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中,进忠看着昔日风光无限的魏嬿婉,被春蝉和王蟾按着灌鹤顶红时,迷迷糊糊唤出了那个名字。 “进忠,进忠救我!” 春蝉和王蟾灌药的手一顿,他们也想起了那个带他们爬上云梯的大太监。 春蝉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气,“令主儿,你还有脸提他? 我们几人对你忠心耿耿,当时你不痛下杀手,依照我们对您的衷心,哪怕您说一句,我们的存在对您有威胁,我们几人也会毫不犹豫的自行了断。” 沉默半晌的王蟾叹了一口气,“嗐、说那干嘛,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听得懂吗?赶紧把药灌下去,赶紧离开这吧,这也算她脱离痛苦享福了。” 说完,他与春蝉二人合力再次按住魏嬿婉,就要往她嘴里灌药。 这时进忠看着眼泪汪汪痛苦不已的魏嬿婉,再也按耐不住的伸出手去阻拦。 “够了,不要再灌了。” 奈何进忠的手并不能碰到他们,而是径直穿过。 他死了,早在十几年前,他就已经被魏嬿婉勒死了。 他原本以为人死如灯灭,亦或者死后会有黑白无常来带他去投胎。 可万没想到,他不仅没被带走,反而被迫一直跟在魏嬿婉身边。 他看着魏嬿婉在自己死后继续当着他的皇贵妃。 他恨! 恨不得化成厉鬼现身掐死她。 后来他又看着魏嬿婉倒台,被罚每日一碗蕈菇汤。 他本以为自己会痛快。 可不知为何,他望着魏嬿婉那痛苦的样子,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他想,可能是因为并不是自己亲手报仇的缘故。 他就这样日复一日的陪在魏嬿婉的身边,直到今天,魏嬿婉再次叫出他的名字,他才恍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她倒台却一点也不开心。 他的确恨她,可他的爱比恨更深。 即使是被魏嬿婉害死,可他还是希望他的令主能活得好。 这下进忠崩溃了,他发疯般的去阻拦春蝉二人,可鹤顶红还是被一滴不剩的灌进魏嬿婉的嘴里。 进忠痛苦的抱着头蹲在地上,因为是鬼,想哭却又没有眼泪。 春蝉二人灌下药后,最后牢牢地看了一眼魏嬿婉,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进忠。” 魏嬿婉难受的吐出一口黑血,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她看向床边蹲着的进忠,伸出手召唤。 进忠不敢置信的抬头,“你、你能看到我?” 魏嬿婉想露出一个微笑,可剧烈的疼痛让她失败了。 “能看到,从第一次喝蕈菇汤后就能看到。” 说完她又吐出比上一口还要多的黑血,进忠连忙上前,想抓住她的手,可却是徒劳无功。 “你既然能看到我,怎么从不与我说话?” 魏嬿婉被毒血呛到咳嗽,“咳、咳......我怕,我怕你知道我能看到你,你就不陪我了。 即使你恨我,看我笑话,我也不想你离开我。” 进忠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嘴唇轻颤。 “进忠,如果、如果在四执库时,我先认识的是你该多好 。” 魏嬿婉在说完这句话后,深深地看了进忠一眼,就撒手人寰。 进忠缓缓闭上眼睛,竟然有一滴血泪自眼角流出。 他从没这么清楚的意识到,原来自己对魏嬿婉的爱,早已深入骨髓。 就在血泪滴落下的一瞬间,在虚空之中,一个巨大的旋涡将他吸了进去。 启祥宫。 “进忠公公,这是我们主儿感谢您辛苦跑这一趟,请您喝点茶,还千万别嫌少啊。” 进忠一脸恍惚的拿着贞淑给他的赏钱。 贞淑?她不是因为残害皇嗣被遣送回玉氏了吗? “进忠公公,进忠公公...你瞧我这脑子,我们主儿给了两个,我忘拿出来了,这还有一个,你可别嫌弃。” 贞淑看着进忠呆愣愣看着装着金瓜子的荷包,还以为他是嫌弃给的打赏少了。 虽然心里暗骂进忠贪心,可好歹他是御前的人,虽然不及李玉,但也是二把手了,真得罪不起。 更何况,明眼人都能看出李玉已经投靠如懿,凭什么自家主子就不能有个御前红人当亲信。 这样想着,贞淑的金瓜子掏的更痛快了。 进忠被贞淑的第二个金瓜子荷包,唤回心神。 他隐约明白,自己应该是碰到奇遇,回到过去某一时间点了。 他稳定心神,在还没回忆起自己是因为什么来到启祥宫时,只能谨慎行事。 “贞淑姑姑误会了,嘉贵人一贯大方,进忠又怎么能不识好歹的嫌少呢?只是想起我有一个相熟的小宫女,名叫魏嬿婉,不知是否在启祥宫?” 贞淑一听进忠原来不是为了钱,顿时失望了一瞬,看来进忠并不像其他人嘴里传的那样贪财。 失望之余,贞淑努力回想了一下,接着摇头,“进忠公公,启祥宫并没有一个叫魏嬿婉的宫女。” 进忠了然,他见贞淑的表情不似作伪,是真没听到过魏嬿婉这个名字,便知道,他这是回到了魏嬿婉还没到启祥宫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