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变戏法似的拿出个小酒壶,将酒倒在手指上一点:
“忍着点啊!”
说完,将酒涂抹在了磨破的水泡上。
虽然事先做了提醒,但谭庆还是没忍住。
“啊!”
凌晨三点,迷迷糊糊感觉都没睡着的林北起身。
他起来,身旁的谭庆也跟着坐了起来,悉悉索索跟着穿衣服。
林北无语,看样子她压根没睡,亏得他还怜香惜玉。
他也没阻拦,就算现在让谭庆睡,她估计也睡不着。
打开房门,小米粥的香气已经弥漫整个灶间。
也不知道老娘是几点起来的,小米粥都熬好了。
小米粥家里平时可舍不得吃,一般都是苞米渣子粥,
今天老娘这是又给他开了小灶。
“老四起来啦。快过来喝粥,去县城要走好几个小时,不吃饱可不行。”
林北快速洗了把脸,端起老娘递过来的粥:
“娘,咋光喝粥,昨晚剩的几个生煎呢!”
“啥?那不是留着今天卖的嘛?”
林北笑着摇了摇头:
“哎呀娘,生煎包只有刚出锅的才最好吃,昨晚剩下的味道会差很多,拿去卖不是砸自己招牌吗?”
他说的是事实,这也是昨晚为啥只准备半成品的原因。
“娘,热下生煎,顺便捞几块鸡肉过来吃,对了再捞几块筒骨。”
听到捞鸡肉吃,老娘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这孩子也太败家了,吃生煎包还不行,还想着吃鸡”
见老娘又要唠叼没完,林北赶忙出声打断:
“娘唉!精华已经熬进了汤里,煎包用的是汤又不是鸡肉,以后咱家有吃不完的鸡肉,你早晚会吃够的!”
“胡说,才刚吃饱饭几天,肉咋可能吃够!”
虽然嘴里埋怨着儿子,
但手上动作可没停,已经捞出了几块鸡肉和生煎包放进锅一起热。
这也就是林北,换成家里其他任何人,老娘又要开骂了,
还捞鸡肉?做梦吧!
快速吃下几个生煎包,又啃了几块鸡肉和筒骨,一口将粥喝完。
开门喊了声大黄,结果除了大黄,昨天那条黑狗竟也一起跑进了屋。
这黑狗子还没走?
“娘,你知不道这黑狗是谁家的?”
见到这黑狗还在,林北顿时起了让它和大黄一起拉爬犁的想法。
但如果随便使唤别人家的狗,
虽然邻里关系都不错,也难免会糟人闲话。
之所以问老娘,她没事就四处串门,
村里三四百户,就没有老娘不认识的人。
既然人都认识,狗子应该也都有印象吧。
正在帮谭庆一起生炭的老娘,转头瞥了一眼黑狗,思索片刻道:
“应该不是咱们村的,村里是有不少黑狗,但可没有连舌头都是黑色的。”
听到这话,林北顿时瞪眼看向正“嘎嘣嘎嘣”
“好你个大黄,学会出去勾搭野男人,啊呸,勾搭野狗了!”
话虽这么说,但看黑狗乖巧有灵性的份上,林北准备收了它。
毕竟现在正是用狗之际。
老娘和谭庆按林北的要求,已经将青冈木炭借着灶火引燃了几块。
林北向保温箱水槽里灌上水,
又将引燃的青冈炭与未引燃的青冈炭混匀,平铺进保温箱炭火层里。
一切准备就绪,将两只狗子套上爬犁出发。
现在还不到凌晨四点,村里乌漆嘛黑一片,
只有码头有星星点点的亮光,应该是早起出海的船只。
路过村口,遇到不少人往码头赶去。
很多人林北只是有模糊印象,根本叫不出名字,也就没打招呼,
反正他二流子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爱答不理吊儿郎当,才是他本来该有的样子。
林北不认得他们,可不代表他们不认识林北,
他还没走远呢,后面便已经传来了议论声。
“这不是林卫民家老四吗?今儿太阳是不出来了?他竟然会起这么早?”
“哼,这gai溜子估计是去哪鬼混还没睡呢!”
