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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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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修沉了脸色,走出内殿。

正赶上全福海进来,全福海觑了眼皇上晦暗不明的神色,不由得纳闷方才还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

他低头通禀,“皇上,杨嫔主子遣了人过来探望宓主子的病况。”

“探病?”李怀修勾起了唇,眼光却泛着淡淡的凉意,漫不经心道:“宓常在没事,让她回承明宫。”

“那皇上今夜......”全福海不由得多问了一嘴,看皇上把宓常在心疼的样儿,难不成当真要留杨嫔一人在承明宫里。

李怀修斜睨去一眼,全福海立马压低了腰,听皇上吩咐,“去承明宫。”

夜里头闹这么一出,没多久就传遍了后宫,众人纷纷猜测,这宓常在究竟是真病,还是故意给杨嫔添堵。

昨日吃了药,虽好受许多,身子仍是有些不舒坦,月香劝明袋遣人到坤宁宫告假,明裳没同意,她对镜照了照苍白的脸蛋,确实像病了一场的模样。昨夜指不定有多人猜测她居心叵测,有意争宠,她若不出去让旁人看看自己的病态,岂不是坐实了

她没病。

到坤宁宫,明裳掀开珠帘进殿,就吸引了不少打量的目光。辛柳扶着她落了座,姜贵人先笑着开了口,“宓妹妹病得这般重,大可遣人到坤宁宫告假,皇后娘娘仁善,想来也会体谅妹妹。”

明裳掩唇轻咳两声,苍白的小脸一夜之间消瘦许多,她勉强弯了弯眸子,“多谢姜姐姐关怀,嫔妾吃了两副药,已经好了许多了。”

“瞧着宓常在的脸色也不像是大病,昨儿顺湘苑动静闹得那般大,倒是好生吓了我一跳,忧心着宓常在,整夜都没睡好。”

不知宓常在哪好,得皇上那般宠爱,昨夜得知本是去承明宫的圣驾竟去了顺湘苑,柳美人就因此发了一通火气,她此时脸上溢出担心,眼底却是一副嫉恨看戏的作态,巴不得杨嫔也因这事针对上宓常在,最好两人争斗,惹了皇上厌恶,她好就

此分得一分圣宠。自从顺湘苑入皇上眼,她这丽景轩就再没热闹过。

徐常在应和柳美人,觑着杨嫔的脸色,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句,“不止柳姐姐昨夜担忧宓常在,嫔妾听闻杨嫔姐姐也遣人去了顺湘苑探病。”

殿内霎时静了下来,殿里的嫔妃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杨嫔的脸色,杨嫔进了宫性子就格外高傲冷淡,有时都懒得给皇后脸面,昨儿竟遣人去顺湘苑,大抵是真的因宓常在恼火。换作谁谁能愿意在自己侍寝的时候,皇上却去看了别的女人,更何

况,听说昨夜还是杨嫔生辰,出了这档子事儿,有谁会有好脸色。

杨嫔这时候才挑开眼,清清冷冷地朝下首的徐常在睨了过去,“怎么,徐常在的意思是本宫不能遣人去顺湘苑探望宓常在?”

杨嫔最是不屑后宫嫔妃惺惺作态,等着看好戏的下作嘴脸,纵使她藏有私心,又与这些人何干?她才不愿把这些私事摆到明面上,任由那些人津津乐道。

被杨嫔一噎,徐常在登时消了气焰,她能得罪宓常在,是因为宓常在与她差不多的位份荣宠,可比之杨嫔,不论是家世地位,还是是否得皇上看重,她都比杨嫔差远了。她做了神色,掩饰般地啜了口手边的茶水。

有徐常在前车之鉴,没人再敢拿昨夜那事说闲话。

皇后适时进殿,先前殿内说的话早有人通禀她,皇后扫了眼杨嫔,又看向宓常在,笑道:“你既身子不适,不必来给本宫请安。”

明裳懂规矩得回了几句,讨得皇后脸上笑意愈发得多,“宓常在是个懂事的,本宫看着也喜欢。”

