有更多的死亡,更多的战斗,更多的背叛与忠诚。
但此刻,在这个雨中的山坡上,他只想为哥哥哀悼一不是为弑君者,不是为骑士,不是为将军,只是为那个曾经把他放在肩膀上,带他去看比武大会的哥哥。
他举起水袋,将剩下的酒倒在地上。
“为了詹姆,”他轻声说,“为了所有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愿你们在七神或任何神那里找到和平。”
波隆也照做了,倒出一些酒。
然后他们坐在山坡上,看着雨落,看着火焰渐熄,看着黑夜降临。
战斗结束了。
但战争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