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在暴雨中疾驰。
顾曦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睛，脑子里快速复盘所有可能性。
江逐月可能去的地方，可能用的手段，可能隐藏的身份。
从第一次见面时那种异常的冷静，到后来调查袖扣时的专业敏锐，再到那天她喝多了的异常状态，每一件事情都说明，这个混蛋不是一个普通的警察。
但顾曦已经没时间去深究了，她现在只有一个目标，找到江逐月，找到陆文州，亲手了结这一切。
为了望舒。
“老板。”
阿雅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紧绷。
“有尾巴，两辆黑色越野，从三个路口前就跟上了。
顾曦睁开双眼，她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的角度，透过雨水模糊的车窗，果然看到后方大约五十米处，两辆黑色越野车不紧不慢地跟着。
车型普通，车牌被泥水糊住，看不清号码，但跟车的节奏不快不慢，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像两条耐心的猎犬。
来得正好。
她正一肚子火没处撒！
“加速，看看他们跟不跟。”
阿雅收到指令立刻踩下油门，引擎发出低吼，车速陡然提升，在湿滑路面上划出一道水线。
后方的两辆越野车几乎同时加速，距离依旧保持得恰到好处。
“是冲我们来的。”阿雅确认道。
顾曦没说话，她快速观察着周围环境，这里是城东新开发区，路宽车少，两侧都是未完工的建筑工地和空地，暴雨让能见度降到最低。
完美的伏击地点。
也是完美的，反击地点。
“前面第三个路口右转，那条路通往废弃建材市场。”
阿雅闻言愣了一下：“老板，那是死胡同…”
“我知道，开进去。”顾曦开口打断她，语气冷静的可怕。
阿雅不再多问，她猛打方向盘，轿车一个急转，拐进右侧那条更窄的小路。
而后方的两辆越野车果然也跟了进来。
小路颠簸不平，两侧是堆积如山的建筑废料和生锈的工程机械，路尽头是一堵两米多高的砖墙，这里确实是死胡同。
轿车在墙前十几米处刹停。
顾曦推开车门，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肩膀，她抬手将湿发往后捋了捋，露出那张漂亮冰冷的脸。
后方两辆越野车也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八个人鱼贯而出，清一色的黑色作战服，脸上戴着面罩，看不清长相，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显然受过专业训练。
为首的是个女人，即使穿着同样的作战服，也能从身形看出性别。
她没戴面罩，就那么明目张胆地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顾曦认识这张脸，她在电视上见过，也在某些酒会见过。
白薇，一个算是比较出名的明星。
“这么晚还在外面，不安全。”
雨水顺着顾曦的脸颊滑落，滴进衣领，她的目光扫过对方八个人，最后落回白薇脸上。
“陆文州呢？”
顾曦冷笑一声，这个时间，这种情况，能来找她的，除了那个俱乐部的人，她想不到还有谁了。
白薇的眉毛轻轻一扬，似乎对于顾曦的反应很是意外。
“陆医生？你找他有什么事吗？我可以代为转达。”她轻笑着问道，想看看这个医生面对她这个“来者”想说什么。
“转达？”
顾曦又笑了，看来她猜对了。
“转达什么？问问他把我朋友勒死的时候，手感怎么样？”
空气凝固了一瞬。
白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盯着顾曦，眼神一点点冷下去。
“顾医生，有些话不能乱说。”
“我乱说？”顾曦往前走了一步，高跟鞋踩在积水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那你们这么大阵仗追着我，是想请我喝茶？”
白薇沉默了几秒。
然后她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有些惋惜。
“顾医生，你太聪明了，聪明人通常活不长。”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身后的七个人同时动了。
他们动作快得惊人，三人扑向顾曦，两人冲向阿雅，剩下两人守在路口，切断退路，他们配合默契，显然是演练过无数次的围捕战术。
可惜这些人明显小瞧了顾曦，至少，并不清楚她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在对方动的瞬间，顾曦已经侧身滑步，避开了第一个人的擒拿，同时右手从后腰抽出一把短匕，那刀身漆黑，只在刃口泛着冷光。
“嗤啦！”
匕首划开第一个人的作战服，割裂皮肉，那人闷哼一声，动作慢了半拍。
顾曦没有停留，她矮身闪过第二人的拳头，左手抓住对方手腕一拧，右膝狠狠撞向对方腹部，那人弓起身子，顾曦的肘击已落在他后颈。
第三人从侧面袭来，顾曦头也不回，反手一刀刺向对方大腿，刀尖入肉，那人惨叫着跪倒。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另一边，阿雅也已解决两人，她用的是近身格斗技，招招狠辣，专攻关节和要害，两个袭击者很快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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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薇站在不远处，脸色终于变了。
她没想到顾曦有这样的身手，那不是普通的防身术，那是真正经历过实战才会有的狠辣和效率。
白薇慢慢后退，守在路口的两人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冲过来挡在她身前。
顾曦甩了甩匕首上的血珠，呼吸平稳如常，阿雅站到她身侧，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带消音器的手枪。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白薇盯着她，眼神变得格外复杂：“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曦微微一笑，那笑容在雨夜里美得惊心动魄，也冷得彻骨。
