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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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心情激荡,把白圭捞过来,笑着道:“伢儿真是个小福星!林宅的管事说,你和白圭在林宅读书,既然家里有这层关系,往后每季的蜡烛都从我们这定,他们家真大啊,一晚上就要耗费一箱子蜡烛,有时还要翻倍,光是他家的单子,就够我忙

活的了。”

隔壁县的乌桕子都被他收完了,又往公安县去收,这才够用。

张?现在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如今蜡烛、香露卖得好,他已经开始期待竹纸了,可惜这个纸有时令,要三月初的竹子为好,只能等明年,不过他已经在招工开始建作坊,先把准备工作给做好。

见天色昏黄,他便带着老妻,乐呵呵地离去了。

赵云惜满怀期待地打开匣子,猜测是五十两还是一百两。

谁知??

二十两一张的银票,足足十张,还有那漂亮的金簪,让她露出深深陶醉的表情。

她好爱钱。

将银票收好,她琢磨这样把钱捏在手里也不是事,想着置办成田产,这样年年有产出,不至于做吃山空。

而且读书的事已经稳定下来,她就想着做点营生,卖方子只能解燃眉之急,天长日久生活用钱,还得有进项才成。

琢磨着,就睡着了。

小白圭睡得迷迷糊糊,撅着屁股拱啊拱,挪着拍得红扑扑的小脸,精准的一头扎进她怀里。

赵云惜搂着香香软软的崽,梦都是甜的。

隔日,一到林宅就见林修然肃容坐在主位上,手上拿着大字,显然是在考察学业。

他手中戒尺克制地晃了晃,随手指向林子境,颇为不可思议:“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竟错两个字!你那眼睛出气使得不成!”

林子境低头,看着那错字,委屈地红了眼睛,却连忙道:“我马上改,再不会错了。”

见他挨训,林子垣就幸灾乐祸地捂着嘴偷偷笑。

然后惹祸上身。

“你都没默出来。”

林修然虽然不教,但对他们的进度了若指掌。看向林子垣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孩子有些滑,整日里想着玩闹调皮,一分心思都不肯放在读书上。

若启蒙过还是如此,就要送到学堂中,请夫子来教,和林子坳、林子境隔开,免得误了旁人。

林修然望向女桌,瞧见赵云惜,心下就满意,她是很棒的学生,读书不用操心,自学倾向非常高,若是男子,便是从今日发力读书,好好努力几年,亦有科考可能。

可惜了,是个女子,注定满身才学埋没。

“你教孩子们唱的曲很有意境,可是你作的?”林修然问。

赵云惜腼腆一笑:“并非学生所作,是我以前夫子的好友教我唱,我便记住了。”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此句甚好。”

林修然说了一句,显然没有心情,将他们的课业放在桌上,负手离去。

书房中顿时安静片刻。

她大概能体会到他的意思,他沉浮半生,怕是至交好友遍布国土,如今却称得上天涯海角。

车马很慢,书信很远,分别便是零落。

林子坳捧出书,接着开始讲,赵云惜便收回思绪。

她能进来林宅,也是因为几个孩子年岁小,她得珍惜这机会。

等下课后,正要走,却有丫鬟来请她,说是夫人有请。

赵云惜记得那个沉默温和的继妻,便牵着白圭的手,往内院去了。

内院和书房相比,添了许多生活气息,有晾晒的衣裳,有盛开的花朵。

穿过垂花门,便是抄手游廊,石榴开得正艳。

她到了,直接引到客厅了。

赵云惜入目便觉得锦绣辉煌,粉地绣芙蓉花的纱帐,珍珠的短流苏,还有紫水晶的竹帘,开着门窗,那阳光使照耀出璀璨的光彩。

“甘夫人。”她笑吟吟地上前见礼。

“师娘安好~”白圭奶里奶气地问安,手上作揖。

甘玉竹连忙握住她的手,亲切道:“不必多礼,原先瞧你就喜欢,只是我这身子骨不争气,总是快快的没力气,今日可算是把你请来了。”

