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陆文州的表现完美到可疑,那么今晚首要“请走”详谈的目标,就锁定他了。
至于其他两个反应更外露的家伙,让阿雅派人分别盯紧,以防万一即可。
借着音乐的掩护,顾曦毫不在意江逐月有没有听到,飞快地下达了指令。
凌循心里那点被当诱饵的恼火还在闷烧,但更让她浑身不自在的是此刻过于紧密的肢体接触。
顾曦几乎整个人挂在她身上,发丝蹭着她的脖颈,呼吸拂过她的耳廓,更要命的是,某些过于柔软的曲线毫无间隙地紧贴着她的胸口,弄的她十分难受。
这让她全部的注意力都用在维持表面的冷静上了,以至于完全忽略了鼻腔里那点温热的异样。
就在这时,有人拨开舞池边稀疏的人影,径直走了过来。
是苏芮,她身边还跟着端着酒杯,神情温婉的宁姐。
苏芮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眼神先落在了顾曦紧搂着江逐月脖子的手臂上,眉梢挑了挑。
她走到江逐月身后,很自然地伸出手指,重重戳了戳她的后腰。
凌循身体一绷,从混杂的情绪中猛地回神,一转头,对上了苏芮妆容精致的脸。
她这才想起自己今晚是有女伴的。
见她回头,苏芮刚想揶揄她几句,结果目光落在江逐月的脸上,笑容突然凝固了一瞬。
“你…在流鼻血???”
“啊?” 凌循完全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抬手抹了一下,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粘腻。
低头一看,手上全是血。
凌循呆在原地,愣住了。
顾曦也听到了苏芮的话,从江逐月颈侧抬起头,退开一点距离,看向这个蠢货。
昏暗迷离的灯光下,江逐月高挺的鼻子下方,正挂着两道明晃晃的新鲜血痕,在冷白的肤色衬托下,格外显眼,甚至有点滑稽。
顾曦也愣住了。
她看着那两道红,再回想刚才两人紧密相贴的姿势,还有对方紧绷的身体和偶尔加重的呼吸。
一个荒谬又有点难以置信的念头闪过脑海。
难道是因为…贴太近了?
苏芮看着她指尖的血,又看看她有些茫然的脸,也愣住了。
一旁始终维持着平和微笑的宁姐,目光落在那点血迹上,脸上的笑容似乎也微妙地停滞了半秒。
一时间,四个人,四张脸,在舒缓暧昧的音乐和晃动的人影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集体失语状态。
短暂的死寂后。
“噗…哈哈哈哈哈哈!” 苏芮第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而且越笑越夸张,她笑的前仰后合,手里的酒杯都跟着晃荡。
“江月!哈哈哈哈…你…你也太…哈哈哈哈!跳个舞而已,至于激动成这样吗?哈哈哈哈…”她笑得毫无形象,惹得周围不少人侧目。
顾曦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一下,看着江逐月那副无助的样子,再看苏芮笑得花枝乱颤,心底那股因计划被打断的微恼,以及之前被江逐月气到郁结,突然就像被戳破的气球,泄了个干净。
她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试图压下那点上扬的嘴角,但眼底终究是漾开了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宁姐毕竟是主人,很快恢复了镇定,她一边示意附近的服务生,一边温声对正在流鼻血的某人道:“别紧张,可能是室内有些干燥,或者不小心碰到了,这边有休息室,我让人去拿医药箱。”
她语气平和,仿佛处理过无数类似的“小意外”,只是看向这位小警察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莞尔。
凌循这才彻底反应过来,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比刚才被顾曦抱着时还要烫。
她手忙脚乱地想用手去擦鼻血,这动作立刻被顾曦皱着眉打断了。
“别用手。”顾曦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她回身朝着阿雅招手,随后从对方手里小巧的手包里抽出一块干净的手帕。
她抓住了江逐月正要抬起的手腕。
“也别仰头。”
她语气干脆,另一只手已经用手帕轻轻压住了流血的鼻翼,同时稍用力将江逐月的头微微向前倾。
“低头,身体前倾,用手指压住鼻翼,自己按住。”她说着,将手帕塞进对方手里,引导着她的手指按压在正确的位置。
“压紧,用嘴呼吸。”
凌循被她这一连串指令弄得有点懵,但还是下意识地照做了。
她微微低头,用手指隔着柔软的手帕用力压住鼻翼,冰凉的丝绸触感混合着淡淡的香气,还有顾曦指尖残留的温度,这个姿势确实比仰头舒服,也更能有效止血。
“压五到十分钟,别松手,也别去揉。”顾曦松开手,退后半步,抱着手臂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那点未散的笑意清晰可辨。
【看,专业的就是专业的。】
系统的声音又冷不丁的冒了出来。
【虽然你流鼻血的原因一点都不专业。】
【你再多说一句试试?】 凌循在脑子里恶狠狠地回应,脸上却因为保持着低头按压的姿势,显得有点憋屈。
苏芮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凑近看了看江逐月这标准的“鼻血处理姿势”,促狭道:“江月,好好按着,这可是顾医生的手帕,别浪费了。”
宁姐已经打开了服务生送来的小医药箱,里面有一些基础用品。
“需要冰袋或者棉球吗?”
“暂时不用,先压迫止血。”顾曦一边回答,目光仍落在江逐月身上,看她老老实实按着鼻子,那副难得乖巧又带着点憋闷的样子,让她心底那点荒谬感又加重了些。
“我带她去旁边休息室吧,那里安静点,也免得…”顾曦扫了一眼周围隐约投来的视线。
“免得影响其他人。”
她说着,再次伸手,这次是轻轻扶住了江逐月没压鼻子的那条胳膊。
“能走吗?跟我来。”
“我是流鼻血,又不是腿瘸了。”凌循恼火地嘀咕了一嘴,随后保持着低头按压鼻子的姿势,被顾曦半扶半引着,离开了舞池中央,朝着侧面一扇不起眼的门走去。
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尤其是那道温和平静却让她格外在意的视线——陆文州。
他依然站在那里,远远地望着她们离开,脸上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