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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双月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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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千里张大了嘴喃喃地说:“可是我找遍了全南都,没找到双月楼。”

管家想了想:“裴家把旧宅的一部分卖掉了,中间似乎转了几次手。嗯……我记得前几年有人跟我说过,最后一个买家姓曹。曹老板把那里改成了个戏园子,生意还做得挺红火。曹老板大概嫌双月楼不够好听,改了别的名也未必。”

裴千里一下站了起来:“梨香院?”

管家点头:“对,好像就叫这个名字。”

裴千里喃喃地说:“荷香入梦原来就是双月楼……”

他想了想,又问:“双月楼不会刚好是殁太子设计的吧。”

管家微微挑眉:“你如何知道?那时他还不是殁太子,只是韩府邸的公子。裴家恰好要修整府邸,小姐喜欢赏月,殁太子帮裴家在湖边设计监工修建了这栋楼。”

如果是这样,那藏圣旨这件事肯定跟韩向阳有关系。因为他从来不会把东西藏在不稳妥的地方。

只是他怎么没有阻止裴家把如此重要的地方卖掉呢?

裴千里寻了许久才有线索,迫不及待想要去揭开谜底。

管家看出来他的急切,笑了笑:“少爷有急事就速去办吧,改日再来也行。”

裴千里被看穿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行礼:“多谢管家点醒我,我改日定再来看管家。”

裴千里回到南都一问,原来梨香院还没卖出去,便请姚夫人以她的名义去买梨香院。曹夫人正苦于脱不了手,主动降价二成,迅速成了交。

裴千里一拿到钥匙,便带着嘿嘿嘿,滚蛋它们直奔双月楼也就是如今的“荷香入梦”而去。他们把这栋楼搜了个遍。匾额后面、瓦下、房梁上、墙面、地基,柱子,地板下一处都不放过。

一人三畜折腾到月上半空却什么都没找到,实在是累极了,便坐在石阶上休息。

此时月光洒在平台上,水中岸上一片莹白。天空中的月亮与水里的月亮遥相呼应,确实很美。

平日一刻都不能停的三个禽兽,此时也难得一见的安分,静静在裴千里身边坐着赏月。

裴千里盯着月光,脑子里却只有那句诗:“门上三尺月,阶下一片白。”

他回头看了看水榭门上的月光,又看了看平台上如水银流动般的光华。

这个台子若是三十年前就有,如今肯定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所以肯定是曹老板为了唱戏后来搭建的。

如果没有这个台子,那么从双月楼的石阶上下来应该直接就能看到水面。那不就是“阶下一片白”吗?

难道那东西在水里?

他站起来走到了平台上,一边走一边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走到平台边缘时,身上便只剩下一条裤子了。

滚蛋嘀咕:“又没人,脱给谁看。”

裴千里却没停下脚步,直接从栏杆上翻了出去,‘扑通’一声跳到了水里。

一入水,裴千里就感受到了深秋湖水的威力。整个身体被那猛烈袭来的寒冷刺得一缩,就连心脏都在那一瞬顿了一拍然后才又狂跳起来。

他知道这是身体的自我保护,如果此时贸然对抗逼着自己动起来身体便会用更猛烈的方式还击,比如肌肉抽筋。所以他便闭上眼睛任凭自己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往水底沉去。

