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南的路要穿过一片老旧的居民区，暴雨让街道空无一人，凌循保持着高速行驶，她需要在顾曦没有找到她之前尽快搞到下一个猎物。
就在路过那片居民区时，凌循瞥见了一辆警用摩托车斜停在路边，红蓝警灯在雨中缓慢旋转，距离它不到五米的地方，一辆黑色轿车歪斜着撞在枯树上，引擎盖翘起，正冒着混着雨水的白烟。
凌循渐渐放慢车速，目光扫过警车车牌，她记忆力很好，尤其是对不久前刚见过的数字，这是之前在她脑门上贴罚单的林薇的车，那个原主的大学同学。
凌循心头一紧，心说不会这么巧吧？
雨夜，偏僻街区，空荡街道。
女性警员单独出勤，还有事故车辆。
几乎没有犹豫，她将机车刹停在警用摩托旁，翻身下车。
凌循摘下头盔，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肩膀。
她几步来到了那辆冒烟的车旁朝里面张望着，驾驶座空着，车门半开，雨水灌进车内。
车内没有血迹，没有打斗痕迹。
凌循的目光投向警车后方那条幽深的巷子，巷口倒着一个锈蚀的垃圾桶，垃圾散了一地。
她放轻脚步走了进去，转过拐角。
一个穿着深色兜帽雨衣的背影，正弯腰按着地上一个挣扎的人，荧光黄的雨衣边缘从黑暗里露出来。
口袋里的硬币又在发烫，凌循感觉到了，这次有反应的不是江望舒的灵魂，而是周雨晴。
那人听见了脚步声猛地回头，兜帽下是一张普通的中年男人的脸，此刻因为被打断游戏而恼怒。
“谁！”
凌循停下，离他三步远，她歪了歪头，目光越过他看向地上那个人。
还真是林薇，她的短发湿淋淋地贴在苍白的脸上，脖颈被一只戴黑手套的手死死扼住。
她看见了来人，眼睛瞬间睁大，开始拼命挣扎。
凌循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那个男人。
“你弄脏她的制服了。”
男人愣了一下。
然后凌循动了。
她的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抬手五指张开朝着男人的面门按过去。
男人本能地后仰，但因为钳制着林薇动作慢了半拍。
他只觉得整张脸像是被铁板砸中，鼻腔口腔同时爆开剧痛，眼前一黑，他松开了扼住林薇的手，身体向后倒去。
凌循没给他倒地的机会，在他失去平衡的瞬间，她已经绕到他身侧，左手抓住他雨衣后领，右手扣住他的手腕，一个干净利落的旋身拧转。
“咔嚓。”
男人的惨叫刚冲出喉咙，就被凌循一记肘击砸在侧颈，声音戛然而止，他软软地瘫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整个过程五秒不到。
凌循松开手，任由他倒在积水里，她蹲下身检查林薇的情况。
“别动。”她按住想要挣扎起身的林薇，手指快速在她脖颈上按压，颈动脉搏动有力，气管没明显损伤，但皮肤上已经有一圈明显的淤痕，正在发红发紫。
“咳咳…江…江逐月？”林薇咳出带着血沫的唾沫，声音嘶哑。
“你…你怎么…”
“先别说话。”凌循打断她，目光在她身上扫过，除了脖颈的扼痕，林薇的左臂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显然是脱臼了。
凌循握住她脱臼的左臂，手指找准位置。
“忍着点。”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抖，一推一送。
“啊！”
林薇痛得惨叫一声，但脱臼的关节已经复位，手臂虽然还肿痛，但至少能动了。
“能站起来吗？”
林薇咬着牙点头，借着凌循的支撑踉跄起身，她起身第一反应是去摸腰间的配枪，枪套空了。
本来身为交警，除非特殊情况她们是不会佩戴枪支的，但是最近两起凶杀案的时间间隔太近，而且还死了一名警员，所以局里特意让她们巡逻的时候带好武器，以防万一。
“枪被他抢了，我正准备检查那辆事故车，他突然就…”
凌循没接话，她走向巷子深处，捡起泡在积水里的配枪检查了一下，走回来递给林薇。
然后她转身走向那个昏迷的男人，蹲下身开始搜身。
钱包，手机，车钥匙，折叠刀，一小瓶喷雾，还有一个皮夹。
凌循打开皮夹，里面除了现金和银行卡，还有一张塑封的黑色会员卡，正面是一张玫瑰图案的浮雕，背面手写编号07。
在那人雨衣内侧口袋，凌循还摸到一个小巧的金属盒子，里面放着三枚耳钉，上面雕刻着与陆文州的袖扣一模一样的玫瑰图案。
凌循合上盒子塞进自己口袋，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你在干什么？”
“叫救护车啊。”
“等等！”林薇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腕，她的手很冷，还在轻微颤抖。
“你难道想把我自己丢大雨里？！”
凌循抬眼看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显示的“120正在拨出中”。
“我不是给你叫救护车了吗？”
林薇瞪着她，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无语，她艰难地撑着墙站稳，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刚拿回来的配枪。
“江逐月，你当我傻子吗？”
“我老远就看着这辆车在街上晃悠，正准备截停询问，他就故意撞树上了，然后！”她指了指自己脖颈上的淤痕。
“就这样了。”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盯着江逐月：“你在停职，而且这里离你管辖的街区很远，开车至少要半小时，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凌循叹了口气。
有时候啊，人太聪明真的很麻烦。
她指了指地上昏迷的男人，语气尽量显得严肃而紧急：“他，雨夜屠夫，十二指肠成员之一。”
林薇愣住了。
“什么十二指肠？”她一脸问号。
“雨夜屠夫我倒是怀疑到了，但是这个十二指肠…是什么？”
“那你别管。”
凌循摆摆手，继续她的胡说八道：“反正他就是凶手之一，现在情况紧急，我就是追他过来的，不然你怎么解释我为啥出现在这里还这么及时救你？”
凌循加重语气，表情更加认真：“虽然我在停职，但是，作为一名警察的责任感告诉我，我必须把他带回警局！刻不容缓！！”
这里个街区虽然老旧，但是附近确实有一所公立医院，救护车来的很快，离老远凌循就听见了鸣笛声。
林薇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可惜凌循已经没心情在应付她了，她瞥了一眼巷口方向，救护车的蓝光已经在雨中隐约可见。
她迅速从机车储物箱里翻出那卷登山绳，手脚麻利地把地上昏迷男人的手腕和脚踝捆在一起，打了个结实的结，然后把绳子的另一端系在机车后座的行李架上。
“现在你安全了。”凌循翻身上车，发动引擎，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
“救护车马上到，我需要尽快带他回警局审问，你知道的，这种连环凶手多耽搁一分钟都可能出变故。”
“江逐月！你等等！”林薇想上前拦住她，但脱臼刚复位的左臂使不上力，脚步也还踉跄。
凌循没再回头，她拧动油门，机车拖着一具被捆成粽子的人体，在湿滑路面上颠簸着远去。
林薇站在原地，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她眼看着对方用机车拖行着那个犯人离开，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江逐月疯了，她这么做真的是要把犯人送回警局？她下意识地想要用肩头的对讲机联络警队。
然而下一秒，林薇只觉得脑子里像是突然模糊了一下，她茫然的睁开眼，看向四周，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