坤宁宫的风波过去,明裳早就难受得不行,折腾这么一路,小腹又有隐隐作痛的迹象,正要往顺湘苑走,经过湖边的长亭,被人截住。

来人是伺候在杨嫔身边的大宫女,云秀福了身子,“我们主子请宓常在到亭子里说几句话。”

月香忍不住开口,“云秀姑娘见谅,主子身子不适,这话不如改日再说。”

云秀不卑不亢地开口,“请宓常在不要为难奴婢。”

见云秀软硬不吃,月香不悦地嘀咕,附到明裳耳侧,“主子,这时候药该送过来了......”

明裳微抿起唇,打住了月香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云秀柔柔地笑了笑,“想来杨嫔姐姐昨夜未见到我的人,还是放心不下我的身子,我过去一趟,也好叫杨嫔姐姐安心。”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却说得云秀面上窘迫,谁都看得出主子昨夜让她去顺湘苑的心思,这宓常在当真是聪明。她只盼着主子敛敛脾气,莫要苛责了宓常在,免得日后在宫里受了宓常在的暗刀。这宫里头有脾气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没脾气的笑

脸人。

凉亭内,杨嫔正慢悠悠地饮茶,听见有人给她福礼的动静,眼皮子抬都没抬,“宓常在身子如何了?”

明裳眉眼垂着,面上是一派温温柔柔的模样,“劳杨嫔姐姐记挂,嫔妾身子较昨夜好多了。”

杨嫔这才抬起眼,那张脸蛋生得好看,衬得这园中的百花都黯然失色。杨嫔头一回仔细打量皇上别的宠妃,不得不说,宓常在确实有得宠的资本,性子又知进退,比之柳美人、徐常在之流可好上太多。

不过这于杨嫔而言不是什么好事,以往不是没有嫔妃在她侍寝的时候截宠,可不论用什么手段,皇上搭理都不搭理,还是头一回,叫旁人把皇上从她那儿截走了。

昨夜,皇上虽是隆恩了她,但她总觉得皇上心思不在,早早就叫了水,细细想去,除了顺湘苑的宓常在,还能什么缘由。杨嫔这股火气憋到现在,让她心气颇为不顺。

杨嫔不耐再看她,移开了眼,“既然是好了,本宫想请宓常在帮本宫一个小忙。”

明裳抬起眸,正对上杨嫔的眼,“杨嫔姐姐请说。”

日头升到正中,月香不耐烦地拔掉东亭角落里的杂草,瘪嘴抱怨,“杨嫔分明是有意折腾主子,什么要给她找皇上赏赐的玉簪,这种奴才干的活儿,怎能交给主子做!”

明裳没说话,辛柳堵住了月香的嘴,“不想给主子惹麻烦,就少论那些是非。”

月香不言不语,见主子凝神久久没有开口,好奇道:“主子在想什么?”

明裳看一眼日头,拧紧了眉尖儿,“昨夜皇上离开顺湘苑,什么都没交代吗?”

两人对视一眼,辛柳轻轻摇了摇头。她也觉得奇怪,昨夜皇上那般担心主子,却匆忙走了,甚至没再进来看主子一眼。

御花园的动静很快传到了乾坤宫,李怀修刚召了两个大臣议事,此时倚靠着金銮椅背,指腹压着太阳穴,眼底倦意显然。

入秋后,殿里就撤了冰,今儿天热,通开的福窗吹进来的也是股热气。

全福海通禀完,不见皇上说话,心中纳闷,杨嫔这般折腾人,皇上既宠着宓常在,面上该是不虞才对。

良久,就在全福海以为皇上压根不在意这事儿,就要揭过去了,听皇上淡淡开口,“让她受受教训也好,朕确实太宠着她。”

她是谁,不言而喻。

全福海没敢吭声,皇上宠着谁,没人比他清楚,想必是新鲜,皇上待宓常在,宠得都快没边了。不过皇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猜不透圣意,也不敢妄加揣测,御前伺候,不听不言才活的长久。

