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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好人做到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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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裴千里越想越觉得自己上了人家的套儿,气得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韩冷香以为他还在为掷伤隋雪至不安,斜眼望着他:“实在过意不去,就买点东西去探望一下。我也不是那么拈酸吃醋不通情理的人。”

话是这么说,可是裴千里就是不想认这个怂。裴千里咂咂嘴:“郭夫人,要不你去吧?”

韩冷香哼了一声:“不去。哪有你这种男人,让自己老婆去探望别的男子。”

“也是。”裴千里咂了咂嘴,“要不请个人去吧。”

“请谁好啊。”这事情解释起来实在费唇舌,况且他们如今也没有值得托付的人。

正说着,余老板探头出来问:“今日看戏如何?”

裴千里跟韩冷香交换了个眼神:真是踏破铁血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裴千里叹了一口气:“不太好。隋老板受伤了,我想去探望却不得空,要是有人愿意帮我跑一趟就好了。”

余老板眼睛发亮:“去看隋雪至吗?我有空啊。”

裴千里装模作样地说:“哎呀,这样麻烦余老板真不好意思。”

“没没没,我对隋老板倾慕已久,一直苦于无缘相见。若是郭老板肯给我这个机会,我求之不得。”余老板急切地说。

裴千里忙作揖:“哎呀,那就多谢余老板了。”

次日裴千里就置办好了一担补品和时令瓜果,请了个挑夫。余老板便屁颠屁颠领着挑夫就去了。

“好了,这事就算了了。”裴千里如释重负。

韩冷香眯眼看着他:“说吧,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古怪,会让你要对所有男人都想亲近的隋雪至避之如蛇蝎?”

“没有,没有。”裴千里摇头,“娘子想多了。我只是对男人没兴趣。”

一张纸忽然从门下被塞了进来。

裴千里走过去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二十八。”

韩冷香看了一眼说:“这是薛之澈的字。”

裴千里立刻把那张纸揉成一团咬牙切齿地说:“混蛋!他这是在催我去查案子呢,警告我只有二十八天了。”

薛之澈把纸从裴千里后门下塞了进去,刚上马便听见里面裴千里气急败坏地咒骂声音,嘴角忍不住扬起得意地弧度。

一旁的卢茹楠也听见了,立刻拔出刀,恶狠狠地说:“这厮也太没大没小了,让属下去教训一下他。”

薛之澈一抬手:“不用了。本将军就是喜欢看他讨厌本将军又拿本将军没办法的样子,他越生气,本将军越高兴。”

卢茹楠一愣,迟疑地把刀插了回去。这是她认识的那个春风和煦,万事不放在心上的薛之澈吗?平日里,薛之澈哪会费时间跟人这样较劲?

她忽然意识到薛之澈会这么孩子气只是因为里面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就是他口中一直说的那个她吗?

卢茹楠盯着门,心跳忽然快了起来。她好好奇,他一直在等一直在盼的那个女人到底长成什么样?

虽然忿忿不平,裴千里也没有办法,只能让韩冷香看店,他去宫里翻一下起居录。

南国皇宫的侍卫果然对他一路放行,就连看守文案库房的太监都对他毕恭毕敬。管事太监按照他的要求把三十年前到四十年前的起居录悉数搬了出来,然后安安静静退了下去留下裴千里一个人。

裴千里感叹南国的文书管理比北国做得好太多了。

北国因为独孤信的夺宫,之前的文书几乎都被摧毁殆尽。

而南国却逐年逐月逐日分册记录,整整齐齐,没有一点缺失。

这样找起来不是很容易吗?为什么薛之澈会连殁太子的确切名字都不知道。

他从韩安民登基之前一个月开始翻看,立刻看出问题了。南国对待这个太子的态度跟北国皇宫对待崔常乐孩子的态度如出一辙。起居录上关于这个太子成年以后的一切几乎都被涂抹掉了。