这个湖确实很深,即便是靠近岸边也足有一丈多深。月光下,原本清澈的水呈现出深绿色和银色交替的美丽颜色,仿佛一块巨大的流动的鎏银翡翠。

裴千里健壮的身体如同白玉雕铸的佛像一般停止在摇曳的水草间,带着奇异而又和谐的美感。让他不似个闯入者,倒像原本就长在这里的,引得鱼儿小心翼翼探出头来观望。

除了水流声和自己的心跳声,只有无边的寂静,他的其它感官越发灵敏。

他能隐约听见岸上的三个禽兽因为他猛然跳入水中的举动而被吓得在岸上跳着和叫着的声音。

他能感受到一股温暖的水流从背后冲了过来,像一只温柔的手轻抚着他的肌肤。

他知道这股水之所以比湖里的水暖,是因为它是从地下流出来的。

心跳已经平稳,那是身体已经接受了寒冷。他猛然一转身,朝着那水流来的方向游了过去,惊散了已经大着胆子游到他身边的鱼儿们。

那股水流明显比湖里的水要清澈,裴千里逆流而上,找到那个口子。这就是双月湖的入水口,而入水口就在双月楼下面。

原来双月湖的阶梯是为了挡住入水口而设计修建成这样的。

这个入水口只有一尺见方,人没法游进去。

当年为了让水榭立稳,修建者特地选用质地坚硬、色泽为深紫色的油杉作为材料。先仿照岸上的建筑在软泥地上打桩的方法,将两人合抱粗细的整根油杉插到湖底的泥里,一直到插到淤泥下的岩石上位置,作为基座。再每隔一丈左右将一根埋在岸上的油杉与桩子相接来固定。然后在桩子之间搭建横梁,横梁再与从岸上挑出来的油杉相接,这样便形成多个稳固的三角形,再在横梁和挑出的油杉上用一样材质的厚木板铺成地板,与岸上部分浑然一体,牢固无比。即便是发生地震,这个建筑也不会坍塌,只会整体移动。

裴千里却没有心思感叹建造者的谨慎,而是睁大了眼睛在寻找有可能藏诏书的地方。

韩向阳不会把东西藏在立柱和横梁里面的,因为那样会削弱它们的稳固性。他认为最有可能是贴着岸边修一个暗室,然后把东西藏在里面。

只是他摸了遍,除了凹凸不平的岩石什么都没有。

水下太冷了,温暖正加快着速度从他身体里流失,他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模糊起来。

远处的横梁上吊着个人头随着水晃动。那长长的头发和有着层次不齐断口的脖子随水飘动,仿佛是个没有身子的厉鬼一般。

裴千里吓得一下就清醒了。

虽然心里有些发怵,他靠了过去查看。因为这是唯一一个与别处不同的地方,说不定突破口就在这里。

原来那只是个圆乎乎窄口的陶瓷罐子。因为在水里放了很长时间,上面长满了水草和贝类,水下光线昏暗,方才他才会看错。

这罐子分明是有人特意绑在这里的。放置罐子的人害怕罐子被水冲走或是被污泥掩埋,所以把它用两条金链子一头绑在罐子上,一头绑在柱子上跟水榭下面的梁上。

幸好今夜月光好,此处又位于入水口水流范围内,所以水质相对别处要更清澈,不然真不容易发现这么小一个罐子。

裴千里憋红了脸,快忍不住要吸气了,忙扯下罐子,一蹬脚迅速往水面冲去,恰好气息耗尽之前的那一瞬冲出了水面。

他剧烈地咳嗽着,抓在平台的板子上。

那三个禽兽呆呆望着他。

“娘嘞,你吓死本身鸟了。”滚蛋重重喘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我还以为你想不开寻死了。”

嘿嘿嘿拉着裴千里的手帮裴千里爬了上来。

裴千里浑身脱力,在岸上喘息了良久才哆哆嗦嗦说:“回回回……回去,冻冻死我了。”

裴千里擦干身子,穿上衣服,搓了身子好久才暖过来,然后反锁上门开始研究这个罐子。

此刻想想这个罐子绑着的位置刚好就对着匾额和大门,也应验了那句诗,里面肯定装着诏书没错了。

他不由得有些兴奋。

清理干净之后,瓷罐露出原本的面目。这个罐子以白釉为底,罐身上画着个朱红色的火神的像。那火神神态逼真,画工精致,惟妙惟肖,他瞪大了眼睛,右手举着一个火把,左手伸出三指指着前方。

不过裴千里没心思去仔细欣赏这个瓷罐的做工,因为他只关心里面的东西。

瓷罐被密封得十分严密,以至于他用东西撬了半天,才把瓷罐打开。

里面的东西被倒在桌上后,裴千里的心瞬间被失望填满。

饭太稀它们却兴高采烈。

因为罐子里没有诏书,却只有四个金锭。

嘿嘿嘿它们用爪子和嘴巴扒拉着金锭。滚蛋兴奋得直扇翅膀:“有钱买烧鸡了。”

