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二十分，顾曦结束了诊疗。
稍作整理后，她准时走向二楼休息室，敲门前她甚至预想了江逐月可能摆出的各种不合作或装傻的表情。
然而，门内一片寂静。
房间空无一人，一切整洁得过分，仿佛从未有人在此停留，连空气里属于江逐月的那点细微气息都消散了。
顾曦站在门口，眉头蹙起。
去洗手间了？还是在楼下前台磨蹭？
她转身下楼，步履依旧从容，但心底已掠过一丝疑虑。
前台小姐正在认真核对预约表，她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是自己的老板，立刻露出笑容：“顾医生，需要我做什么吗？”
“江警官呢？”顾曦的目光扫过空荡的接待区，没人。
“江警官？”前台小姐一愣，下意识看向楼梯。
“她没下来啊？我一直在这儿，没看见她。”
没下来？
顾曦的眼神沉了沉，她站在原地，沉默了大约三秒。
这三秒里，诊所大厅安静得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声响。
然后，一股冰冷的怒意以她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周身的气压陡然降低，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墙壁，看穿那个失踪者留下的每一丝痕迹。
跑了。
江逐月居然跑了？
在她明确安排好接下来的工作，甚至默许江逐月留在诊所自由活动之后，对方竟然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跟她玩失踪。
顾曦没有质问前台为何没看住人，也没有去检查诊所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人。
她直接掏出手机，找到江逐月的号码拨了过去。
漫长的等待音响起，一声，两声，最终自动挂断，无人接听。
顾曦再拨打号码，这次只响了一声，便传来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被挂断了。
顾曦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眼底寒意更甚，她第三次按下拨打键。
这次，连等待音都没有了，直接变成了忙音。
片刻后，一条短信提示音响起，那是来自运营商提醒，上面写着“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她被江逐月拉黑了。
顾曦看着手机屏幕，足足愣了两秒，然后她突然笑了一声。
那笑容里没有什么温度，只有被彻底触怒后的荒谬感，拉黑？江逐月拉黑了她？这还是顾曦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用这种方式“处理”。
好，很好。
她收起那点冰冷的表情，眼神恢复沉静，但那沉静之下是难以抑制的风暴。
她没有再试图联系江逐月本人，而是迅速调出另一个号码拨了出去，电话几乎立刻被接通。
“顾姐。”对面传来一个利落的女声。
“阿雅，刚才有没有看到江逐月从诊所离开？”顾曦的声音压得很低，语速很快。
电话那头的阿雅明显愣了一下，似乎在确认：“江警官？没有啊，我们轮流盯着前后门和主要路口，从您进去开始，一直到刚才，绝对没有看到江警官从正门出来，后门和小巷的监控画面也没有异常。”
她的语气十分肯定，这些由顾曦亲自挑选，在望舒出事后便一直以各种身份隐匿在附近保护她的手下，专业素养毋庸置疑。
没看见？
任何可能的出口，她布置的眼线都没看见江逐月离开？这怎么可能？
顾曦捏紧了手机，一个活生生的人，难道还能在防守严密的诊所里凭空蒸发不成？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现在不是探究江逐月到底怎么消失的时候，而是必须立刻找到她。
而江逐月此刻最可能去的地方…
顾曦几乎没有犹豫，调出了苏芮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起，苏芮那带着调笑意味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哟~顾医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
顾曦听出对面的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人在外面。
她没心情跟苏芮绕弯子，直接开口问道：“江逐月是不是去找你了？”
“江逐月？”苏芮在电话那头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带着一丝茫然。
“谁啊？不认识，顾医生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她的否认听起来十分真诚，不知道的人真的会以为是顾曦找错了人。
但顾曦太了解苏芮了，她那故作无辜的语调背后，分明藏着看好戏的愉悦，这也让顾曦的耐心在迅速耗尽。
苏芮却不等她再问，语气突然变得暧昧撩人：“对了顾医生，这周五宁姐那边应该邀请你了吧？年一度的小聚会可不是谁都能来的~怎么样，今年有女伴了吗？要是没有的话…可以考虑考虑我哦？当你的挡箭牌，或者别的什么~”
她故意刺激顾曦，用那种轻佻的语气提起周五的聚会，就是想看这位顾医生吃瘪。
毕竟往年每次聚会的要求就是必须两人结伴而行，而顾医生每年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今年为了她的目的，这才不得不参加进来，苏芮可太清楚顾曦了，江望舒死了之后，她哪有什么女伴？
顾曦的眼神逐渐冰冷，但是她的嘴角却勾起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顺着苏芮的话，用一种近乎挑衅的平静语气回道：“好啊，你来当我的女伴我求之不得，正好，我也想好好跟你探讨一下人生。”
电话那头的苏芮明显被噎了一下，她没料到顾曦会这么直接地接招，甚至还反将一军。
她顿了一秒，才讪讪地“切”了一声，语气收敛了些：“算了算了，跟你一起，到时候万一动起手来，误伤到我怎么办？我胆子小，身子骨也弱，可经不起折腾。”
顾曦没理会她后半句的胡扯，捏着手机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道，语气突然变得极其严肃。
“苏芮，我没跟你开玩笑，江逐月如果去找你，或者你见到她，不要跟她说任何多余的事情，也不要告诉她任何关于我查到的信息，她对望舒来说很重要，是我必须…照看的人，我不想让她卷进这些事，你明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苏芮似乎收起了玩笑的姿态，但语气依然不以为然，甚至带着点凉薄的事不关己：“有些人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你那套“为她好”的保护，在她看来可能就是阻碍，再说了…”
“人家好歹是个警察，查案是她的职责，我作为一个守法公民，如果她来问我什么，我配合调查，透露点不痛不痒的消息，不是很正常吗？义务替你隐瞒什么~”
顾曦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她知道苏芮的性子，这人看似玩世不恭，实则自有算计，且从不轻易受人约束。
指望她主动帮忙看住江逐月，基本不可能。
“她如果出事，苏芮，我不会放过任何相关的人。”顾曦最后说了一句，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威胁意味已经十分明显。
苏芮在那边故作害怕地调笑了一声，随即懒洋洋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顾大医生你还是操心你自己的事吧，希望周五见面的时候，你能找到合适的女伴~”不等顾曦再说什么，苏芮立马挂断了电话，挑衅要有分寸，她还没跟江警官约会呢，可不能让这人把她抓回去。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顾曦缓缓放下手臂，窗玻璃上映出她冰冷的面容。
江逐月消失了，可能正主动走向苏芮，走向那个危险的中心，而苏芮态度暧昧，不仅不帮忙，反而可能推波助澜。
而她，原本有条不紊的计划，被彻底打乱。
她转身出门来到车里，先给手下阿雅发了条信息：【扩大搜索范围，以暗巷酒吧为圆心，三公里内所有路口，店铺监控，我要知道江逐月最后出现的位置和方向，同时给我盯紧苏芮，看她接下来去见谁。】
发完信息，她启动车子，引擎发出低吼。
江逐月，无论你现在在哪，用什么方法躲着，我都会把你找出来。
在一切变得无法挽回之前。
（围脖补档了，之前私聊的姐妹们可以去看啦，不然又被河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