这事儿就此翻了篇儿。

月事过后,有郭太医开出的药,明裳身子已经大好。

月香调了牡丹花汁,捏着帕子小心地擦过明裳指腹的边缘,又俯下身子,轻轻吹了两口气,圆润白皙的指甲上花汁凝干,雪白如玉的小手染的是一对儿嫣红指甲,透着股妖冶的妩媚。

双手举到眼前,明裳满意地打量,“月香的手艺是愈发精进了。”

得了主子夸赞,月香心里美滋滋的,“都是主子教导的好。”

明裳诗书不行,一门心思研究女子的物件儿,有些用的脂粉香露,都是明裳亲自调配,琢磨出来的。

这段日子皇上要么召幸杨嫔,要么召幸徐常在,还从没来看过她,明裳摸不清那位的心思,狐疑莫不是自己哪做错,又把人得罪了。

不过一会儿,辛柳急着步子进殿,明裳讶异地挑了眉梢,“这是出了什么事?”

辛柳神神秘秘地弯唇,脸上笑意止都止不住,难得见往日沉稳的辛柳如此高兴,明裳愈发好奇。

月香也探头去听。

辛柳笑眯眯道:“柳美人不知从哪听说皇上今儿要去御花园,一大早就打扮好等着在御花园偶遇皇上。谁成想,竟见到了徐常在,两人见面就开始剑拔弩张,倒是毫无世家贵女的仪态,不知道争了什么口角,徐常在竟用了下三滥的法子,将柳美

人推进了湖里!“

“宫人手忙脚乱地把柳美人捞出来,柳美人眼下气得正要去乾坤宫告状呢!”

没等明裳说话,月香先笑出了声,“主子,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回柳美人可吃到了苦头!”

柳美人浑身是水的就去了乾坤宫哭诉,可把全福海吓了一跳,紧跟着就看见从远处脚步匆匆上了台阶的徐常在,小心脏又是一跳,开始回过味来,难不成是这两位主子互相不服,受了委屈,跑到皇上这告状来了。

这手段可不英明,皇上处置前朝的的政务都分身乏术,哪有那个耐性再断后宫的纷争纠葛,再者说,后宫不是有皇后娘娘管着,这二人这般处事,可把皇后娘娘放在了眼里。

全福海面上挂笑,有意委婉地提点两句,“皇上刚下了早朝,这会儿正看着呈上的折子,美人主子不如后午再来。”

柳美人一听,如何愿意后午再来,如今入了秋,湖水已经冷得刺骨,今儿正好赶上阴天,她现在就冻得打哆嗦,这般落魄的模样叫皇上看见,后保不准皇上会心疼于她!

柳美人一心想着到御前卖惨求怜惜,却是忘了,帝王最是薄情,哪会因她落水受冻就会轻易怜惜。此时鬓发皆湿,衣着不成规矩,自己这般贸然进殿,指不定还惹得皇上厌恶。

这番道理,全福海看得明白,因而才提点了那一句话,既然柳美人不领情,他也没别的法子。

站在一旁的徐常在见柳美人定要把她告到御前的架势,一时有些心慌,面上还要装腔作势,讥讽两句,“柳姐姐自己没站稳,掉到湖里,难不成要把这个屎盆子都叩到嫔妾头上?皇上圣明,怎会因你三言两语的挑拨,就轻易决断!”

柳美人掐紧了手心,“我倒底是怎么落水的,你我身边的宫人都看得清楚,徐常在莫不是心虚,才不敢随我到御前!”

徐常在毫不示弱,“我心虚什么?柳姐姐是落了水,我就没挨柳姐姐巴掌?柳姐姐自诩甚高,到如今还不是美人的位子,一年到头,又能得几回圣宠!”

柳美人怒极:“你!”

