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她上一世颇有些酒量的,是了,上一世这个时候的她,还待字闺中呢,哪来的什么酒量。 她转念一想,若是叫谢明矅晓得她喝了几口果酒都能醉倒,还不知要如何笑话自个呢。 不过是一点点的晕罢了,无妨! 莫以宁瞪大了眼睛,板正了脸,势必不能叫身边这人瞧了出来。 待到窗外飘散着袅袅的烟雾和一丝丝的火药味,这烟火也就放完了。 长街上围观烟火的众人大多都是意犹未尽,连谢明矅也是一般无二。 惟有莫以宁昂着脑袋努力做出个板正的模样。 谢明矅心里再舍不得,这一次的烟火也看完了,围着看烟火的人群也往长街这边过来了。 他心里琢磨着,要买下一批烟火待到去了庄子上,便自个放来玩。 孙有道今日听到的消息着实多了些,心里跟压了块石头似的,到了此时便带着妻女与宋晓笙、谢明矅告辞。 孙妙然纵是再对莫以宁恋恋不舍,也得坐上马车回家去了。 只谢明矅觉着有些异样,这莫以宁似是累了,也不叽叽咕咕的说话了,也不到处望了,板板正正的坐在那里,竟颇为端庄。 他细瞧了瞧,这棒槌精分明是用力瞪着眼撑着眼皮,还一声不吭的,多半是困的狠了还逞强。 这模样瞧着既乖巧又老实,偏他觉得好笑的很。 他与宋晓笙作别道:“兄长,我们这就回去了。 如今我也大好了,华先生似是有重要的事情说与我听,说是与那毒药有关的,也就再过上几日,你要一起听听吗?” 宋晓笙瞧着眼前神采奕奕的表弟心中一软,道:“与你相关,自是要去,明日我还要去拜访傅山长,正好将你的功课带给你……” 为着两人能名正言顺的联络,他们拜在了同一位书院先生的门下,外人只道他二人是师兄弟。 谢明矅听得功课二字立时便蔫了:“兄长为何总要拿我与你比呢,有些功课着实迂腐,不念也罢……” “不可!你若想做个领兵的将领,要学的东西比我还多呢!你可知晓?”宋晓笙语气温和,态度却是坚定不移。 “是!兄长说的都对呢……”谢明矅敷衍道。 他才不是这般想的,他宁愿去北边跟着外公学。 可宋晓笙是谁,那可是打小看他长大的! 只消瞧上一眼他那游移不定的眼神,便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呵!休!想!”他薄薄的嘴唇里冷冷的吐出这几个字。 将军是那么好当的! 浴血鏖战是好玩的! 马革裹尸说着好听,扳着指头算一算楚家战死了多少男儿! 在他大权在握之前,又怎能放心将这个弟弟送去北边! 谢明矅不乐意了,一声不吭的甩了脸子转身就跑了。 将宋晓笙给气笑了,跟站在边上的贺凌锋道:“他这是出息了?竟是给我甩脸子看了?” 贺凌锋笑呵呵道:“世子爷还小呢,可不得公子爷慢慢教导……” 他又不是个傻的,你兄弟二人手足情深的,他一个外人敢说世子爷的坏话,公子爷心里能舒坦才奇了怪了。 果不其然,宋晓笙望着谢明矅的背影,嘴角还带点笑意,那可是半分都不恼。 谢明矅跑了几步便撵上了莫以宁:“你不去坐车,往哪里跑呢?” 莫以宁的大眼水汪汪亮晶晶的望着街对面一个卖花灯的摊子。 一本正经道:“我,去买花灯!” 谢明矅望了望,不过是纸扎的花灯,拿笔墨画了些画儿,有些趣味罢了,倒引的一圈人追捧。 “那个不好,明儿我送你几盏琉璃灯,下雨都能用呢……” 莫以宁不屑的瞅了瞅他,昂着头“哼!”了一声绕过他,便往街对面那个摊子上去了。 只不过,她走着走着的竟走歪了。 “咦?”谢明矅看着她走了个斜线,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 还是严北初提醒他道:“坏了,少夫人怕是喝醉酒了……” 啊!莫以宁喝醉酒竟是这般模样! 一本正经的不说,还跟个醉蟹似的,有趣! 卖花灯的摊子还用竹竿搭了个三层高的架子,一层摆上一溜花灯。 大的在下面,小的在最上面,最上面的虽然小巧却是最精致的,有莲花、金鱼儿,蝴蝶呢。 烟花散去之后,各个小摊子跟前都围上了一圈人,这个花灯摊子倒也不例外。 莫以宁瞧上了挂在最上面那个蝴蝶的,伸手够了够,呀,竟够不着。 须得等着摊主与她拿下来。 “要哪个?我给你拿……”谢明矅也不知几时站在了她的身后柔声道。 莫以宁反应有些迟钝了,板着脸想了想,才指着最上面那层严肃道:“那个……好看的……” 谢明矅抬头望了望,这嘴角便向上弯起,他忍着笑意从最上头取了两个花灯在手中。 莫以宁虽是板着一张脸,可心里却是喜滋滋的,连带着对帮她拿花灯的谢明矅都是心生欢喜。 她抬眼望去,本是想望花灯的,却叫谢明矅挡住了,刚刚好望见他仰起的下巴。 因着人多,俩人又离的近了些,他的衣襟都快挨着她的了,他的气息也扑了她一头一脸,她分明能闻到他身上香囊的味道。 这人好香呀,她又凑近闻了一下,那心头却也重重的跳了一下,重到好似听到咚的一声响。 也不知为何,她脑子有些混乱,面皮也自顾自的作起烧来。 谢明矅取下两个花灯,便低下头来瞧莫以宁。 摇曳的火烛衬的她肤如白玉,杏眼顾盼流转,羽睫如蝴蝶翼一般忽闪,呼吸之间还带着桃花的香气。 他忍不住的想要凑近一些…… “呃!”一声闷哼。 “啊呀!”一声惨叫。 两人一齐痛呼出声,这下可好了,何等的缱绻旖旎都没有了。 一人捂着下巴呲牙咧嘴,一人捂着脑门哀哀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