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三夫人和董玉珍陪着纪景洲去了医馆。 纪川洲一向不合群,三房只剩他自己,他也不知晃悠到了哪里去。 这大喜的日子,宾客都还没散,三房的人离开的最早,老太太知道了很不高兴。 二姑奶奶宽慰她,“这不是景洲遇上了事儿吗,三弟妹就剩这一个能指望的,可不得紧张?大嫂也体谅体谅她,她这辈子过得也不容易。” 老太太抿了抿嘴,心说,谁的日子就过得容易了? 见她依然不悦,三姑奶奶笑了笑,适时开口道: “谁的日子也不容易,到咱们这个岁数,还是看谁能享儿孙福,那才叫一辈子不白活。” “瞧瞧大嫂,我们可真比不了。” “要么说,还得是鸿洲,你瞧瞧咱们鸿洲,多有出息,长房长子,合该是他顶梁,政绩不知比我大哥做的好上多少倍,就连娶个媳妇儿都是挑最能耐的。” 老太太被捧着,脸色渐渐好看起来。 二姑奶奶听对了味儿,跟着接话: “谁说不是,哎哟,瞧瞧大嫂,这两年都忙什么了?只忙着抱孙子,一个接一个,怕是都抱不过来了吧?” 老太太嘴角咧开,眉梢眼尾扬起几分傲娇,假哈哈谦虚了几句。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不过就是三年抱仨,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要是连个孙子都抱不上,那还有脸跟你们坐一桌说话?” 这不就暗讽纪三夫人了么? 所幸她也不在,二姑奶奶和三姑奶奶笑了笑,也没接着话。 三姑奶奶眼珠转了半圈儿,忽而叹了口气: “哎哟,这一说孙子,我都想我那乖孙儿了,这才两个晚上不见,我真该把他带来,跟鸿洲的孩子一起玩儿玩儿。” 老太太听了这话,不知想到什么,脸上表情渐渐暗淡下来。 后面三姑奶奶再说什么,她都没再接话。 * 晚上宾客们陆续离开。 钟淮泯这个千杯不醉的,帮衬着纪文洲和纪欢颜送客。 纪鸿洲今日喝了不少,明早还要喝弟媳的茶,也不打算挪地儿了。 他随口交代章谨和展翔安排人去接孩子们过来,自己带着秦音回海园。 廊下红灯摇曳,两人挽着手,边走边说话儿。 “景洲那是什么毛病?” “没大事。”秦音挽着他臂弯,一边替他整了下松敞的衣领,“喝酒应酬多了,身体不太好,还吃补药,我让关老给他抓药调理调理。” “吃补药?” 纪鸿洲皱眉,“年纪轻轻,乱吃什么补药。” 秦音抿唇没接话。 静了几秒,纪鸿洲反应过来,突然扭过头,低声问她。 “他该不是跟川洲一样...?” “不是。”秦音好笑,“结婚大半年还没个孩子,是三婶儿着急了吧。” 纪鸿洲,“......” 这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只要他们俩身体没问题,这有没有孩子,什么时候有孩子,就是缘分的事儿了。” 秦音点点头,以为这话题算结束了,谁知又听他说。 “阿钟明年开春儿,就要娶那位胡小姐了。” 秦音眨眨眼,笑说: “这是好事儿。” 纪鸿洲眼尾也浅扬笑意,“他能踏实下来当然是好事儿,今日在酒桌上,好好敬了叶师长几杯,顺带告诉大伙儿这个喜讯。” 又说,“听说那位胡小姐,在湘城开一家铺子,占得是董家的铺面。” 这关系...... 秦音笑意敛了敛,“你还是得提醒他一句吧?虽说那事儿董家也用力捂着,就怕哪天弄巧成拙,纸包不住火。” “不管他。” 纪鸿洲语气淡淡,“那么大个人,老子又不是他爹。” 秦音,“......” 怪只怪钟淮泯过去太混,这除了自救,别人还真帮不了他了。 两人说着话进了海园。 一进屋纪鸿洲就吆喝着沐浴。 趁孩子们还没到,他先霸着秦音洗了鸳鸯浴,泄了泄酒意。 纪欢颜跟着去纪公馆接回来,一路把人给送到海园来。 一行人进了院子,正屋的灯还没熄。 往日里这个时间,长安和乐乐都该睡了。 今晚这一折腾,俩人精神的不得了。 乐乐和长安松了姑姑的手,迈着小短腿儿一前一后跑上台阶,嗙嗙嗙拍门。 “阿爸!” “母亲!” 乳娘吓得连忙冲过去抱人。 “小祖宗,快别喊,夫人和大帅都睡了!” 话音刚落,屋里灯瞬间暗下来。 乳娘,“......” 纪欢颜,“......” 芍药和冬荏对视一眼,连忙一左一右奔上长廊。 一人给乳娘递眼色,抱着孩子们往一旁厢房里安顿。 一人杵在门前,礼貌微笑着送纪欢颜。 “大帅和夫人歇下了,二小姐忙累一天,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纪欢颜眼睛眨了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在脸红之前迅速转过身,慌得什么似的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