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高铭没有时间沮丧,他要救高家于危难。
他强迫自己冷静分析:高世鹏的目标是顾晨。
如今顾晨在上京,而且有一座别院。
高世鹏会不会选择在别院附近再次设伏?
毕竟,他对上京很熟悉。
他跟高静萱的关系很好,每年都会在韩家小住一段时间。
韩府虽不能回去了,但或许还有其他秘密据点或帮手。
“阿古拉,”高铭沉声道,“你立刻带几个人,速去上京城外深山密林,沿途留意是否有乌伦部勇士活动的痕迹。他们八十人行动,不可能毫无踪迹。你熟悉他们的生活习惯和隐蔽方式,或许能发现我们忽略的线索。”
“是,将军!”阿古拉领命。
“记住,隐蔽行事,切勿打草惊蛇。若发现世鹏或那八十人的踪迹,不要妄动,立刻传讯给我。首要任务是确定他们的位置和意图。”高铭不放心地再三叮嘱。
阿古拉带着几名精干手下,匆匆离去。
高铭则带着剩余几名亲信,留在了上京。
他换了一处更隐蔽的落脚点,然后开始亲自查探。
他不再盲目寻找,而是将目光重点投向了睿王府别院。
那是一座占地广阔、气势恢宏的府邸,虽不如京城王府奢华,但在北地上京已是很气派的建筑。
高铭远远观察了几日,发现别院守卫戒备森严,巡逻的频次十分严密,似乎还有暗哨。
这印证了他的猜测——顾晨遇刺后,睿王府方面高度警惕,别院作为重要目标,必然加强防卫。
高铭相信自己的预感。
儿子性格偏执极端,刺杀失败更会刺激他不顾一切。
睿王府的别院和顾晨,很可能会迎来更加疯狂的报复。
他就像一匹孤独而疲惫的狼,在寒风中蛰伏,等待另一头疯狂幼狼的出现。
他知道,高世鹏一定会来。
可是左等右等,高铭始终没有见到儿子。
他来到上京的第七天,收到了来自乌伦部落的解药后,高铭又一次冒险潜入了韩府。
高静萱的气色比上次略好一些,但眉宇间的灰败之色仍未褪尽,雪山阴魄之毒如附骨之疽,绝非轻易可解。
服下兄长想方设法送来的乌伦部解药后,她热泪盈眶。6妖墈书蛧 更欣醉哙
终于,再不用担心自己随时会送命了。
“哥,这药真的能解我的病痛吗?”高静萱依偎在床榻上,声音细弱。
“放心,阿古拉的父亲亲自配制的解药,不会有错。只是毒性侵体已久,需得按时服药,慢慢调理。”高铭安抚着妹妹,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静萱,哥问你,你上次说世鹏刺杀顾晨失败后负伤逃走,此事你确定吗?是谁告诉你的?是韩奎亲口告诉你的?还是你从别处得来的消息?”
高静萱被他严肃的语气问得一愣,仔细回想片刻,迟疑道:“是是我夫君告诉我的,那日他匆匆回府,有巴戎和顾晨同行,他不便直言。但是,我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高铭的心弦并未放松,反而揪得更紧,“韩奎可知晓他逃往何处?伤势究竟如何?之后你们是否还收到过关于世鹏的任何确切消息?哪怕是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
高静萱茫然摇头,眼中泛起泪光:“没有夫君当日就被巴戎将军以协助调查为由带走了,再未回来。我被毒所困,自身难保,府外又布满眼线,内外消息几乎断绝。我只知道世鹏逃了,却不知他逃去了哪里,是生是死,伤得重不重,我一概不知。哥,你为何这么问?难道世鹏他其实并未逃脱?”
这正是高铭最深的恐惧。
韩奎的暗示,只能说明高世鹏当时是逃脱了。
但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巴戎和顾晨绝非庸碌之辈,这么多天过去了,以他们的能力,会不会已经找到了世鹏的藏身之所?
“静萱,”高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韩奎被带走后,你就再也没有世鹏的消息了?”
高静萱再次摇头,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上心头:“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甚至都没有给我送解药来。哥,你是不是怀疑,世鹏根本没逃掉,他他已经落在顾晨或者巴戎手里了?”
高铭没有回答,但凝重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是高铭最不愿面对,却越来越可能成真的猜测。
如果高世鹏成功逃脱并隐藏起来,这么多天过去,他无论如何也该设法给至亲的姑母传递一点讯息,至少不会让中毒的她如此绝望地苦等。
两种最坏的可能性在他脑中盘旋:要么,高世鹏和那八十名乌伦部勇士已在二次行动或逃亡途中被顾晨、巴戎的力量彻底击溃、擒获或消灭;要么,他们虽暂时逃脱,但已被严密监控或围困在某处,无法传递消息。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远比“负伤逃走”四个字所代表的要凶险万分。
巴戎和顾晨反应迅捷,他们既然能顺藤摸瓜怀疑到韩奎头上,并将其软禁,怎么可能对真正的刺客首领就此放过呢?
若高世鹏当真负伤,带着八十名乌伦部勇士在上京附近活动,目标又是明确的顾晨,以巴戎掌控的力量和顾晨身边的防卫,将其擒获或剿灭,并非不可能。
如果是被生擒
高铭闭了闭眼。
顾晨是什么人?
那是睿王世子,高世鹏策划刺杀他,已是死罪。
若落入其手,只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巴戎或许会顾及朝廷法度和高家、韩家的背景。
但顾晨他行事常有惊人之举,且权势滔天,他若私下处置了高世鹏,再掩盖痕迹,并非难事。
而如果高世鹏和那八十人已全军覆没
高铭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那不仅仅是丧子之痛,更意味着乌伦部精锐的惨重损失,以及可能引发的部落与朝廷、与他高铭之间的巨大裂痕。
阿古拉至今在深山搜寻无果,也侧面印证了这个可能性——活人难找,若已化作枯骨,自然再无痕迹。
“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高静萱的声音带着哭腔,将高铭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