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循站在床边像个做错事被罚站的小学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虽然顾曦没说变脸的事情，但是那难过的表情确实让凌循很紧张。
她看着顾曦背对着她微微蜷缩的背影，一股陌生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缠紧了心脏。
她需要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把顾医生欺负成这样？系统又死哪儿去了，连个提示都不给！
“顾医生…”凌循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要不要喝点水？或者，我去给你找点药？”
顾曦没动，也没回应。
凌循更慌了，她硬着头皮，轻手轻脚地走到床的另一边，半蹲下来，试图从顾曦低垂的脸侧窥探一点情绪。
“那个…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喝多了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说的话做的事都不算数的，你别生气好不好，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
顾曦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终于慢慢抬起眼帘，那双漂亮的眼睛还氤氲着一点未散尽的水汽，她的眼尾微微泛红，配上她那张绝美又带着病中脆弱感的脸，杀伤力巨大。
她看着凌循，眼神复杂。
那里面有失望，有幽怨，还有一丝凌循看不懂的东西。
“打你？”顾曦开口，声音依旧低哑，却不再颤抖，反而带上了一点自嘲般的轻讽。
“我打得过你吗？江警官。”
这声“江警官”叫得格外疏离，让凌循心里多少有点不习惯，她还是喜欢听顾医生咬牙切齿喊她江逐月。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试图解释自己的话，尤其是那句“不算数”，这话听着确实容易让人误会，万一…万一她真的对顾医生做了什么，那这仨字听起来不就跟不负责的渣女一样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顾曦打断她，撑着身体慢慢坐了起来，她倚靠在床头，睡袍因为她这个动作滑落更多，锁骨和一片白皙的胸口若隐若现，但她似乎毫不在意，只是用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紧紧锁住凌循。
“江逐月，你穿着我的衣服，睡着我的床，然后醒来一句不记得了就想撇清关系？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随便？”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很轻，但是却砸的凌循心口生疼。
“没有！绝对没有！”
凌循立刻否认，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怎么会那么想！我只是…”话说一半，她卡壳了，因为凌循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干嘛了。
她是亲了？摸了？还是更过分？
顾曦看着她焦急又茫然的样子，心底那点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角，声音更轻了些，带着一种强撑的平静：“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这反应简直比直接骂人还让凌循难受，她认识顾曦这段时间，什么时候见她这么脆弱低沉，哪怕是江望舒死的那几天，顾曦依旧保持着沉着冷静，当然，除了自己气她的时候。
“我不走。”凌循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但随即又坚定地重复。
“你还在发烧，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我…我去给你倒水，找药。”
她说着就要起身。
“等等。”
顾曦叫住她，她的目光缓慢地落在凌循脸上，从她的眼睛，慢慢滑到她的嘴唇，停顿了几秒。
那目光不像之前那样带着哀怨，反而多了一种暧昧的感觉，如果凌循没感觉错的话。
“药就在床头柜抽屉里，水…你喂我。”
凌循：“好的…啊？”
顾曦微微偏头，几缕发丝垂落在颊边，语气理所当然里又带着一丝虚弱：“我没什么力气。”
凌循看看她，又看看床头柜上的水杯，犹豫了一下，最终愧疚感和“不能丢下病号不管”的责任感占了上风。
她起身去客厅重新倒了杯温水，又从抽屉里找出退烧药，拿着走回床边。
“给。”她把水杯和药递过去，示意病号小姐自己吃药。
顾曦没接，只是看着她，然后微微张开了嘴唇，示意她喂。
凌循：“……”
她感觉自己的耳朵尖有点热，但看着顾曦苍白的脸和虚弱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下去，心想病人，这是病人，照顾病人是应该的。
她坐到床边，小心地扶起顾曦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然后把药片送到她嘴边，顾曦顺从地含住药片，舌头不经意间碰到了凌循的指尖。
陌生的触感吓的凌循差点药片丢出去，还好她忍住了。
接着是喂水，顾曦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地喝，温热的水润湿了她的唇瓣，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水光，她的目光一直没离开凌循的脸，那种带着某种深意的凝视，让凌循浑身不自在，却又不敢移开视线。
好不容易喂完水和药，凌循想把顾曦放回去，顾曦却微微蹙眉，小声说了句冷。