“唉,你们看那被子鼓鼓囊囊裹的啥?天哪!他不会是在走私吧!”
“有可能,这种二流子还能干啥正事”
林北虽听不清他们嘀咕啥,
但猜也能猜到,肯定没说啥好话。
林北小心驾驶着爬犁,黑狗以前估计是没拉过,
但有大黄领头,拉得倒也还算稳当。
雪地上狗子拉爬犁的速度,可远比人步行快得多,
本来步行四个小时的路程,大概用了两个多小时便到达了县城,
这还是中途让狗子们休息了几次的结果。
林北可是爱狗人士,何况大黄还是他亲手养大的,可舍不得累着大黄。
本来他是打算步行的,毕竟爬犁加之保温箱以及生煎的重量可不轻,
他如果再坐上去大黄吃不消,
但有了黑狗添加就不一样了,别看它个头比大黄小一圈,
无论是力气和耐力丝毫不逊大黄。
到达县城后,林北让狗子们速度降了下来,他凭借记忆找着路。
林北查找的是邮局大院,
首要目的自然是为了卖蟹黄生煎,其次也是想买些81年的旧报纸,
找到刊登“允许接头摆摊”的那张报纸随身携带,防患于未然。
毕竟允许归允许,落实到他们这个小县城肯定没那么快,
万一真遇到市管会的,少不了一番纠缠,
但如果有报纸在手,再会来事一点,麻烦应该不会太大。
等林北赶到邮局大院门口的时候,绿漆大门还关着,
只有门房传达室的铁皮烟筒汩汩冒着黑烟。
看黑烟浓郁程度,传达室炉子里媒肯定是填得满满当当,
这年头,也就这种单位敢这么奢侈地烧煤,
像林北他们村,还没有哪家舍得买媒呢。
停好爬犁,丢几块带来的骨头,让大黄和黑狗补充下体力,
林北便开始拆分保温箱。
木炭层四周有细小进风口,路上的时间刚好将所有木炭引燃,
而木炭箱在下层,这样刚好为上面几层的煎包保温,
免得冻成冰坨味道大打折扣。
现在将保温箱抽屉互换,木炭箱放到第二层作为加热,
第一层放上煎包抽屉,保温箱摇身一变成为了简易煎烤箱。
由于煎包都是半成品,
现在只需将预调好的油撒入煎盘,将木炭箱进风口全部打开。
不多时,木炭箱内的木炭冒出了淡淡的青色火苗,
而煎盘内的蟹黄生煎噼啪作响,浓郁的肉香混合着蟹黄独有的香气四散开来。
传达室里老王头听着收音机,边哼着小曲边搅动着炉子上铝制饭缸里的大米粥。
突然,他耸动了下鼻子,凑近闻了闻粥,摇了摇头:
“啥玩意,咋这么香!”
顺着香气,他打开门走了出来,
见到路边的一人两狗先是一愣,紧接着他便被噼啪作响的煎烤箱吸引。
快步走到林北面前问道:
“同志,你这是?”
林北笑呵呵看着走过来的老头:
“大爷,新鲜出锅的蟹黄生煎包,皮薄馅大,您老尝尝。”
说着,便夹出一个煎包递到了大爷面前。
闻着煎包浓郁的香味儿,大爷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大爷也没客气,接过来倒手吹了几下,也不嫌烫,一口咬了上去。
顿时,汁水四溢,大爷手忙脚乱地边舔边吸溜。
一个鸡蛋大小的煎包,大爷两口便吃完了,舌头差点一起吞下去。
吃完舔着嘴唇,意犹未尽地看了眼煎锅,这才抬头看向林北:
“小同志,你说这叫啥?”
“蟹黄生煎包!”
“不错,不错。味道比昨天那个肉包强太多了。不,没法比。”
林北有点没听太明白,赶忙追问大爷:
“大爷,您说昨天的肉包?”
“啊,昨天也有人过来卖肉包子,比国营饭店卖的便宜不少,就是味道太差劲了。”
林北瞬间捕捉到了重点,
他本来以为自己是最先吃螃蟹的人,没想到还有其他人早他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