说着,她又叫小丫鬟拿点心果子来,捧给白圭吃。

好一番寒暄,才说明来意。就是相中她做的羊毛小玩意儿,想跟她商量做买卖。

“我家在京城,我娘给我的嫁妆铺子都在那,不曾想,突然来了江陵,没有铺子傍身,我心中不安稳,想着让京城的货来江陵来,但是瞧着你那小玩意儿也挺好,想着摆在铺子里卖,想问问你,是个什么章程。”

那小猫娃娃她看着很有意思,那什么毛线的小手垫,亦觉得很有意思。

“你那小手垫色彩漂亮,瞧着像云朵一样绵软可亲,令人瞧着就心生喜爱,想必是好卖。”甘玉竹很喜欢那种氛围感。

赵云惜懂了,软糯的毛线制品,蓬松柔软,色彩漂亮,意外得了她的眼。

“那小手垫简单呢,羊毛炮制过,纺成线,染色,过后再用技法织起来,弄成松软的圆片片,你若喜欢,我教给你。”赵云惜和和气气道。

甘玉竹握住她的手,一双眸子细细地打量着她,片刻后才笑道:“知道你是孝顺夫子,但做生意不能这样,我从你这里进货,正经做生意,瞧着价多少?”

她说得恳切,再者她手里不缺钱,不需要坑她那仁核桃俩枣。

就是给自己找点事做,免得后宅无聊。自家相公罢官回乡,往后余生,便只能困于小小的江陵城中,再无回京可能。

赵云惜仔细思量过,才认真道:“我家宅院小,弄这一批羊毛,清洗时极臭,我都快染上那股味儿,好不容易过去了,开始炮制羊毛,那真是锅灶上有,地上有,一张嘴空中还要飘两根羊毛过来,因此我试过觉得不大成,便没打算多弄。

“若夫人想做羊毛生意,我教给你,你自己远远地开了作坊弄,在自家是定然不成的。”她穿越后,第一次打退堂鼓。

有些钱她赚,有些钱还真是赚不来,她实在受不了洗羊毛那把人腌入味的臭,和羊毛乱飘。

甘玉竹一听,也跟着皱起眉头,她无法想象那是什么味道。

“那你不能白教我……………”

“夫子也白教我许多,为何我不能白教你?”

赵云惜立马反驳,跟林家还真是不能算太清楚,甘夫人想要,给她便是。

让她一妇人入后宅读书尚且不说,上午读书亦算了,但那琴棋书画刺绣茶,随便拿出去一样,都能挣钱,且想学要花大价钱。

投桃报李的道理她懂。

甘玉竹性子绵软,闻言便不说话,皱着眉毛开始想说辞,她没有占便宜的意思,就是觉得从她手里买,还能帮衬一把。

白圭小嘴巴鼓鼓,吃罢点心果子,又喝了甜滋滋的蜜水,肚子圆圆的才停下来。

见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便上前来,亲热地挨着娘亲,声道:“夫人,你就收下吧,娘亲说,对待亲人要像夏天一样火热,她愿意给,定然把夫人当成亲人了,快不要推辞。”

他小嘴叭叭的,条理清晰地劝,甘玉竹顿时稀罕地不像话,她嫁给林修然做继妻,老夫少妻,再难有自己的孩子,瞧见玉章一般的白圭依偎在娘亲怀里,小脸粉白,嘴巴粉嘟嘟,真是爱得不行。

“那成,你把方子给我,到时候卖货了,我给你分成便是,你技术入股,我拿钱入股,一人一半!事儿就解决了!“

甘玉竹很快便想明白了,不等赵云惜反驳,便立马道:“我也是弄着玩的,你不要再反驳。”

白圭见事情解决,便不再关注,心想这桂花糕很是香甜,还带着奶香味,也不知怎么做的。

“你上回送的香露,我用着好,想拿到店里卖,从你那进货怎么说?”甘玉竹又想起这茬。

赵云惜做惯了香露生意,立马回:“香露三钱银子二两露,有茉莉香露、栀子香露、薄荷香露、橘子香露,夫人要多少?”