“我是在国外战场当过三年战地医生的人，我缝合过被炸烂的肚子，从弹片里捡过碎骨，也给不止一个重伤的雇佣兵做过截肢手术。”
她往前走，高跟鞋踩在积水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见过的死人，比你演过的所有角色加起来都多，我手里的病人名单里，有军阀，有杀手，有各国情报部门的特工。”
在顾曦说话的时候，阿雅已经毫不犹豫的开枪，那两个挡在白薇身前的男人瞬间倒地没了声息。
顾曦在白薇面前停下，微微倾身。
“你觉得，我会怕你们这种玩过家家的傻逼？”
白薇的嘴唇抿紧了，俱乐部的情报里根本没有这些信息，如果知道顾曦这么不好惹，当初他们就不会允许陆文州对江望舒动手。
顾曦直起身，朝阿雅使了个眼色。
阿雅迅速上前，用塑料扎带将还能动的几个人全部反绑，动作专业利落，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你们那个俱乐部，叫什么？”
白薇脸色难看，但仍旧没有开口。
顾曦这会儿也不着急，她朝阿雅挥了挥手，对方立刻从车里取出一个金属小盒递过来。
盒子打开，里面是几支注射器和几个小玻璃瓶，顾曦熟练地抽吸药液，针尖在雨夜中泛着冷光。
“吐真剂改良版，副作用很小，但效果很好，注射后三分钟起效，之后你会非常…健谈。”
白薇的脸色彻底绷不住了：“你！”
顾曦没给她说完的机会，她突然伸手抓住白薇的头发，用力将她的脸按在旁边越野车的引擎盖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我没什么耐心。”
顾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冰冷的瘆人。
“尤其是对杀害我朋友的人。”
针尖刺入颈侧，白薇的身体先是绷紧，随即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的眼神逐渐涣散，呼吸也变得急促。
顾曦松开手，退后一步静静等待着。
三分钟后。
白薇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种怪异的表情，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眼神空洞，跟喝多了一样。
看到药劲儿上来了，顾曦这才开口问道：“你们那个俱乐部叫什么？”
“厄洛斯的十二面相…”白薇痴痴地笑着，“欲望的十二种形态…我们是艺术家…生命的重塑者…”
阿雅这时从车里拿出雨伞挡在了顾曦头顶，她是知道老板前段时间生病的，估计今天淋雨之后又要感冒了。
“还十二面相？你们是中二病晚期吗？这么羞耻的名字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口的？”
白薇只是笑，不回答。
顾曦懒得再嘲讽，直接问出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情报：“陆文州现在在哪？”
“城西废弃冷链仓库…3号库…”白薇的声音已经有点断断续续了，药物让她的大脑不受控制。
“清道夫已经带人去灭口…他们坏了规矩…”
顾曦的瞳孔微微收缩。
灭口？
那江逐月呢？
一想到江逐月可能会有危险，顾曦的心脏开始砰砰狂跳，不能在耽误时间了。
她走到白薇面前，用手拍了拍对方的脸颊。
“谢谢配合，白薇小姐，现在你可以回去汇报你的工作了。”
白薇茫然地看着她，似乎还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下一秒。
顾曦转身拉开旁边一辆越野车的驾驶座车门坐了进去。
引擎发动。
车灯亮起刺眼的光束。
轮胎在湿滑地面上疯狂旋转，溅起大片泥水，然后像一头钢铁猛兽，朝着白薇直冲过去。
白薇的眼睛骤然睁大，她想躲，但被注射了药物的身体反应迟钝。
“砰！！”
车头狠狠撞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撞飞出去，重重砸在五米外的一堆钢筋上。
顾曦刹停车，推门下车。
白薇躺在泥水里，口鼻都在冒血，身体不规则地扭曲着，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顾曦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说…”她每说一个字都在往外喷血。
“让我…回去…”
顾曦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雨水顺着她的长发滴落。
“我改主意了。”
她的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见老板行动，阿雅也举起手枪，对着那几个被绑着的黑衣人接连开火。
几声轻响之后，几人应声倒地。
“找人清理现场，尸体扔进那边的地基坑，给我剁碎了用水泥封死。”
“明白！”
顾曦又拉开刚刚那辆越野车的车门坐了进去，她扶着方向盘的手在微微发抖。
城西冷链仓库，那个叫什么清道夫的带了一队人去灭口。
江逐月那个蠢货就算有点奇怪的手段，她能对付得了专业的杀手团队吗？她能躲过暗处的枪口吗？
顾曦咬牙，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的鸣响。
她其实不该在乎的，那个混蛋破坏了她的计划，抢了她的人，还撞坏了她的车，她应该希望她被那些杀手干掉才对。
可是。
她在舞池里搂着自己时，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样子。
那个蠢货流鼻血时茫然又尴尬的样子。
还有她像个傻叉一样气自己的样子。
她还在自己生病的时候照顾她。
还有最重要的，她是望舒在意的人。
顾曦脑子里开始忍不住的胡思乱想，她想了很多很多要去救江逐月的借口，最后选择了，她是望舒喜欢的人这个借口。
是的，她不能让望舒死了都不安心。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顾曦眼里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阿雅，处理完立刻跟上来。”她探出车窗对外面忙碌的阿雅喊了一句。
随后立刻启动引擎，越野车调转方向朝着城西疾驰而去。
顾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
“江逐月，你最好给我活着，等我找到你再跟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