凌循看了看她身上单薄的睡袍，又看了看被子，试探地问：“我再给你拿床被子？”
顾曦没说话，只是抬起手臂，轻轻环住了凌循的腰，然后把仍旧有些发烫的额头抵在了凌循的肩膀上，整个人往她怀里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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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暖和点。”她的声音闷闷地从凌循颈窝传来，呼吸带着热度喷洒在皮肤上。
凌循整个人瞬间僵成了雕像。
怀里的人柔软、温热，带着清冽的香气和一丝病中的脆弱。
这姿势太亲密了，远远超出了照顾病人的范畴，这次的拥抱跟她第一次照顾顾曦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候顾曦都烧的头脑发昏，根本不知道在抱着自己！
她的理智在疯狂拉响警报，提醒她应该立刻推开，保持距离。
可是顾曦在生病，她在发烧，她很难受，而且好像是自己害的。
凌循的手臂悬在半空，僵硬得不知道该放哪里。
顾曦感受着怀里身体的僵硬和加速的心跳，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她不仅没松手，反而又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
“江逐月…”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点鼻音。
“你心跳好快。”
凌循：“……”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心脏跳得像是要撞碎胸腔，顾曦的话像是一把火，直接把她努力维持的镇定烧了个干净。
“顾医生…”凌循的声音有点发紧，她试图保持最后一丝冷静，“你…你先躺好，这样不利于退烧。”
“不要，你身上很温暖，舒服。”顾曦拒绝得干脆，甚至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凌循简直要疯了，她不太习惯这样的顾医生。
之前跟顾曦的相处模式，让她可以毫不顾忌的逗顾曦玩，看她生气发飙，凌循觉得很有意思。
可是现在。
现在的顾医生好像在跟她撒娇，在主动靠近她，这让她有点招架不住，这种感觉很危险。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用尽量平稳的语调说：“顾医生，你是不是在逗我玩呢？”
怀里的身体顿了一下。
顾曦慢慢抬起头，脸上哪还有刚才的脆弱哀伤，只剩下一种慵懒的，带着点戏谑的笑意。
她伸手，冰凉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凌循的鼻尖。
“反应真慢啊。”
凌循看着眼前这张瞬间切换了表情的脸，一股被耍弄的怒气混着说不清的羞恼直冲头顶。
她刚才的心脏差点跳到嗓子眼，结果这人真的是在逗她玩，人怎么可以坏到这种地步！
凌循有点羞赧地扣住顾曦那只作乱的手腕，声音刻意冷了下来：“顾曦！”
她决定连名带姓的叫她，让顾医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顾曦却丝毫不在意她的怒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江逐月，你昨晚抱着我又亲又摸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凶巴巴的样子。”
凌循气结，手腕用力，但又不敢真的伤到她，现在顾曦说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带信的，什么又亲又摸，她要是真这么做了，这位巴掌战神一定会用尽全力把自己扇醒。
“你别胡说八道！”
“好，我胡说八道，江逐月，我昨晚答应了你一件事情…一件你很想做的事情，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凌循握住她的手腕有点愣神，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点点片段，好像是自己在抓什么东西，很热，也很软，总之手感非常好。
她下意识的问出口：“答应什么？”
顾曦凑近凌循的耳朵，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耳廓，随后一口咬了上去。
“偏不告诉你。”
她松口看着凌循瞬间紧绷的侧脸和迅速染上红晕的耳根，慢悠悠地补充：“除非你自己想起来。”
凌循的呼吸乱的一塌糊涂，她急忙松开抓着顾曦的手，一蹦三尺高，而后迅速后退。
顾曦此刻的姿态、话语、眼神，在她眼里无疑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她在试探她的底线，在拨弄她的神经，在用这种方式逼迫她面对那些被她刻意忽略和压抑的东西。
清醒状态下的凌循是克制的，是筑起高墙的，可顾曦偏要一点点拆掉她的墙，逼她在日光下也露出被酒精解放过的，最真实的一面。
“顾医生，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陆文州他们！”
凌循知道，她需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不然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事。
顾曦看着对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没有阻拦，只是懒懒地重新躺回床上拉高被子，她现在可以确定了，凌循拿她没办法，尤其是清醒的时候，不过这反差感确实有点大了。
醉鬼凌循热情奔放的像个脱缰的野马，栓都拴不住，可清醒的时候，除了会气人，却也不会透露自己内心的情感。
不过顾曦不怕，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