“先各要五斤。”甘玉竹回。

赵云惜点头,想着又有小钱钱到账,顿时心情愉悦。

一切讲定后,她便告辞回竹院了,白圭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侧,嘴巴里念念有词,她竟没听出来背的什么。

“这是......”她好奇问。

“夫子在教我背《孟子》。”他已经在开小灶了。

赵云惜俯身将他抱起来,心想他的进度可真快。

夫子教他和教别人不一样,像林子境、林子垣已经执笔,书法要求就高,而白圭年岁小,骨头尚未长成,便压着他不许多写,以背书、释义为主。

等下午时,她去学琴棋书画,他还是读书。

赵云惜就想,像他这样读书便觉得快活,也很罕见,大多数都觉得读书比较痛苦,哪有玩着快活。

她也是喜欢读书的感觉,背下来一篇课文,要比打赢一把游戏要更快活些。

除了刺绣。

她捏着细细的绣花针,满脸深恶痛绝,一生之敌就是刺绣了!

赵云惜很想随便戳戳,但也要尊重绣娘,便耐着性子地绣,这样不管成品如何,她也心安理得。

而林念念非常喜欢刺绣,不管描花样子还是劈线、绣花,她都热情饱满。

林妙妙年岁小,针都捏不稳,跟她一样苦大仇深。

等下课后,两人迫不及待地跑路。

赵云惜回去带上小白圭,快乐回家。

刚走到村口,又见李春容和甜甜带着一猫一狗等着,瞧见两人,露出大大的笑容。

“娘!甜甜!”赵云惜喊了一声,捏捏甜甜胖嘟嘟的小脸,笑眯眯问:“想不想我呀?“

甜甜有些害羞地红着小脸:“娘......”

她会说的字眼还是少。

赵云惜牵着她的手,正要回家,就听婆母说,今日老宅杀猪,叫他们回去吃饭。

“成。”她应下。

几人便往老宅去,一路上李春容絮絮叨叨说着羊毛终于快纺完了,说东头一家儿子在江陵做买卖发达了,以后不回来,要卖地。

“你说卖地干啥,买着多难啊,这么多年,我们才攒二三十亩地,再苦再难都舍不得卖,只要地在,不管干啥都有底气,大不了回来种地,总归饿不着一星半点。”李春容不解。

“他家地咋样?要是好了我想买,留着给白圭做祖产。”赵云惜很感兴趣。

“他家的地就在南坡,连着一片上好的十亩水田,平日里收成可好了。”大家都觉得诧异,但一口气真吃不下十亩。

那得一百两银子,现银。

赵云惜心动。

想着再买十亩地,自家虽然不种,但是租出去,每年收租子,往后就算出了什么变故,田地才是硬通货,什么房子、生意都不行。

她微一愣神,白圭牵着甜甜的手就走到她前面,见她没动,还停下来等。

赵云惜这才回神,她打量着甜甜,把她抱起来颠了颠,满脸若有所思:“是不是胖了?”

总觉得她现在比龟龟大块。

甜甜被抱起来,有些无措地涨红着小脸。

李春容闻言也打量着甜甜,她时时带在身边,根本看不出。但是被别人点出来,就能看出确实不同。

到了老宅,人声鼎沸,还听见赵屠户的声音,赵云惜往人群中一看,果然是赵屠户带着赵云武和赵云升两兄弟在此处杀猪。

赵云惜眉眼弯弯,脆生生地唤:“爹!”

赵屠户听见声音,侧眸望过来,就见闺女穿着竹青锦绣?衫,精致漂亮的不像话。

他闺女,就是美。

“云娘!”他满脸自豪地应了一声,大踏步过来,打量着白圭也是竹青?衫,便问:“刚放学?”

赵云惜点头,拍拍白圭的脑袋瓜。

“嘎公安好。”他奶声请安。

身后赵云武和赵云升走过来。

“大哥、二哥!”

“大舅、二舅!”

互相打过招呼,赵云惜这才看向已经被收拾利索的猪肉,一眼就看中肥硕的猪蹄,她小小声跟赵屠户交代:“爹,明天让小树给我送对猪蹄,想吃黄豆炖猪蹄了。”

谁知??