看来不是这里了。难怪韩向阳会任裴家把这里卖了。

他皱眉思索着自己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不停闪出方才水下看见的一切。

不对,有进口就有出口,不然水会漫出来,但是方才他跳下去时,发现水并不是单一朝一个方向流,也就是说这个湖的进水口可能只有一个,但是出水口肯定不止一个。

他在脑海里默默展开南都的地图,沿着入水口逆流而上,发现上游很可能就在韩王府那口水井附近。也就是说可能有条地下河从南国皇宫流出经过王府然后流入了双月湖里。

他如今也想明白了为什么他把乌贼的墨汁从韩安国家的井里灌进去,却没有在城中的任何水井里发现异样。因为那些水都流入了这个又大又深的湖里。

嘿嘿嘿拍着裴千里,指了指金锭上的字。

裴千里金锭拿起来凑到灯光下一看,原来上面盖了戳,戳上只有四个字:“南国国库”。

他猛然抬头瞪着饭太稀它们:“哇哦,我们捡到宝了……这金子不能用,我要留着有用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原本他要找的是诏书,却找到了苦寻不得、毫无头绪的国库宝藏。

如此说来这个罐子肯定是韩向阳放在这里了。韩向阳并没有打算永远藏着国库的宝藏,而是想有朝一日时机成熟时再拿出来。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很有可能等不到这一日,所以留下线索给他选定的人。

可是国库里东西那么多,为什么韩向阳偏偏选择留下这几块金子呢?

莫非这四块金子里面藏着打开藏国库宝藏密室的钥匙?

他把金块翻来覆去的看,又用陨金刀把它们全部切开,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就是四块普通的赤足金锭。

裴千里放弃了,往后靠坐在椅子上,盯着那四块被他弄得七零八落的金子,冥思苦想。

既然韩向阳特地留下线索提醒他,他就应该把这个湖给好好探索一下。说不定,所有的国库宝藏,都在这个湖里。

他小时候,韩向阳总是逼他游泳,有时候大冬天的也把他往水里赶,莫非除了让他体质比常人好,同时也是为了这一天?

可是如今水里实在是太冷了,他还不能找帮手,只能独自挨冻,真是蛋疼得很。

裴千里跟隋雪至说他要出去几日,然后趁着夜色,住到了双月楼里。曹夫人大概也真是伤心,所以梨香院的家具什么的,一概没有带走。稍稍整理,就能住进来。

裴千里挑了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等到正午十分才下水。他不敢贪心,只在里面溜达一圈上来。如此折腾了五六日,才把水榭打到水里的桩子都搜了一遍,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这一日眼看天气不好,裴千里正犹豫要不要下去。

被他安排在门口放风的滚蛋忽然飞了进来大叫:“笑阎罗来了。”

裴千里呆了呆:这家伙怎么这么快就收到风了?

正思索间,薛之澈已经带着一大堆人穿花拂柳朝这边过来了。

“你还真有雅兴。”他微笑望着早把人皮面具又带了回去的裴千里,“大冷天的,天天下水游泳。”

裴千里一脸无辜:“在自己家湖里游泳也有错吗?”

“没错。”薛之澈背着手,望着烟波浩渺的湖水,“不过,看你这么辛苦,本将军有些心疼。告诉本将军你要找什么,让本将军的人来替你找。”

“小人没什么要找的,真的只是嫌天气热闷得慌,才想下水游一圈。”裴千里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瞎话。

他早把罐子连里面的东西送到裴家去保管了,所以他可以肯定薛之澈并不知道他确切找到了什么。

虽然此刻太阳已经升到半空,可是木质平台上昨夜结的白霜都还未化。这种天气会闷热?薛之澈似笑非笑望着裴千里点头良久,才对身边的亲兵说:“你们每人带一队人,沿湖把守,让其他人从你们站的地方下水仔仔细细把湖里搜一遍,一处都不要漏掉。然后让他们又从下水的地方上岸。记住,你们务必要在人从水里一出来就立刻搜他们的身,以免有人找到东西私藏起来。”

裴千里满脸惊慌和气愤,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韩向阳不会那么傻,像撒鱼食一般把东西撒到这么深那么大的湖里,让自己以后回收的时候也麻烦。

如果不在水榭下面,那多半就不在湖里了。

薛之澈要搜就搜呗,刚好帮他验证一下他的猜测。

裴千里惊慌失措的样子让薛之澈越发肯定水里面有东西。他不动声色走近了,以防裴千里捣乱。亲兵们会意,也上来一左一右夹住了裴千里。

湖边的士兵在陆陆续续往水中跳。

裴千里一脸悲切,伸出手去哀嚎:“你们这些强盗,官匪!这是我的私人宅邸,你们怎么可以想搜就搜?!”

