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灯刚闪完,方浩还没来得及动身,一道红光从头顶劈下,直射在地面。
那不是闪电,是信号。
紧接着,整艘星舰开始震动,舱壁浮出一串串红色符文,像是被烧红的铁笔写上去的,一个接一个,连成了圈。
“来了。”黑焱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它蹲在光茧星舰的入口,尾巴卷着一根数据藤蔓,毛发根根竖起,裂隙中不断涌出细小光流,映在控制台上。
方浩快步走过去:“什么情况?”
“西南方三百光年,能量潮汐。”黑焱爪子一划,空中弹出一片投影,“不是自然现象,是人为掀起的,强度能撕碎小型星球。”
方浩盯着投影。画面里,一片漆黑的星域突然扭曲,像水被煮沸,接着一股暗流冲出,瞬间吞没了三颗漂浮的陨石。
“这动静”他说,“不像试探,倒像清场。”
“传送阵试过了吗?”他转头问。
“试了。”黑焱冷笑,“全断了。不止咱们这边,整个宗门的传送节点都卡死了,灵气进不去,也出不来。”
方浩皱眉,心里默念:“签到。”
嗡的一声,一股暖意从脑后升起,双眼微微发热。他抬起手,对着空气一抓,眼前立刻浮现出一条透明轨迹,像是一段未来三秒内的空间波动图。
他看清了。
就在刚才那一瞬,周围的折叠空间出现了短暂撕裂,如果现在不动,再过十息,整片区域会被强行锁定,到时候别说跳了,连星舰都会被压成铁饼。
“陆小舟!”他大喊。
药园方向跑来一道人影,手里抱着一束枯黄的植物根须。
“我刚到。”陆小舟喘着气,“园子里的预警灵植全死了,一根不剩。”
他把根须摊开,所有根系都朝向同一个方向——西南。
“它们死前一瞬间,全部转向那边。”陆小舟说,“这不是病害,是共振致死。能量太强,直接震断了它们的生命连接。”
方浩点头:“和星舰警报一致。说明威胁已经成型,不是预警,是已经开始。”
“那我们怎么办?”陆小舟问。
“跳。”方浩说,“只能跳。”
他转身走向光茧星舰主控室,黑焱紧跟其后,陆小舟抱着那束枯根也跟了进去。
舱门闭合,内部灯光转为暗红,警报音持续回响,一声比一声急。
“跃迁程序启动。”黑焱跳上操控台,四只爪子同时拍下不同位置,“能源充能百分之六十七,不够一次完整跳跃,只能短距甩脱。
“够了。”方浩站在主控位前,双手按在青铜鼎底部,“只要能脱离当前坐标就行。”
“问题是往哪跳。”黑焱盯着屏幕,“干扰波覆盖了七成星域,常规锚点全被污染,强行接入会直接撞进乱流区。”
方浩看向陆小舟:“你那些死掉的灵植,还有感应吗?”
陆小舟低头看手里的根须:“死了,但方向没变。它们还在指西南。”
“不对。”方浩摇头,“它们不是在指方向,是在避灾。所有生物本能都是远离危险源,它们指向西南,说明那里不是源头,是安全区边缘。”
黑焱耳朵一抖:“你是说,真正的风暴中心在反方向?”
“对。”方浩说,“有人在西北方向敲门,但我们收到的冲击来自西南。这说明攻击是从背后打过来的,就像扔石头,声音从前面来,石头从后面砸中你。”
黑焱沉默两秒,爪子猛地在屏幕上划出一条新航线:“那就走这条。绕开主波道,贴着亚稳定层滑出去,虽然颠,但不会被撕开。”
“行。”方浩点头,“准备跃迁。”
“等等。”陆小舟突然开口,“我能帮个忙。”
他走到导航仪前,把那束枯萎的灵植根须插进接口槽。
“这些根还连着药园的地脉残念。”他说,“虽然死了,但最后的记忆还在。让它们当一次活体校准器。”。
“成了。”陆小舟松了口气。
“好小子。”方浩拍了下他肩膀,“回头给你加一月伙食补贴。”
黑焱爪子悬在跃迁按钮上方:“最后确认,所有人固定位置,鼎要稳住核心,不然跳一半散架。”
方浩站定,双手托鼎,灵气缓缓注入舰体中枢。
陆小舟坐在副控位,手里还攥着那束根须,眼睛盯着屏幕倒计时。
黑焱尾巴缠住能源管线,另一只爪子按下按钮。
“跳。”
引擎轰鸣,整艘星舰开始发光,银白光晕由内而外扩散,像是被一层茧包裹。
外部空间扭曲,星光拉长,变成条状。
舱内重力失衡,桌椅轻微浮动,青铜鼎发出低频震动,方浩手臂肌肉绷紧,死死稳住。
陆小舟感觉耳朵发胀,脑袋一阵晕沉,但他没松手,依旧盯着导航屏。
黑焱瞳孔映着不断跳动的数据流,嘴里低声报数:“三、二、一通道打开。”
星舰前端撕开一道口子,像是布被剪刀剪开,露出后面一片灰蒙蒙的空间裂缝。
就在这时,方浩眼角余光扫到屏幕角落。
有一行小字突然跳出: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黑焱已经吼了出来:“有人在跟着我们!”
“不是追踪。”方浩咬牙,“是预判。他们知道我们要跳,提前在路径上设了眼。”
“切不掉吗?”
“切不掉。”黑焱爪子狂拍,“信号粘上了,像是被某种规则绑定。”
“那就别切。”方浩冷笑,“让它跟着。”
“你疯了?”黑焱扭头,“它要是把敌人引过来——”
“引过来更好。”方浩盯着前方裂缝,“反正我们也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动手。”
星舰加速,一头扎进空间裂缝。
光晕暴涨,内外世界瞬间隔绝。
舱内安静了一瞬。
然后,剧烈晃动开始。
桌上的玉简掉落,墙上的符灯接连熄灭,导航屏闪烁不定,那行小字还在跳:
陆小舟突然发现,自己插进去的那束灵植根须,正在慢慢变黑。
不是枯萎那种黑,是像被墨水浸透,从根尖一点点往上爬。
他伸手去拔。
根须纹丝不动,像是长进了机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