刚好张?在她身后,听见了,立马道:“你想吃?这四只猪蹄都交给你了。”

赵云惜腼腆一笑:“谢谢大伯。”

赵屠户杀完猪就要走,不肯收钱,张?便说要跟他喝酒,让他留下吃一口。

两人寒暄着,李春容就拉着赵云惜去厨房帮忙,今日人多,家里定然忙不过来。

果然,她俩一进来,就见几个小姐儿忙得不可开交。

“云娘,你上回做得炖鸡极好吃,这回也挑个大菜做,叫我们尝尝味儿。”菊月笑着道。

赵云惜想吃黄豆炖猪蹄,顿时也不再推辞,先把黄豆泡上,这才拿了砍骨刀来,将猪蹄剁成块,打算炖来吃。

赵屠户把猪蹄外头那层皮剥了,猪毛又是刮又是烫,收拾得很干净,他看着粗狂,干活却认真细致。

赵云惜想着,便先加了葱、姜、花雕酒把猪蹄焯水出血沫子,再捞出来冲水,她本来还想炒个糖色,但没有冰糖、白糖,只能作罢。

用热油煎得金黄,再涂上酱油,重新切了葱、姜,倒了花雕酒进去,再有黄豆、大料等,盖上盖子焖煮着。

没一会儿,浓烈的香味就传出来,人在馋肉时,对肉味便格外敏感,很快几个小孩就在厨房外头探头探脑。

菊月一眼就瞧见自家大孙子晃来晃去,登时黑了脸,这么多人,他竟不庄重。

“奶,二婶。”张茂跳进来,乐呵呵问:“做的么子哦,这样香?”

菊月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有点正兴,张茂却不以为然,上前给她捶着肩膀,笑嘻嘻地等着她回来。

“烛的猪蹄和肘子,都是你爱吃的。”菊月很疼爱这个孙子,他胆大、嘴甜,经常把她哄得很开心。

赵云惜打量着张茂,他是个半大少年,唇边有毛绒绒的胡子,跟张文明有几分相像,雪肤乌发,五官秀致。

这会儿嬉皮笑脸,倒显出几分灵动活泼的少年意气。

“上回吃的炖鸡是二婶做的,就香极了,二婶厉害。我吃了一回,实在念念不忘。”张茂眼巴巴地看着。

他恨不得钻锅里去!

菊月瞧着他那没出息样子,觉得有些丢人,抬手就想揍他,却有些舍不得,轻飘飘地拍了拍他清瘦的肩。

赵云惜看着好玩,笑着道:“半大小子正长身体,肚子时时都是空的。”

张茂想,他二婶果然是知音,他在厨房里头,越闻这味儿越觉得香,他肚子都开始咕咕叫,恨不得说别炖了快给我吃一碗吧!

要了他命了。

终究没忍住,咕咚咕咚地咽口水。

菊月苦恼地把他推出去,小声训斥:“别做丢人事!”

家里有钱,从未短过他吃喝,还这样没脸没皮,着实不像话。

她暗暗掐了他一把。

在一阵煎熬中,和越来越多路过的小孩的眼神期盼下,开饭了!

男女分桌,各坐各的,围成一圈吃饭,白被赵屠户跟抓小鸡一样提走了。

他那大巴掌,比白圭的腰都粗。

赵云惜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李春容搂着甜甜,让她搬着小板凳坐在她后面,手里端着小木碗,给她夹着肉吃。

甜甜乖乖听话,给什么就吃什么,小嘴巴一裹一裹,进食速度特别快。

大家的眼神都钉在炖猪蹄上,统共就四只猪蹄,男女桌各分一半,桌上了就没几块了。

看起来就软烂入味,肉汁裹在肉上,缓缓滴落。

赵云惜啃口猪蹄,顿时心满意足,肥而不腻,软糯可口。

老太太也在吃,她满怀期待地尝了一口,顿时美滋滋地又夹一块,真香啊。

她老太没有牙,就适合吃这样炖得烂烂的。

太少了!