薛之澈的心情无比舒畅。

士兵们下去后不到片刻便又都上来了。

裴千里捂着脸哽咽着说:“我要去公主那里告你们!!”

薛之澈平日就带笑的脸现在越发春风和煦。

水里太冷了,一个人实在是待不久,于是只能不停换人下去。

半个时辰,那些士兵什么都没发现。

裴千里坐下来托着腮帮饶有兴致看士兵们上上下下,不但表情比刚才要悠闲多了,就连叫声也明显敷衍了许多:“你们太欺负人了,啊啊啊,没天理啊……”

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薛之澈带来的所有人都下去过了一趟。士兵们叫苦不迭,却不敢出出声。

有个士兵下去太久没上来,幸亏有人觉得不对劲跳下去把他捞上来。

那人脸色苍白在岸上有气无力地躺着,浑身不住颤抖。

那一队领头的亲兵过来向薛之澈低声禀报:“少将军,这个湖很深且水下暗流涌动,而且如今水冷,再找下去,怕是会有士兵身体支撑不住,若是被水冲进出水口或者被水草缠住就会有生命危险。”

薛之澈瞥了一眼裴千里,看到了他嘴角来不及隐藏的一丝坏笑,猛然意识到自己被裴千里耍了。他对那个领头扯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领头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裴千里瞥见岸上的士兵都如获大赦悄悄收拾东西离开,暗暗叹息:没意思,就被他发现了。

薛之澈再不理裴千里,直接扬长而去。

裴千里在他身后虚张声势地叫着:“诶,少将军,别走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等他们走光了,滚蛋扇着翅膀问:“还找吗?”

裴千里歪头想了想:“找是要找的,不过不能这么找了。”

刚才士兵提醒了他,莫非韩向阳在瓷罐里装四块金锭是要告诉他暗流分别流向四个地方?

而且如果水真的是从皇宫流出来,具体又是从皇宫哪个位置流出来的呢?韩向阳又知不知道这件事呢?如果他知道,国库宝藏跟这条地下河有什么关系呢?

饭太稀和嘿嘿嘿它们也安静得异常。

见它们三个都聚在一处盯着水里面,裴千里好奇便也凑上去看。

原来是鱼儿都跑到水面上来晒太阳。

它们三个盯着鱼直流口水。

“鱼。”饭太稀抬头满脸渴望地望着裴千里。

裴千里摇头:“这水太冷,我可不再下去捞鱼了。”

一条红色的大鲤鱼像是故意气裴千里一般,浮到水面吐了个泡泡。它身后一串大大小小的鲤鱼跟着它,像是一条彩带。

裴千里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兴奋地拍着饭太稀的脑袋,把它拍得喵喵叫:“饭太稀,今晚上,我请你吃鱼。”他说完忽然抽出怀里的千丝线一甩一拉。那湖里的鲤鱼就被从水里拉出来,拍在平台上蹦跶。

饭太稀凑了过去,想要叼起鱼。

结果那鱼竟然比它嘴巴还大,饭太稀换了好几个姿势,硬是叼不起来。嘿嘿嘿正要过去帮忙,那鱼猛然蹦起来,用尾巴狠狠抽了饭太稀的脸两尾巴,然后借着那力道‘噗通’一声又跳回了水里。

嘿嘿嘿和滚蛋吓得一齐往后退了一步。

饭太稀彻底被抽懵了:吃鱼这么久,第一次被鱼欺负。

那鲤鱼跳回水里之后,水面的鱼便像得了令一般,忽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饭太稀满脸悲愤,欲哭无泪:“喵呜。”

裴千里忍着笑:“不生气不生气,我给你买一条更大的。”

为了不惊动其他人,裴千里给了嘿嘿嘿一小块碎银和一张写了纸,让它去余老板那里买鱼。

嘿嘿嘿果然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带回来四个装满通体红色小鱼的牛皮袋子和一条香喷喷的烤鱼,还有四个用铜线密密实实编织而成的铜笼子。