全福海听着两位主子互不相让的争锋一阵头疼,后宫这些主子们,就没一个省心。他见柳美人和徐常在又要打起来,哎呦两声,赶紧搬出皇上,“两位主子可小些动静,皇上正在里头为前朝的事心烦呢!两位主子要想见皇上,就再耐心等一会

儿。”说着,全福海示意小太监赶紧搬来圆凳给主子们坐着,两人都不想惹恼了皇上,互相白了眼,背对背坐下身。

等了许久,也不见殿内动静,柳美人开始坐不住,这时候日头还没升到正中,凉凉的风吹过她的脖颈,冻得柳美人打了个哆嗦,她将外衫裹了裹,被水浸泡过的肌肤仍有挥之不去的凉意。

她不耐烦起来,“敢问全公公,皇上还有多久能召见我?”

柳美人这席话说得甚是没规矩,也就仗着是柳侧妃的嫡亲妹妹,才敢如此大胆。皇上处理政务,他们这些奴才哪敢催促。

全福海赔笑,“美人主子且再等等,皇上以往还要过上一个时辰。”

还要再过上一个时辰!

柳美人细眉都蹙到一起,她压着心底那股子急切,给妙清使了个眼色,偷偷往全福海袖子里递了荷包。

“全公公通融通融,进去传个话。”

全福海心底鄙夷,就是皇后娘娘在这,都没那么大的脸面,得耐心等着,柳美人又算什么。

他讪笑推了回去,“并非奴才不给主子传话,皇上这空档实在打扰不得。”

柳美人瞧着这个死太监油盐不进的肥脸使劲儿咬了咬牙根,倒是徐常在一派平和,慢悠悠道:“皇上处理政务,哪是后宫嫔妃能打扰的。叫柳姐姐等着就老老实实等着,万一惹得皇上厌烦,柳姐姐哭都没地方哭。”

旁边的风凉话直气得柳美人跳脚。这小贱人算什么东西,竟敢数落她。倒是全福海听得满意,柳美人在宫里待了一年余,脑子竟还不如新进宫的徐常在,这般愚蠢,哪是宓常在的对手。

全福海算着时辰,差不多了,捧着小太监沏好的热茶进了内殿。

这时候,李怀修已批完了折子,倚着龙椅,指腹压了压太阳穴,“外面又出什么事了?”

外面吵成那样,?窗又开着,皇上听不见才怪。

全福海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外面的事儿,他瞄了眼皇上的脸色,果不其然,没给他个好脸。

李怀修拧眉,脸色更淡,“当朕这乾坤宫是什么地方?今岁灾荒,大魏百姓水深火热,她们倒好,就因这点小事闹个不休!”

他最是厌烦后宫嫔妃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往日那些小打小闹,他看在眼里,没有那个去管的心思,今日竟然敢闹到了议事殿。

见皇上动怒,全福海忙跪下了身子,“皇上息怒,奴才这就请两位主子回去。”

“请回去?”李怀修冷冷睨他一眼,“朕看她们是闲得慌,各抄十卷《德戒》,禁足三月,谁敢再闹到朕这儿,一律严惩不贷!”

皇上待后宫一向宽仁,素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头一回,发了如此大火。柳徐二人听完,面色大变,柳美人当即软了腿脚,哭嚎着要扑去殿里,全福海眼疾手快拦住了她,“皇上正发着火,美人主子现在进去不是火上浇油吗!不如等改日皇

上火气消了,美人主子再求求情,说不准皇上就解了美人主子的禁令。”

徐常在还算镇定,只是那脸色也甚是难看,禁足三个月,她不能出秋水榭,皇上可还会去看她?皇上不去看她,三个月后,这后宫里哪还有她的位子!马上就中秋宴了,此时禁足,岂不是也去不了中秋席面!

顺湘苑

辛小五弓着腰,进了殿里通禀,“果然如主子所料,皇上不仅没见柳美人和徐常在,还罚了两人禁足!”

