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有着强烈的不安,韩奎大概已经受了儿子的牵连。
高静萱泪落如雨:“夫君为了我,也为了保住世鹏,不得已,帮他做了些遮掩。但顾世子那边反应太快,巴戎大人和林姑娘查案如神,很快就顺着线索怀疑到了我夫君头上。”
“如今,夫君已被巴戎大人以协助调查为由,软禁在军营中,不得随意走动,更多日不曾归家。府外也多了许多生面孔,日夜监视。而我”她惨然一笑。
“我这毒,是有性命之忧的,世鹏却再未露面,只让人传过一句口信,说等他大事成了,自然会把解药送来。”
“大事?他还不肯收手吗?”高铭急问。
高铭知道不能再继续逗留。
他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安全后,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保重,等哥回来救你。”
说罢,他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翻出窗户,融入沉沉的夜色之中,离开了这栋被阴谋、毒药和监视笼罩的宅邸。
回到城外落脚点,高铭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把高静萱中毒的事情告诉了阿古拉。
当听到高铭描述的中毒症状时,阿古拉脸色剧变,证实了高铭心中最坏的猜测——毒药果然来自乌伦部。
“根据将军所说,夫人应该是中了雪山阴魄的毒,那是乌伦部的秘传奇毒。再厉害的大夫,也解不了这毒,只能用药暂且压制毒性发作。”阿古拉说道。
“那你部落中可有解药?”高铭急切地问。
“父亲手里有,将军若是要救人,就只能派人回去取了。”阿古拉无奈地摊摊手。
高铭当机立断:“立刻派人,快马加鞭,星夜赶回乌伦部,向你父亲求取雪山阴魄的解药!。告诉他,情况紧急,关乎我妹妹性命,高铭在此拜谢,日后定有厚报。”
阿古拉写了书信,高铭交给了一名亲兵,心中稍定,但更紧迫的是找到高世鹏。
他再次取出那枚温润的骨哨,递给阿古拉:“现在,全力感应世鹏和那八十人的下落,他们应该就在附近。”
阿古拉郑重接过,寻了一处高坡,闭目凝神,将全部意念灌注于哨中,以最专注的方式吹响了母哨。
这一次,他吹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久,更用力,试图穿透可能存在的干扰或距离,捕捉那微弱的共鸣。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阿古拉的眉头越皱越紧。骨哨依旧冰凉,没有丝毫发热的迹象,也听不到任何来自子哨的回应。
只有北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终于,阿古拉颓然放下骨哨,脸色难看地看向高铭:“将军,没有回应,一点感应都没有。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们全部已经已经不在人世,子哨被毁或失去活性;要么,就是不在此地。”
高铭的心猛地一沉。
全部死亡?
不,他不愿相信,也绝对不可能。
“我不知道但他临走前,确实说过,顾晨必死,否则他枉为人子,高家也永无宁日。”高静萱抓住高铭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
“哥,我怕我怕他再做傻事,也怕我这身子等不到他所谓的大事成矣更怕,更怕夫君被坐实了罪名,那韩家和高家,就都完了!”
高铭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上来。
事情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十倍!
儿子不仅成了刺客,还成了用毒控制亲人的疯子,而妹妹命悬一线,妹夫身陷囹圄,整个家族都被拖到了悬崖边上。
“巴戎和林青青,还有顾晨,现在已经确定是韩奎协助世鹏了吗?”高铭强迫自己冷静分析。
“只是怀疑,并无实证。”高静萱摇摇头。
那日韩奎回府,并没有机会与她详谈,所以真相她并不了解。
“那他们可知道了刺客的真实身份?”高铭焦灼地问。
“还不知道,我夫君他不会说出世鹏的身份来,哥哥尽管放心。”高静萱安慰着他。
高铭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顾晨和巴戎还不知道世鹏的身份,那么一切都来得及。
“哥哥,你此刻潜入韩府,无异于火中取栗,一旦被发现,就是自投罗网。你还是赶快离开吧!”高静萱催促着。
“我知道,外面有接应的人手,我不会被发现的。只是,世鹏不会用毒,这毒药从何而来呢?”高铭奇怪地问。
高静萱茫然摇头:“他没说,他住在府里的时候,按时给我解药。如今我很久没见过他了,断了解药,我怕是活不久了。”
看着妹妹绝望的眼神,高铭心中绞痛,连忙好言好语地安抚道:“妹妹,你别怕,哥哥既然来了,就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世鹏那边,哥也会去处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撑住,按时吃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尤其不能让人察觉我来过。”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狠厉与决绝:“韩奎那边,你告诉他,无论如何咬牙挺住,不要承认任何与世鹏合谋之事。一切,等我消息。”
高静萱含泪点头,紧紧抓着哥哥的手,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他来了,韩家与高家是不是就有救了?
那逆子狡猾的很,乌伦部勇士也不是泛泛之辈,岂会轻易全军覆没?
更大的可能是,他们知道自己被追踪,主动切断了联系。
这说明,高世鹏不仅狠,而且警惕性极高,甚至可能已经察觉父亲在找他。
“他们能发现我们在用归音哨追踪?”高铭追问。
阿古拉点头:“如果是非常警觉的领队,且对归音哨特性极为了解,当母哨持续试图共鸣时,他携带的子哨可能会有异样震动或微鸣,从而引起警惕。世鹏少爷他年初在部落时,我曾奉命向他展示过归音哨的一些基本用法和特性。”
他语气中带着懊悔。
高铭沉默。
儿子比他想的更难对付。
上京这么大,如果他们刻意隐藏,又断了归音哨这条线,要找到无异于大海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