裴千里当夜给暗线们布置了任务,让他们这几日注意观察谁家院子里的水井或者水池里会出现那种小红鱼。

次日裴千里又下水了一趟。顺着暗流,他果然在靠近岸边的湖底找到了出水口,但是只有三个。那些出水口虽然日久天长已经被水草盖住,可是把水草拔掉,便能看出他们都曾被人特地整理过的,就连形状和尺寸都一样。

他把装了小红鱼的牛皮袋拿到水里,将口对准那出水口,等鱼全部游进去之后,再用铜笼子堵住出水口,确保水能流出去,鱼却不能游回来。

水下实在是太寒冷了。他每弄好一个出水口,就不得不上来把浑身搓热再下去。

弄完两个,他几乎没有勇气再下去了。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还刮起风来,像是要下雨了,气温又骤降了好多。

他怕一拖延就更不想下去了,而且再要暗线去查也麻烦,所以咬牙又跳到水里。

水里的光线比刚才昏暗了许多,原本摇曳着水草的清澈明媚湖水如今变得幽暗晦涩,仿佛刚才还是带着笑的明媚少女,如今却变成了心机深沉的怪兽。

裴千里的动作比第一次下水时迟钝了好多,那是力气和气温都要耗尽的征兆。他将鱼放入出水口,把铜笼子摆放好之后,眼前的一切忽然静止了,身上的刺痛感也在那一瞬消失了。他意识到自己是晕了,忙用力咬了一下舌尖,然后所有的感官在那一瞬间又同时回来了。

他想摆动双腿,身体却僵硬得像被封在了巨大的冰块里,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水面远去。

这是要再次晕厥的前兆,而且他在下沉。虽然瞪大了眼睛,却看不见那幽暗的水面和岸上的那三个禽兽了。

身体意外的变得暖和起来,他嘴角泛出淡淡的微笑,因为他看见韩向阳在向他招手。

韩向阳在火边靠着一条肥大的鱼,被火光照映着的他年轻而健壮。

“裴千里。”韩冷香的声音从远处隐约传来,“你不能晕,给我醒醒。”

裴千里听到那声音,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不对,他是在水里。

他拼尽全力摆动了一下双腿,在昏暗的水里,像是冰封的鱼儿解了冻一般猛然动了一下。

身体终于醒过来了,他知道自己很快又会晕过去,拼命摆动双腿和手,猛然冒出水面,但却没有力气再爬上岸。

嘿嘿嘿站在岸边的浅水里等着,一见裴千里冒头立刻死命捉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岸边拖,裴千里才勉强揪着岸边的树根爬了上来。

他应该立刻起来跑去屋子里,用毛巾把自己擦干再灌一大口烈酒下去。可是力气完全耗尽,他倒在岸边一下都动弹不了了。

“我要活着。”他对自己这么说。

浑身上下的肌肉开始不能控制地颤抖。寒冷的感觉回来了,像是无数把利刃反复割着他身体的每一处,那是这副身体在努力发热让他活下来的证据。

许久裴千里才猛地吸了一口气,缓过来了。

他如今才真正知道那一夜韩玲珑经历了什么,多么努力才能撑着不死把他救活。他,一个常年练武的强壮男人在身体健康的时候抖差一点支撑不住冻晕在水里。而韩玲珑一个女人,还受了伤,却在比南方的秋日要冷数倍的北国冬夜里,拖着孱弱的身子往返于结了冰的幽暗河水里两次。

他忽然有些后怕,韩玲珑那一夜哪怕是有一点软弱都可能随时放弃然后永远离开他。

他有着一种冲进皇宫把她抱到怀里的冲动,可是挣扎着回到房间给自己换了一套衣服之后,就头晕脑胀、浑身滚烫,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韩玲珑听说薛之澈带人去搜梨香院了,下了早朝便拦住了薛之澈:“少将军不要再故意去为难他了。”

薛之澈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就是裴千里,淡淡苦笑了一声:“如今微臣在殿下眼中就如此不堪吗?”

韩玲珑面无表情地接着说:“少将军就算把他赶走或者杀了,也不会改变本殿的心意,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

韩玲珑说完便转身走了。

薛之澈望着她的背影,微微蹙眉:“如今我做什么都不对,要怎么才能把你的心又捂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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