辛小五把打探来的消息细细说完,没什么意外,因这种小事去找皇上论断,没杖责罚跪已是皇上开恩。

“主子在想什么?”月香为主子净了手,见主子蹙眉沉思,不由得问出声。

明裳擦干了手指的水渍,指尖挑开遮阳的窗帘,瞧着丽景轩的方向。她初进宫,就被分进了永和宫,柳美人自恃身份,对她屡次三番地刁难,如今却是风水轮流转。

“听说柳姐姐最爱芍药,可这时节哪来的芍药,送几盆别的倒也无妨。。

辛小五与月香对视了眼,没明白主子的意思。倒是绘如聪明,瞬间了然,福了身子,“主子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后午,内务府的小太监排了两列,往丽景轩送了六盆垂丝茉莉。主子久不得宠后,内务府一日比一日地敷衍,送来的芍药不是凋谢了的,就是早就开败了,今儿可倒好,主子刚受了罚,内务府连芍药也不送了,直接送了垂丝茉莉。

柳美人拿起茶盏就朝小太监的脑袋扔了过去,“狗奴才,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那小太监名唤元安,最会看人眼色,也是从底下一路爬上来的,在宫里伺候这么多年,哪看不出柳美人早就失了圣心,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偏偏什么都没意识到,以为自己地位有多高。

元安皮笑肉不笑,“这时节芍药花都谢了,新培的还没开出花苞,美人主子要是瞧不上垂丝茉莉,奴才这就抱回内务府。”

这狗奴才,当真是狗眼看人低!拿都拿过来了,再拿回去,让旁人怎么看她!

元安领着宫人出了丽景轩,妙清为哄主子欢心,捧着垂丝茉莉放到柳美人跟前,“主子瞧瞧这花开得多好看,奴婢觉着这垂丝茉莉不比芍药差上几许。再者,主子今日被皇上责罚,但内务府却给主子送了花,旁人听闻,也不敢小瞧了主子,奴才

们都得敬上一二。”

妙清伺候几个月,对主子的脾气摸清一二,一番话说得甚是讨巧,柳美人被气了一日的心舒坦许多,瞧着这垂丝茉莉也没那么碍眼了,她伸出手,指尖抚了抚花苞,鼻尖凑过去,闻到这股淡淡的幽香,心神终于宁静了几许。

“确实与众不同,留着吧。”

转眼就到了中秋国宴,天还没亮,明裳就被绘如叫了起来,“主子快些起身,今儿万不能疏忽了。”

明裳眼眸惺忪,意识到宴席的不好之处,浸了温水的帕子勉强擦过脸蛋,见主子困成这样,月香笑着道:“在府上,老爷夫人都宠着主子,主子常常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早在一个月前,内务府就遣人量了明裳的身段,前几日就送来了宫服,昨日收到架上备好。绘如为明裳绞了面,梳好繁复的发髻已是一个时辰后,绘如梳头的手艺好,鬓边的珠摇摇欲坠,明裳对镜照了照,因是妇人发髻,原本娇俏的脸蛋显

出几分成熟的风韵,别有韵致。

早膳是一碗清淡的米汤,明裳少食,绘如劝着多吃了一块糕点,中秋宴要到暮晚结束,期间有外臣命妇,不能吃得太多,倘若早膳吃的少了,难免要饿肚子。

柳徐二人那段插曲过去,中秋宴前,后宫因皇上震怒,战战兢兢,也算安宁了一段日子。今儿朝宴,沉寂多日的后宫才有了热闹。

中秋宴设在建章宫正殿,明裳到的时候,零零散散来了几位嫔妃,宫门未开,再过半个时辰,朝臣命妇才开始陆续进宫。明裳位份低,宫人引她坐到下首,柳美人不在,左手的席面换成了张美人,是潜邸时跟在皇上身边的人,不声不响的,极

