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安静持续了几秒,长到凌循以为信号断了,她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一眼,还在通话中啊?
就在她疑惑的瞬间,宁姐的声音才重新响起,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语速稍微慢了些:“江警官?”
凌循“嗯”了一声,假装打了个哈欠,目光扫过床上那团“蚕蛹”:“苏老板这两天玩得有点累,刚睡下,宁姐找她有事?”
另一边,宁姐看了眼对面沉默的顾曦,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点了点:“累啊?我这边没什么急事,就是明天晚上的安排,想再跟她确认下细节。”
“既然她睡了,那就算了,江警官方便的话,转告她一声,明天下午三点前尽快滚回来就行,时间不早了,江警官也早点休息,照顾醉鬼…挺费神的。”
凌循:“……”
这位宁姐跟苏芮的说话方式还真是特别。
她开口应下,刚要打听一下明天的聚会的细节,结果对方没给她任何机会,直接把电话挂了。
茶室内,宁姐把手机搁回茶几上,看向顾曦。
顾曦依然垂着眼,暖黄的灯光照在她脸上,衬得她脸色有些白的透明,
刚才电话里那个声音太清楚了,清楚得让她耳朵里嗡了一下。
酒精带来的麻痹感早就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太阳穴传来的抽痛,和胸腔里那股堵得发慌的闷气。
她以为江逐月至少…至少会有点分寸。
她知道江逐月是为了得到线索,从她跟踪自己进入暗巷开始,她的目的一直很明确。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没有跟她分享线索,她就要用这种方式来换取情报吗?
她从来没指望江逐月为望舒守身如玉,毕竟那只是望舒单方面的喜欢,可是…
可是她怎么就能这么轻易的,爬到了别人的床上?
“顾曦。”宁姐看着脸上有些难看的顾曦,声音放轻了些。
“你听见了,人没事,在苏芮那儿。”
顾曦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没笑出来,她抬起眼,眼底没什么温度:“是没事,还能接电话。”
“比我可冷静多了。”
宁姐看着她,叹了口气:“苏芮有分寸,不会真让她乱来,明天晚上你来了自然能看到她,现在急也没用。”
“我没急。”顾曦站起身,动作不似平时那么温和,带得沙发轻微一响。
“我只是觉得…挺可笑的。”
她没再说可笑什么,径自朝门口走去。
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阿雅发来的消息,说又排查了几个点,还是没线索。
顾曦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然后回了消息,让对方来接自己,随后把手机塞回口袋。
没线索。
当然没线索,人就在苏芮那儿舒舒服服睡着呢。
走到酒吧后门,夜风拂面,吹得她一个激灵,外面霓虹闪烁,车流稀疏,已经是后半夜了。
顾曦拉开副驾驶坐进去,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眼前却晃过很多画面。
有江逐月在诊所里百无聊赖翻杂志的样子,有被她捏着脸检查时那副憋屈又不敢反抗的表情。
有在望舒尸体前红着眼眶却死死抿着唇的侧影。
还有更早之前…望舒提起江逐月时眼里亮晶晶的光。
她喉咙里又泛起那股堵着的感觉,涩得发疼。
顾曦睁开眼,知道今夜注定难眠,或许,就连酒精都起不到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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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房间里,凌循已经重新躺下。
她把苏芮的手机调成静音,丢回床头柜,旁边那个“人形卷”呼吸平稳,睡得正沉。
就在凌循快睡着时,系统的声音突然幽幽响起:【你猜顾医生现在在干吗?】
凌循闭着眼嘟囔了一句:【睡觉,骂人,或者两者都有。】
【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担心她连夜杀过来不成?】
【杀过来也没用,门我反锁了。】
系统:【呵呵】
第二天清晨,凌循是被窗帘缝隙透进来的阳光晃醒的。
她睡眠很浅,几乎是立刻清醒过来,眼睛先扫向旁边。
苏芮还裹在那个巨大而可笑的“茧”里,只是姿势变了些,她的脑袋歪在枕头一边,红唇微张,睡得正沉。
那些层层叠叠的被子看起来依然牢固,只是腰部那个歪扭的死结似乎松动了些,但也仅此而已。
凌循悄无声息地起身洗漱,换上干净的衣服。
快到八点时,床上那团“茧子”终于有了动静。
苏芮先是发出一声带着鼻音的呻吟,睫毛颤了颤,然后才慢慢睁开眼。
她眼神起初是茫然的,盯着天花板的吊灯看了好几秒,似乎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接着,她尝试动了一下。
没动成。
她疑惑地皱起眉,又挣了挣,这次感觉到了身上厚重而紧绷的束缚感,她低下头,看到了自己胸口缠得乱七八糟的被子,以及那个堪称丑陋的死结。
苏芮:“……”
她眨了眨眼,似乎花了点时间理解现状,然后抬起眼,目光扫过房间,最后定格在窗边椅子上坐着,正慢条斯理翻看酒店便签本的江逐月身上。
凌循像是刚注意到她醒了,合上本子看过来,脸上露出一个堪称友善的笑容:“早啊,苏老板。”
苏芮没立刻说话,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束缚,然后尝试用一种比较优雅的方式侧身,用胳膊肘撑起一点来挣脱,当然最后还是失败了。
被子缠得太紧,那个结又系得毫无技巧,纯粹是蛮力加固的结果。
“江月。”折腾了半天,苏芮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还有点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我身上这个行为艺术,是你弄的?”
凌循点点头,语气平淡:“你昨晚醉得厉害,我怕你摔下床,帮你加固一下,不用谢我。”
这理由听起来无懈可击,甚至有点贴心,如果不看实际效果的话。
苏芮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她的肩膀微微耸动起来,连带身上那堆被子也跟着晃,她是真得觉得现在的状况十分好笑。
“怕我摔下床?”
她重复了一遍,尾音上扬,“所以你就把我裹成这样?江月,你是属蚕宝宝的吗?睡觉必须得结个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