裴千里只能再往回追溯,翻看太子出生时的起居录。

可是问题又来了,太子出生时,韩氏和独孤氏尚未闹分家,所以韩家还没有入宫。大臣的儿子的出生不会出现在起居录里。太子出现在起居录里的时候已经成年了。起居录里关于他的记载最开始叫他大皇子,接下来是太子,最后是殁太子。

唯一有一句话:大皇子因太祖建国杀戮太多,不参与朝政与宫中庆典,每日蛰居深宫之中,只弄棋琴书画。百姓大臣不得见其真容。

裴千里叹息,难怪连张画像都没有,因为基本没人见过他。这人就是个幽灵,找他回来,除了浪费南国的粮食,什么用都没有。

而且,让裴千里最好奇的是,薛之澈到时候要凭什么来确认他找回来的就是殁太子本人呢?

裴千里在文书的库房里待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查到,只能悻悻回来了。

隐约觉得院子里的气氛有些奇怪,裴千里从门口伸头一看:原来是隋雪至来了。

隋雪至眼角明显还青肿着。他今日带了个小厮,把裴千里今日请余老板送过去的东西又都原封不动抬了回来。

“隋老板这是……”裴千里一脸不解。

“郭老板的心意,在下受不起。”隋雪至冷冷地说。

裴千里见他态度相比那日在城门下车时倒更冷淡,以为他误会自己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忙解释:“在下那日不小心用橘子掷伤了阁下,所以才送这些东西表示歉意,绝没有别的意思。”

隋雪至脸色越发不好看了:“在下倒是没有被阁下的橘子打伤,却被阁下送的这些礼给弄伤了。”

“嗯?”裴千里一脸疑惑。

“阁下若是不想致歉不必勉强,没有必要请个不知所谓的无关人士给在下来送东西。在下还不稀罕这点东西。”隋雪至说到最后有些气急败坏。

裴千里听完总算是明白了:隋雪至是气他没有亲自去道歉,而且余老板可能见到隋雪至时表现得太过惊艳和喜悦,有些失态,惹隋雪至不高兴了。

他忙拱手:“昨日受我嘱托去送东西的人是我家的隔壁邻居。见他仰慕隋老板的才情,恰好在下有些有事情处理走不开,便请他代劳,绝没有看不起隋老板的意思。”

隋雪至的脸色这才稍缓。

裴千里朝隋雪至郑重一拱手:“在下知道隋老板看不上这些东西,再次为掷伤隋老板,搅乱隋老板唱戏的事情郑重道歉。不知隋老板要如何才肯原谅在下不再计较这件事呢?”其实他想说的是,隋雪至要怎么样才能放了他。

隋雪至冷笑:“我倒是什么都不缺,就缺个自由之身。你能帮我找回来吗?”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韩冷香终于火了:谁不知道隋雪至是如今梨香院的摇钱树。曹老板至少还要再过个七八年才会换人。再说曹老板要是肯放手,早就有人替隋雪至赎身了。隋雪至这分明是知道裴千里办不到,故意埋汰他。真是欺人太甚!

她要跟隋雪至理论却被裴千里暗暗拉住。

隋雪至早已冷脸扬长而去。

“我真不喜欢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韩冷香皱眉。

裴千里笑了,捏了一下韩冷香的脸:“你不要跟滚蛋一样,学程海棠的那些尖酸刻薄市井骂人的话。”

韩冷香翻了个白眼:“这人本来就够让女人恶心的。我这还是客气了,没骂他戏子,阴阳人。本来我看见他如看见红玉、烟柳一般,挺同情他的。如今被他这么一折腾,我对他真是一点同情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其实裴千里可以拿着那块玉佩直接去找曹老板命令他把隋雪至的卖身契给自己。因为梨香院的曹老板其貌不扬材,却是当年老太监派来南国的奸细之一。

曹老板把当年北国发给他们的本钱用来买了曹夫人然后开了个戏院。大概就连曹老板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这些年能把梨香院做得风生水起,可见他除了功夫好,手段也不一般。