不打眼。右手边是新进宫的陈答应,相貌身世平平,明裳没记错,陈答应进宫到现在还未侍寝。

明裳与二人见了礼,规规矩矩地坐下身,等席面开场。

半个时辰后,嫔妃陆续坐齐,宫外的大臣命妇也进了正殿。

每每这般大的国宴,帝后二人都要一同进场,明裳算着时辰快要差不多了,听见殿外太监通禀,里面众人起了身子,朝拜见礼,帝后二人落座,李怀修才抬手让众人免礼起身。

宴席开场,伶人歌女奏乐献舞,明裳往上位瞄了眼,果然不见阮嫔的身影。也在意料之中,阮嫔怀着身子,为平安诞下皇嗣,再多加小心也不为过。

席面分坐三等,后宫嫔妃位居左,朝中五品以上大臣位右上,诰命夫人位居右下。明裳了无趣味地饮了盏茶水,抬眸间,正对上那人的眼。

明裳倏然一顿,下意识掐紧了帕子,飞快地转开眼,饮下杯中的酒水遮挡,却是喝得太快,猛呛了一口,又捏住了帕子掩住唇角,极力压制住胸腔的咳意,免得国宴上失态。

辛柳不是说他在江淮赈灾,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中秋宴上!

张美人见宓常在似是呛了酒水,想到宓常在是皇上身边的新宠,思量着要去关照几句,弯下身子,压低声关切地询问,“宓妹妹可还好?”

明裳眼眸微动,没答话,悄悄吐了吐舌头,一张脸蛋皱起来,“嫔妾喝不惯这佳酿,总觉得怪怪的。”

张美人被她的表情逗笑,不疑有他,“朝宴上的酒水自是要照顾着前朝的大臣,你既喝不习惯,便少饮些,免得醉了。”

明裳应下声,捏着帕子擦去嘴角的酒渍,没再朝那头看去一眼。

那边柳絮白见女子如此,苦笑着摇了摇头,袖中的手却微微发紧,十日前,他就以回京述职为由,快马加鞭回了上京。其实他心里清楚,哪是为什么回京述职,还不是为了这次中秋宴,想着能看到她一眼,看她在宫里过的可还好。

旁边有大臣与他攀谈,夸赞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柳絮白闻言转过脸,与那大臣互相碰杯,脸上笑意清和疏朗,叫人看不出分毫错处。推杯换盏间,他仍是没忍住,朝那处多看了一眼。

她既选择入宫,那他便做她前朝的倚仗,至少能护她在后宫平安无虞。

歌舞换了一曲,皇后推过杯盏,瞧见丽妃轻抚额角,温和笑道:“丽妃妹妹可是身子有碍?”

闻言,丽妃抬起眼,柔柔浅笑,“臣妾昨夜吹多了风,今儿一早就有些头痛。

她边说,边朝上首的男人去看。皇后不着痕迹地收了眼色,昨夜是丽妃侍寝,为何头痛,不必想便知是与皇上有关。

皇后当作没听懂,又温声道:“既是头痛,传了太医开副方子吃下,也能好得快些。”

丽妃敛起眸子,“臣妾谢皇后娘娘关怀。

旁边,全福海听了个全部,再一瞧皇上,眼光看都没看皇后和丽妃。昨夜丽妃娘娘为何吹风,没人比全福海更清楚。皇上原本是点了丽妃侍寝,因处理政事晚了时辰,到重元宫,已是月上中天。是丽妃娘娘自己执意要站在廊下吹风等着皇上,

把自己折腾病了,现在怎么好像丽妃娘娘觉得皇上会心疼她似的。丽妃娘娘跟了皇上这么久,还不知道皇上的脾气,皇上对这种自作自受的行为一向是看都不看,哪会放在心上。

如全福海所料,李怀修听着皇后与丽妃的对话,眼皮子抬都没抬,漫不经心地饮着酒水。

一曲终,不知谁说了一句,“听闻宓常在善舞,不知今儿中秋宴可否为大魏跳一曲清平盛世。”

明裳心底诧异,瞄向了说话的嫔妃,倒是个眼生的。说这话也不怕把舌头闪了,自作聪明,以为拿大魏要挟,就能逼迫她跳舞吗?她份虽低,却也是皇上的嫔妃,怎能跳给外臣看。

“姐姐说笑了,嫔妾舞姿拙劣,不敢在中秋宴上献丑。”

那嫔妃还要说话,忽然感觉脖颈一凉,抬眼间,触到皇上冷淡的眼光,倏然噤声,本想让宓常在出丑,不想皇上竟这般护着她。

常在的席位太远,李怀修这才注意到下首的女子,一席靛青色的宫装掐了把盈盈一握的细腰,那双眸子波光流转,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李怀修移开视线,不咸不淡地饮下了茶盏中的酒水。

