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前不久刚入宫,由于父亲犯错被贬,一时想不开没多久就病故了,额娘又总是把好的东西先尽着弟弟用,没钱给她打点,于是就被分到了四执库。 在这深宫中,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只要摊上‘没钱’‘汉人’两个词儿,便是被打下了好欺负的烙印。 初来四执库的她,也是被可着劲的欺负。 每天干着最重的活,却连饭都吃不饱,弄不好还会管事姑姑惩罚。 今天也是,一个裁布料的宫女,把长春宫赏赐给掌事姑姑做衣服的布料剪坏了一块,为了不受罚,干脆将错全部推到了魏嬿婉身上。 四执库里是个人都知道,像裁剪布料这样轻巧的活是轮不到她的。 可管事李姑姑还是处罚了她,罚她不许吃饭,并且在四执库大门外顶一夜花盆。 但白天她已经干了一天搬布料的活,实在是又累又饿困到不行, 恍惚之下,魏嬿婉只感到眼前一阵发黑,向一旁栽歪一下,可没想到沉重的花盆,竟然连盆带土从头顶掉下来,重重砸在她的脚踝上。 一时间疼得她喘不上气,好不容易缓过来,她便看到碎了一地花盆。 一想到等天亮李姑姑看到花盆碎了,指不定怎么磋磨自己,吓的她连脚踝的疼痛都顾不上。 可偏偏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捂着红肿流血的脚踝,默默流泪哭泣。 进忠由于冷不防重生回过去,下值后又开始梳理起前世,结果导致脑子太乱半夜失眠了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干脆就别睡了。 此时王钦刚刚倒台,他也才坐上副总管的位置。 于是他便仗着御前副总管的身份,大半夜出了庑房,一个人七拐八拐的走着小路散心。 结果这一走,无意识间竟然来到了四执库外。 他原本是想着,今天回来时就已经是傍晚,等下了值,正是所有宫人都休息的时间。 于是便等着第二天一早再亲自来四执库找魏嬿婉。 可谁能想到,他溜溜达达的大半夜就来了。 进忠自嘲的摇摇头,抬眼看向四执库,竟隐约看见四执库门口正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宫女,正对着破花盆哭泣。 进忠了然,可能是哪个犯了错的宫女,在受罚。 本不想理会的进忠,正打算转身离去。 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那小宫女的脸毫无保留的暴露在月光之下。 “呦,还别说——”进忠转过身,嘟囔道:“这小宫女长得还挺像嬿——婉——?” 进忠猛地顿住身形,他怎么就给忘了,嬿婉21岁承宠。 在大阿哥处呆了一年,之后又在启祥宫还遭了五年罪,现如今在四执库,可不就十三四岁左右嘛! 都怪自己脑海里有关嬿婉的形象,一直都是20多岁以后的。 进忠气恼的锤了自己一下,然后连忙往回返。 随着脚步渐渐走近,他开始认真端详起魏嬿婉。 此时的她,虽不似二十多岁时那般美艳精致。 却也是灵动可人,脸颊带着些许婴儿肥,即便单看五官,也能看出是个顶尖的美人坯子。 只是随着进忠看清她的全身,他的一双剑眉便越皱越深。 婉婉也太瘦了,明明已经十三四岁的年纪,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左右。 等走近了,他才发现魏嬿婉正捂着脚踝,手下还有血隐隐透过雪白的袜子。 “你可是受伤了?”进忠蹲下身焦急的询问。 这边连疼带怕的魏嬿婉,根本没发现身边什么时候来人了。 待她听到一道满含着关心的清朗声音响起时,才双眼含泪的惊慌抬头。 一眼万年。 最是眼眸无限意,似曾相识在前生①。 魏嬿婉在此刻终于明白这句诗的含义了。 前几天她曾听过,一同当值宫女说过这句诗。 虽然她没文化,但她听字面的意思,应该就是看到一双充满柔情的眼睛,恍然觉得这是前世就认识的人吧? 那一刻,那双眼睛,那个人,在往后的岁月,一直到她垂垂老矣躺在床上起不来的时候,还像初见一般萦绕在眼前。 而另一边的进忠看着那惊慌如小鹿一样,怯怯看着自己的小姑娘。 只觉得即使现在嬿婉想要自己的心拿来下酒,自己都得亲自剜出来炒个四菜一汤外加烙一锅大饼。 魏嬿婉透过眼眶里的泪珠,看见一张清俊无比的帅脸正关心的看着她。 她用力将眼睛里的泪珠眨掉,这下那张帅脸更清晰了。 她原本就是颜控,生下来就喜欢好看的人。 要不然同乡那么多,她怎么就对凌云彻有印象呢。 魏嬿婉先是被进忠的眼睛晃了下神,等回过心神她才看到进忠身上穿的深蓝蟒袍。 这是最近刚上位的御前副总管,她曾远远的瞧见过一次,或者说这后宫中没有不认这位副总管的。 待认出人后,吓得魏嬿婉连忙转坐为跪连连求饶。 “进忠公公,饶命啊,奴婢不是有意打破花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