不过,不管他多有难耐,也只能服从命令。毕竟暗卫的规矩,不管什么时候,首领召唤,必须服从,抗命就只有死路一条。

裴千里倒是没亲眼见过违抗命令暗卫的下场,不过从暗卫们都如此位居,肯定是很凄惨恐怖的了。

不过,裴千里没打算这么干。还是那个原则,万事留一手,不轻易把自己底牌给人看。他要是太轻松办到这件事,很多人都会注意到他。那他自己也暴露了。

而且,他总觉得不管到哪里都有一双眼睛盯着他。在北国害得南国所有眼线几乎一夜之前消失殆尽让他如今格外谨慎。

虽然作为浪迹天涯惯了的人,把全天下都看成他家,可是自从知道自己身世后,心里还是忍不住偏向北国。

方才说到余老板,裴千里忽然想起虽然起居录上找不到殁太子的踪迹,不过殁太子府还保留着。这不就是殁太子留下的最重要的线索吗?

那日因为余老板害怕招惹是非不断催促他,他对殁太子府只能匆匆一瞥。如今既然有了薛之澈的授意,他也不用怕了,是时候去好好探一探了。

韩冷香说殁太子善于聚财,是南国的财神爷。若是当年没有他源源不断地为太祖提供军饷,太祖能不能跟独孤氏分庭抗衡建立南国还未可知。只是这个财神爷自己却不爱财,只爱书画这些寻常人觉得不值钱的东西。

裴千里觉得这多半是殁太子为掩人耳目做出来的姿态。殁太子府上肯定有地下室暗格,里面藏满金银珠宝什么的,只是还没有被人发现。

应该还有很多人跟他想法一样。可是三十多年间,却没有任何人敢进殁太子府寻宝,真是好古怪。

要知道这二十年里,聚宝阁可是遭遇过无数大贼小贼明抢暗偷,就连朝廷都不要脸的直接上阵夺宝。

所以裴千里越发好奇这个人们谈之色变却又忍不住去八卦的殁太子。

他特意等到夜里,才换了一身夜行衣,悄悄出来,像一个暗夜里的影子一般朝殁太子府靠近。

今夜月色很好,地上如撒了一层细细的银粉,又像是莹莹流水无声流过。

月色下的殁太子府愈发显得萧索凄凉。

裴千里站在门口默默用目光将宽阔的前院审视了一圈。

大多数房子都已经塌毁,只剩了基座。院子中间树木繁盛,杂草丛生,只有从残破的围墙圈出的范围和残缺的基石的大小可以揣测当年院子的大小和房屋的盛况。

裴千里走了一圈,把做地基用的条石,残存的地面、墙体和栏杆都用陨金刀的柄细细的敲了一遍,就连已经塌得差不多的水井也伸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又回到前院,却被一块翘起的地砖差一点绊倒,然后就被那块青砖吸引了目光。

从殁太子修建府邸到如今至少四十年,风吹日晒之下青砖应该碎成了粉。这个砖怎么会依旧细密光滑?

裴千里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这就是裴乞丐曾说起过的那种如金似玉一般的青砖。

这种青砖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青玉枕’。

用来烧制‘青玉枕’的泥只有南国运河边上的小山上才有。工匠选好泥土之后要整整放置三个月,再用水将粘土泡开,选上好水牛反复践踏去里面的气泡,再揉成稠密的泥团,摔打几十遍,装入模具,用大石磨压在上面三月,再阴干三个月,然后再烧三个月。如此耗费一年多,一窑烧出来能被称为‘青玉枕’的合格青砖也不过一百来块。

合格的‘青玉枕’质地坚硬绵密,扣之有玉石之声。它看似表面光滑,下雨时却不会打滑,而且小雨落在‘青玉枕’上瞬间消失不见,大雨也绝不会在上面聚集。光凭人跺脚跳跃是没有办法把它弄断,就算用锤子敲开它,断口上也没有气孔。

