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天空的树木被斩断的那一天,灾兽重新出现在荒野之上。
被文明遗弃的角落里,游荡着无数它这样的怪物。
它们没有名字,没有智慧,只有永无止境的进食本能。
它原本也是其中最卑微的一员。
没有锐利的爪牙,没有喷吐酸液的腺体,甚至连稍微厚实一点的甲壳也是奢望。
在灾兽森严的等级链条里,它就是绝对的底层。
但对比它那些整日躺在原地的同伴们,它似乎又有些特殊。
它不喜欢和同伴们待在一起的日常,躲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瑟瑟发抖地避开那些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捕食者”们,魔法少女,或是统合局特工,甚至普通成年人也带走它的生命。
更不用说还有更强的同类,也会毫不尤豫地把它当做饱腹的口粮。
它不想这么活着,仅仅是为了活而活。
直到那个改变命运的夜晚。
那一天,它正游荡在一处空地上,寻觅今天的晚餐时,突然,大地开始震颤。
空气中扬起连它也能分辨的魔力剧烈暴走。
它抬起浑浊的小眼睛,望向震源的方向——那是一座废弃大剧院。
那里曾经是禁地。
它知道,那里盘踞着一位真正的“王”。
一只拥有制造幻境能力的强大灾兽占据了那里,将整座剧院化为了它的巢穴。
象它这种,哪怕只是靠近那里的一公里范围内,都会被那种恐怖的威压震晕。
但此刻,那里传来了毁灭的气息。
先是冲天而起的火光,紧接着一阵乱七八糟的声响,最后一道直冲天际的闪光轰碎了那座曾经富丽堂皇的建筑。
最后的最后,那个“王”的气息,消失了。
与众不同的好奇心驱使着它,让它产生了想要去看看的冲动。
但本能告诉它应该缩在角落里,直到那股足以毁灭一切的气息,是它需要躲避的东西。
最终好奇战胜了本能。
它顺着碎石砖瓦,爬向那座废弃剧院。
当它抵达时,看到的只剩一片焦土。
原本宏伟的剧院穹顶已经被掀飞,地面上残留着高温熔化的痕迹,到处都是那种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突然,在一块断裂的承重墙下,一抹幽光刺痛了它的复眼。
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亮晶晶碎片躺在那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状,内部仿佛封存着某种流动的烟雾。
它静静地躺在灰烬中,周围的碎石因为受到它的光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感。
这是那位陨落的灾兽留下的遗产。
甚至,在这枚碎片上,还沾染着一丝那个杀死了“王”的怪物的气息。
霸道、强大,仿佛要吞没整个世界。
它不知道这是什么。
但它的本能告诉它:吃下去。
吃下去,就能不再躲藏。
这次它决定遵从本能。
它张开布满尖牙的嘴,将那枚碎片连同周围的尘土一口吞下。
下一秒,剧痛如潮水般淹没了它。
灵魂被强行撕裂再缝合一般的酷刑,使它的身体开始像燃烧的蜡烛一样融化,组成它的东西在体内粉碎、重组、拉长。原本浑噩的意识海里,突然涌入了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那是关于欺骗、关于伪装、关于如何使用【吞噬】的技巧。
当它再次醒来时,它变了。
它看着水坑里的倒影,一个模糊的人形。
它饿了。
但这一次,它不再想吃垃圾。
它把目光投向了远方城市里的灯光,那里有充满了鲜美情感和记忆的人类。
……
进化后的狩猎,变得异常简单。
它学会了拟态。它只需要吃掉一只流浪猫,就能完美地变成那只猫的样子,在深夜的巷口发出惹人怜爱的叫声,吸引那些同情心泛滥的路人。
然后,在对方蹲下来抚摸它的瞬间——
噗嗤。
进食。
每一次吞噬,它都能获得猎物的一部分记忆片段。它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学会了他们的表情,甚至学会了利用他们的弱点。
但它不满足。普通人的灵魂太过平凡,已经填不满它日益膨胀的胃口。
它渴望更高级的食物。
比如那些以此为食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