全福海觑着皇上的脸色,又往下头去看,这些日子也不知皇上转了什么性子,突然对宓常在冷淡下来,虽召嫔妃侍寝,却一回都没点宓常在。他实在捉摸不透,可瞧着方才皇上的脸色,也不像是对宓常在失了兴头。

中秋宴到暮晚散宴,今儿十五,依照祖宗规矩,皇上要歇在坤宁宫。

案上奉了茶点,皇后对着镜卸了妆容护甲,她站起身,由着文竹扶她走到案旁的圆凳上落了座。李怀修斜倚着窄榻,手中随意翻着案上的经书,那双黑眸沉如潭水,深不可测,淡淡掀起时,就叫人心惊生惧,不敢直视。

皇后归整了案上习字的宣纸,“皇上累了一日,早些歇息吧,夜中看字,难免伤了眼睛。”

李怀修未答,只随意翻过一页经书,“近日这后宫愈发不成体统了。”

纸张摩挲出沙沙的声响,皇后心中一震,提了宫裙起身跪到地上,“臣妾疏忽,请皇上责罚。”

皇后猜不透,皇上指的是柳徐二人争执,还是今日中秋宴出的微不足道的岔子。以往后宫不是没有柳徐那般愚蠢之人,皇上既已责罚,便是揭过去不提。眼下指的,必然是中秋宴有嫔妃给宓常在使绊子了。

皇上以往懒得去管这些后宫琐事,今夜又为何有意提起,还是她低估了皇上对宓常在的宠爱。

良久,李怀修才敲了下椅背,将手中的佛经扔到桌案上,“非你之责,这些年,朕习惯了你主持六宫事务,只是日后也要多后宫多加管束,免得生出事端。”

非她之责,皇上又何必多提这一嘴。皇后依旧带着笑容,“臣妾谢皇上看重。”

只有皇后知晓,这句谢恩里有多少的苦涩辛酸,又吞了多少日日夜夜数不尽的孤寂委屈。但她是皇后,既然承了这份皇恩尊荣,就要忍受常人难忍受的苦楚。

皇上久不到顺湘苑,下面的宫人开始小声议论纷纷,就连内务府,也不似数日前殷勤周到。

明裳染着丹蔻,对月香的气闷没说什么,“宫里头捧高踩低得多了,你跟我入宫五个月,还没习惯?”

月香并非看不开,只是怕主子听了宫人的闲言碎语心里难受,又见主子这般不在意,她便也不在意。倘若宫里头的奴才按照规矩,老老实实地伺候主子,她倒更希望主子不受宠,毕竟皇上从不会怜惜人,每每主子侍寝,她候在外间听着,心里

更是堵得慌。

不提这些不高兴的事儿,月香拿起小金锤,为主子剥核桃。

明裳瞧着皱巴巴的核头仁,眸子一转,计上心来,“剥好了,送去御前。”

月香怔了下,应了主子的吩咐。

核头仁送到乾坤宫,李怀修刚要用晚膳。他听到是那女子送来的,眉头挑了挑,转着扳指,问着的全福海,“那女子亲自剥的。”

全福海哪知道是不是宓常在亲自给皇上剥的,总归送来的宫人说是宓常在一颗一颗敲出来的,常在再大胆,也不敢犯了欺君之罪,全福海点头称是。

李怀修冷冷一嗤,“她那双手自己都娇贵着,能舍得用来给朕剥核桃?“

想到那夜里手磨两下,就破了皮儿,不断喊手酸的女子,李怀修才不信她能这番殷勤。

念此,他眸色晦暗许多,没了用晚膳的心思,“朕多久没去顺湘苑了?”