这一地的‘青玉枕’能完好无缺保存到现在,大概是因为几乎没有人知道它的价值,以为只是普通的青砖。

可是岁月却用了三十多年,向裴千里这个原本跟此处毫无联系的人见识了它的神奇。因为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围墙坍塌,砖瓦都成了粉,柱子也都被虫和风雨侵蚀得几乎消失殆尽,可是这一地的‘青玉枕’却依旧光亮如新。

‘青玉枕’制作工艺已经失传多年,以至于他们走遍大江南北,却从没听除裴乞丐之外的第二个人提起过。

裴乞丐总在他耳边叨叨:宁要一块砖,不要一块金。若是以后能定下来买个宅院,他一定要用‘青玉枕’来铺院子。

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乞丐却想用比金子还贵的砖铺地,听上去就是痴人梦话。况且当时裴千里满脑子想的都是下一顿有什么好吃的,所以根本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裴千里万万没想到,‘青玉枕’真的存在,而且他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见识到它。

他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趴在地上,用指关节轻叩‘青玉枕’。

‘叮叮’,‘青玉枕’仿佛一个被冷落了多时的美人,用清脆的声音回应了裴千里。

裴千里嘴角浮上喜悦和满足的笑,坐了下来,静静与这一地足有几千块‘青玉枕’听着风声,任月光在他们身上静静移过。

眼看月过半天,他才站起来,用向韩玲珑发誓的口吻郑重其事地对‘青玉枕’说:“等我想定下来自己建宅邸时,一定带你们走。”

裴千里几日都没动静,薛之澈又派人往他柜台上扔了一张纸,上面只有三个字:“卢宁俭”。

催催催,催命啊。

裴千里把那张纸扯的粉碎。

他当然知道如今朝廷里见过殁太子的,除了薛无过,只有同为三朝元老的卢宁俭卢丞相了。

卢丞相在南国的地位,跟北国的李丞相一样重要。听说他在韩安民父子被杀死之后就一病不起。韩安国一下子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顶替他,所以如今只能让卢宁俭的儿子卢克己暂代南国丞相之职。

可是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如果能从病到不能上朝的卢宁俭那里问出有用的东西来,薛之澈早就找到殁太子了。

可是如今裴千里也想不到别的法子,既然薛之澈催得紧,那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去问问卢丞相再说。

卢家见裴千里拿着王爷的腰牌也不好不接待他,只能让仆人把裴千里领到内宅的一个院子。

裴千里看了一圈,见院子没人,疑惑地问仆人:“大人在哪里?”

仆人一指墙边:“在那呢。”

裴千里这才看见,原来有个白发苍苍的矮胖老头站在墙边,歪着头在想什么。

他一身白衣,头发也白了,跟雪白的墙壁浑然一色,所以裴千里方才竟然没看到他。

裴千里小心翼翼靠近,叫了一声:“卢丞相。”

那老头没反应。裴千里这才看清楚原来他右手还拿着支笔,左手端着个砚台。他应该是想写字,却不知道为何站在这里许久不动,以至于砚台里面的墨都干了。

眼看着砚台从卢宁俭手中滑落就要砸到他脚上,裴千里忙眼疾手快接住,放在一边石桌上,温声问:“您想写什么?要不,让小的来帮您写?”

卢宁俭终于动了,转头望着裴千里。他满是皱纹的脸,因为纠结越发皱成一团:“我要写什么来着,忘了。”

裴千里哭笑不得:原来他不是身体出了问题,是脑子出了问题,难怪不能上朝了。

他听人说过这种病,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健忘。不过呢,这个病时好时坏。只要他多来几次,跟卢宁俭拉拉家常,增进一下感情,说不定就能遇见卢宁俭清醒的时候问上几句话。

裴千里将卢宁俭扶着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问:“你用过午饭了吗?”

