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它得到足够用来思考的知性的那一刻,它才明白当初它的一连串选择有多幺正确。
那个四条腿毛茸茸的小生物凭借着外表,可以轻而易举的获取他人的信任,让他们毫无防备的被它近身。
它蹲在阴影里,用那双不同于猫咪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远处路灯下来来回回的行人。
也就是在那个夜晚,它捕获了第一个“知识源”。
那是一个喝得烂醉如泥、形象邋塌的街溜子,他东倒西歪的走着,宛如一头行尸,嘴里含糊不清地平等咒骂着一切,然后一头栽倒在街边的树丛中。
它十分紧张地在原地蹲了十分钟,就这么远远的看着。
直到一枚飘飞的塑料袋落在他头上,而他毫无反应。
墙上猫的影子慢慢消失只剩下人形,潮水般的知识涌了进来。
这些知识与原来相比简直天差地别,让它足足在地上躺了半个小时来理解消化。
“原来,那位‘王’的力量有如此之强!”
它从混混的记忆里理解了那个占据了废剧院的灾兽的情报。
原来对于人类来说,那灾兽也同样是是神灵一般的存在!
“魔法少女统合局”
它在喉咙里生涩地仿真着这些名词。
在它那刚刚萌芽的智慧里,它完成了一次自以为是的逻辑推演:那位“幻境之王”已经强到了世界的顶点,而吞噬了王之碎片的自己,已经继承了这份‘神’的遗产。
只要它不遇到那个在火焰之中毁灭一切的身影,那它就是无敌的!
它象是一只刚刚学会直立行走的青蛙,蹲在深井之底,通过那一小片圆形的井口看到了月亮,便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整片星空。
它开始嫌弃这具躯体。
思维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填满,无法解答它逐渐增长的好奇心,容纳不下它那日益膨胀的野心。
它需要一个更好的皮囊,一个更好的。
机会很快就来了。
它根据脑子里少的可怜的情报设置了一个陷阱。
那个年轻人出现在梧桐街的时候,手里正拿着一盒小蛋糕,行色匆匆地夹着电话。
电话那头正凶暴地催促着他,那身洗得发白的蓝作战服看起来竟有些窘迫。
那是统合局的制服
它看着他,脑海中那些关于人类社会的片面知识开始疯狂运转。
这是一种特殊的身份,只要拥有了这层皮,它就可以
于是它决定冒险一把,发动了它的能力。
它在巷弄深处模拟出小女孩的哭声。这知识来自于它昨天捡到的一本漫画书,书里说对于这种幼年体,人类不会吝啬帮助。
“救救命请帮帮我——!”
它在喉咙深处震动,仿真着之前听到过的声音,发出了那种它认为最完美的、带有颤音的求救。
果然,那家伙几乎没有任何尤豫地冲了进去。
甚至,他在进入巷子,看到灾兽露出真面目的一瞬间,也没能开出枪来——他害怕流弹会伤到那个不存在的“小女孩”。
“完美。”
它用属于那个年轻干员的声音轻轻说道,嘴角勾起了一个略显僵硬的弧度。
它太满意这个身份了。
在它的认知里,它已经彻底掌握了人类社会的运作逻辑。
它现在是统合局的一员,是这个城市里最强大的存在之一。它甚至已经在想,要如何一步步继续,直到统治世界。
它觉得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它甚至在内心深处嘲笑着那些还在野外苟延喘喘的同伴——它们还躲在不知道哪个阴暗的角落苟延残喘,而它,已经成为了最强大的生物。
今日,它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那种脚步声似乎与它之前听到过的都不太一样,不疾不徐,坚定而稳重。
它立刻重新趴回血泊中,熟练地摆出了那副濒死的姿态。
它感觉到有人慢慢靠近了。
抬起头,看到了一个披着黑色连帽衫的年轻人。
在它的感知中,这个年轻人平淡得象是一潭死水,身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属于办公室里那种廉价咖啡和纸张的味道。
又是一份平庸的“午饭。
它的眼睛打量着。
不过,他身上挂着的那把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武器看起来十分不错。
它用自那天起演练了无数遍的沙哑嗓音,颤斗着指向前方幽暗的小巷。
“快、快去!一个八九岁大的小女孩被追进去了”
它在那一刻甚至在心里盘算着,等这个黑衣青年背对着它踏入巷子时,它要用哪一根触手刺穿对方的后脑勺,才能最大程度地保留大脑中的记忆完整度。
它在等待。
等待着猎物落入网中。
它坚信,自己这套融合了“神之碎片”力量与“人类文明”知识的战术,是绝对无懈可击的。
可它不明白的是。
它在井底所看到的那个光源并不是什么温暖的白炽灯。
那是一颗正在升起的,它的死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