全福海不知皇上话头怎么跳到了这儿,不过听皇上的意思,今夜宓常在侍寝有望,他实在看不出这几个破核桃有什么特殊,竟让皇上动了心思。

他低着脑袋回道:“奴才记得有半月余了。”

“才半月余?”李怀修拧眉压了压太阳穴,嘴角轻扯,生出一阵烦躁。

半月余,确实还不够久。

全福海听出皇上话里的意思,不怪皇上这么想,半个月确实够短了,以往皇上点寝,想不起来,那嫔妃侍寝一次后,空等大半年也是常有的事儿,要不然说宓常在特殊呢!

“罢了。”李怀修淡淡启唇,“今夜去顺湘苑。

月香亦是不知道自己的那盘核桃有什么特别之处,竟能让皇上召了主子侍寝。她巴巴地跑过去问,明裳若无其事地说是凑巧,实则耳珠早就红得滴血,她这双手干过什么,没人比她更清楚。

这厢明裳也没闲着,换上红艳的舞衣练舞。听到圣驾到顺湘苑的动静,也没出去迎驾,直到看见男人映在地毯上,颀长的影子,才踮起脚尖,腰肢柔柔地弯向男人怀里。

身段软得不可思议,李怀修最悦这女子的一段细腰。

辗转把玩,爱不释手。

李怀修接住了人,大学掐住那段腰身,“朕来了也不知道出去迎驾?”

明裳咬住下唇,脚尖点地,直接跨到了男人腰上,李怀修怕她摔下去,手臂下意识去接她的腰臀,见那女子在他怀里露出得逞的笑脸,气得扯唇发笑,重重拍了一裳的下臀,“没个体统!”

明裳鼻尖娇娇地哼了声,“嫔妾在殿里练舞呢,没听见皇上来了。”

宫灯昏黄的光亮映着女子的侧颜,如娇似媚。

少时,李怀修以为自己钟爱端庄温婉的女子,不想将近而立,却得了这么一个颇有作天作地势头的小妖精。

李怀修仍旧没给她好脸色,不咸不淡的语气,“又练了什么舞?”

宫人早就自觉地退出了内殿,明裳伏在男人胸前,脸颊烫红,别别扭扭地看他,最终附到李怀修耳边,盈盈说了几个字。

李怀修眸色倏然就深了。

殿外,全福海愈发确信,顺湘苑的这位宓常在前途无量,他从没见过皇上去后宫哪位主子那儿如此急切,宓常在当真是头一份。

他正要与宓常在身边伺候的宫人攀谈几句,却瞧见那个最是泼辣的小丫头脸色很是不好,怎的,自家主子受宠,她还不高兴?

这顺湘苑养着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奇葩。

半个时辰后,李怀修披了衣衫起身,床榻里的女子如以前侍寝后的模样,眼睫上挂着泪珠,在他侧。李怀修勾了勾唇,指腹捏了把女子的脸蛋,一本正经地点评,“身娇体弱,太不中用,日后还要勤加练习。”

明裳睁开眸子,瘪唇哼了声,“皇上得了便宜还笑话嫔妾。”

偏生她没个力气,软绵绵地哼出声,不见半分气势,倒是引得男人愈发愉悦。

明裳转着眼珠,犹豫地看向男人的脸,声音小小的,“皇上,嫔妾是不是哪里做错,惹皇上不高兴了?”

李怀修微顿,薄唇轻轻抿住,看入女子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畏惧的眸子,淡淡开口,“你没做错,是朕太忙,顾不上你。”

明裳自是知道这是男人的托词,不过皇上既然这么说,就代表以前不管她做错了什么,都揭过去了不提,日后她仍旧是男人身边的新宠。

她侧过身子,脸蛋在男人的手心里轻轻蹭了两下,干净的眸子里澄澈温顺,“自是前朝政事为重,嫔妾都不打紧的。

李怀修眸色微顿,眼底闪过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柔笑。

或许是他之前想错了心思,自古因亡国而唾骂红颜祸水的不过是无能之君。后宫里养着这么一个倒也好。倘若她能一直这般乖顺听话,他也不介意一直宠着,容她偶尔伸出一两回给人挠痒痒似的小爪子,也能给他解解朝中的乏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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