“用了。”卢宁俭点头,然后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笔,“我想起来了,我就是想在墙上记下来用过午饭了。”

裴千里差一点没忍住笑出声:“不着急,您晚饭想起来再写也来得及。”

卢宁俭忽然转过头,用浑浊的眼睛定定看着裴千里:“你这个小子是谁?我怎么觉得你那么眼熟,特别是这双眼睛。”

这老头说的话怎么跟李丞相是一样一样的?裴千里暗暗捂眼。他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解释都没有用,索性哄着卢宁俭说:“是的,是的,我是每日给您送饭的小厮,你当然觉得我眼熟了。”

卢宁俭恍然大悟点头:“哦,我忘记了。”

裴千里忙问:“大人,我想问问您,您可记得三十六年前死的那个殁太子。”

卢宁俭却不理他,又开始歪着头盯着白墙:“我要写什么来着,忘记了。”

裴千里不放弃,接着问:“殁太子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卢宁俭又转头看向裴千里:“我想起来了。你是殁太子。”

裴千里快哭了,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嗯,那您说说看我叫什么名字?”

卢宁俭摇头:“忘记了。”

“你在干嘛?不要来骚扰我爷爷。”有人在门口冷不丁吼了一声。

裴千里被惊得打了个哆嗦,回头一看,原来是卢茹楠。

穿着武官朝服的卢茹楠‘噌噌噌’几步就到了裴千里面前,把他揪了起来:“你这厮,是怎么混进我家来的?!”

裴千里无奈地拿出腰牌:“你的上司,薛少将军叫我来的。”

卢茹楠愣了愣,盯着那腰牌,似乎想要鉴别真伪,其实她是被自己忽然发现的事情震惊了:这家伙不就是那日抢了薛之澈座位的眯眯眼吗?原来薛之澈每日去杂货铺是给他塞纸条!如此说来,那日跟着这家伙去看戏的女人就是薛之澈等的人了?

卢汝楠努力回想那日匆匆一瞥看到的面容。那个女人实在太不起眼了,不起眼到她对那女人的长相压根没有任何印象,只记得她高矮胖瘦适中,身姿也还算窈窕。

从南都城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女人都比这样的女人强。

薛之澈一直心心念念的竟然是这样其貌不扬的女人!!不过,这样一来,她就有希望了。

卢茹楠失望与惊喜交加,竟然就这样捉着裴千里想得出了神。

“将军。”裴千里试图叫醒卢茹楠,却徒劳无功。

有人从旁边伸出手来,将裴千里从卢茹楠的手中解救了出来:“哎呀,姐姐啊。你不要动不动就对人武力相加。”

裴千里转眼一看,原来是个秀美的女子,看她一身南国文官朝服,应该就是卢家那个在做女官的卢茹梅了。

卢茹楠松了裴千里之后,有些不解气,对裴千里说:“你从我爷爷这里问不出什么的。不要来鬼鬼祟祟打探了。”

裴千里一本正经地说:“在下没有鬼鬼祟祟,在下是正大光明的进来,正大光明地问卢大人的。”

卢茹楠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涨红了脸。

卢茹梅忍不住笑了起来。

裴千里看了一眼卢宁俭:“大人,你下次一边吃一边写,不就不会忘记了吗?我改日再来看你,给你带炖得烂烂的肘子。”

不知道怎么的,看见卢宁俭,他忽然想起老太监了。不知道有人没有人给老太监买红烧肘子。

卢茹楠立刻说:“别乱献殷勤了。我爷爷年纪大了,吃不了那么油腻的东西。”

卢宁俭却眼睛发亮,立刻回答:“好。不要太肥,要前脚的。”

卢茹楠的脸被打得“啪啪”响。她下不来台,一跺脚,娇嗔地对卢宁俭:“啊呀,爷爷,你怎么向着外人。”

卢茹梅笑得更厉害了,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裴千里。

裴千里嘴角勾了勾:家里人不给吃,所以越发想吃。

“在下告辞了。”裴千里也不再浪费时间,冲两位卢小姐一拱手,便扬长而去。

“无赖。油嘴滑舌。”卢茹楠恨恨地说。

“我倒觉得他挺好的,绝非池中物。”卢茹梅笑了笑说。

卢宁俭望着裴千里的背影忽然喃喃说了一个“裴”字。

卢茹梅隐约听见,忙低头问:“爷爷,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卢宁俭的眼神又变得迷茫起来,专注地看着那面白墙说:“忘记了。”

卢茹楠嗤笑:“你肯定听错了。爷爷都这样两年多了,南都城里所有大夫都来给他看过,吃药扎针也全部试过,没见他有一点起色。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小瘪三几句话就清醒了。”

卢茹梅叹息:“姐姐,你醒醒吧。你现在都走火入魔到看见谁都觉得是薛少将军的敌人。”

卢茹楠哼了一声,脸上微微发红,转开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卢茹梅摇头:“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当年弃文从武,把自己弄得满身伤,不就是为了能做薛少将军的副将,跟在他身边吗?”

那日她们出去赏花遇见薛之澈骑着马路过。回来后,卢茹楠就像是中了邪一般非要学武。

“我经过这几年摸爬滚打,才好不容易如愿,你应该为我高兴啊……”

“我起初是为你高兴,可是这两年下来,反而觉得你要自始至终都到不了他身边才好。”

“你怎么这样说?”

“你若是总接近不了薛少将军,可能早就放弃,倒还好。偏偏他日日都在你眼前,才让你觉得触手可及,才对他如此执迷不悟。你别对薛少将军抱有虚妄的希望了,他是不会娶你的。”

卢茹楠彻底恼了:“一句好话没有,有时候我真怀疑你不是我亲妹妹。”她拂袖而去,留下卢茹梅站在原地微微蹙眉。

过了几日,裴千里果然带了那炖的烂烂的喷香的肘子在此去探望卢宁俭。

卢宁俭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墙边。

裴千里放下手里的食盒,向卢宁俭行礼。

卢宁俭转头看着他:“你是谁?”

裴千里指着那食盒:“您忘了?我上次来答应给您送肘子的。”

卢宁俭用力吸了一下鼻子,闻到肘子的香气,喜笑颜开:“我记起来了,是你这个小子。”

裴千里哭笑不得:一看见吃的就忽然便明白了,他是真的傻了吗?

卢宁俭打开食盒,直接用手抓起一大块肘子便往嘴里塞。那褐红色的汤汁便顺着他的雪白胡子流了下来,淌了一身。

“哎呦,您慢点吃。”裴千里试图把筷子塞给他,却被卢宁俭一把推开。

卢宁俭忽然想起什么,伸出满是油汁的手指着墙上,像孩子献宝一般地跟裴千里说:“我今天记下了早饭吃的东西。”

裴千里点头笑着,顺着他的手望去,只见墙上龙飞凤舞,写了三个无比大的字:“忘!记!了!”

裴千里剧烈地咳嗽了两声,点头:“不错,不错。你真棒,记得写下来了。”

卢宁俭笑嘻嘻接着吃。只是他吃着吃着,忽然扳起脸来:“说,你是不是裴家的小子,跑我这里来探听秘密了?”

裴千里心里猛地一跳,一把捉住卢宁俭:“你怎么知道我姓裴!南都里真有个裴家吗?”他为了找裴乞丐的出身,把南都城里打听了个遍,却没听谁说有姓裴的大户人家。

卢宁俭却不理他了,只管接着狼吞虎咽。

裴千里皱眉盯着他:不对,这老头绝不是胡乱说出这句话的,南都城里肯定曾经有过一个姓裴的人家,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消失了,而且其中的缘由是机密,只有少数人知道。比如卢宁俭。

他起身冲卢宁俭郑重行礼:“大人若是知道裴家的事情,请务必告知在下。”

卢宁俭摇头:“不记得了。”

“大人,我有事先走了,下次还带好吃的来看你。”

他没看见,自己转身后,原本低着头吃东西的卢宁俭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此刻既不痴傻也不迷茫,反而如狡猾的老狐狸一般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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