她又伸筷子时,就没了?欺负她老太婆动作不利索。

好在还有黄豆和汤汁,淋在大米饭上,看得人恨不得再吃三大碗。

“还有吗?”她问。

男客那边应该是没吃完,但老太太年岁大了,晚上不能吃太多,因此都哄她,说想吃下回再做。

“奶,你放心,只要奶一声传唤,我飞也要飞过来,给奶做好吃的。”赵云惜笑眯眯道。

她说得有趣,大家便笑起来,老太太被打岔,也忘了这回事。

就张诚这一支,但凡在张家台,今日都来了,女客都坐了两桌,如今张文明考上秀才,白圭也在读书,大家便都来和她敬酒。

“嫂子,真不会喝,从来没碰过酒,云娘以茶代酒......”

“你随意你随意,不必拘束。”

“婶子,你如今瞧着越大精神头好了,我真不会喝酒,你问我娘,沾酒就倒,可吓人了。”

“成,那你多吃点。”

寒暄了一圈,只笑得腮帮子疼,才算过去。

李春容在边上看着,骄傲地挺起胸膛,以前也有人嘲笑她,说她跟用户结亲,现在知道她眼光多好了!

云娘好!白圭也好!

旁人不好太过逗弄赵云惜,面对李春容就没有那么客气,几十年的老妯娌,谁不知道谁,她要是不喝,就敢捏着下巴,几人下来,李春容的神气劲就下去了。

被灌酒灌得没脾气。

等散场了,李春容已经摇摇晃晃,甜甜心疼的直掉眼泪。

“奶。”她憋得小脸通红才出来这么一句。

赵云惜就牵住她的手,温和道:“没事没事,就是喝多了有点晕,睡一觉就好。”

甜甜眼圈微红,可怜兮兮地守着奶奶。

看她这样软糯乖巧,赵云惜心头一软,哄她:“没事,你别怕。”

两人正聊着,男客也散了,赵屠户喝得满脸红光,小白圭被他扛在肩上,踉跄的样子吓得小孩抱住他的头,一动不动。

瞧见娘亲,顿时红着眼眶求救:“娘......”

赵云惜瞪了她爹一眼,赵屠户就赶紧把小白圭放下来,小声辩解:“我心里有数!“

她把小白圭抱起来,和赵屠户一起往外走,笑着道:“这么晚别回了,就住下,外头天都黑了,走夜路不安全。”

赵屠户大大咧咧道:“有啥不安全的?我们仨大男人,身上一个铜子都没有,截不了财,也截不了色。”

赵云惜一想也是,就放他们走了。

隔日,又是按部就班的上课,她就有些坐不住,琢磨着做点什么生意。

小生意能赚钱就行。

结果甘夫人风风火火,已经开始筹备着作坊,叫她把需要什么流程,都给交代下去。

赵云惜没有建作坊的经验,就把弄羊毛需要的步骤和器具说了,甘夫人立马道:“那就做成一条线,前头清洗,传到后面晾晒、梳理、染色、纺线、做成品,和我家织布一样,只是布是织好了再染色,染色还要明巩固色,染料要的也多,改明要

买了来......再就是寝室要建……………”

她立马下笔画了图出来,又添了茅房、会客室、饭厅、茶室、幼儿室等,甚至和作坊还是有隔断的。

赵云惜满脸惊叹:“夫人,你太厉害了。”

正说着,就见她又画了几个圆。

“这是啥?”

“大水缸,蓄满水,以防走水。”

赵云惜叹为观止,表示学到了,甚至还有简易幼儿园。

“建这么大的作坊,投入有些多,到时候若是不赚钱....……”她犹豫。

若是她自己,试试也就试试,反正试了可能会不赚钱,但不试肯定不赚钱,做生意就没有万无一失的说法。

“赔就赔呗,总要试试才知道,我觉得不会赔,大不了我玩个高兴。”她轻抬头上的镶宝金簪,就这一根簪子,都足够她建个作坊使不完。

赵云惜懂了。

“那成,你再定制一批竹签,两头尖,粗细不一,从一开始,一毫一毫的添,多做几样,不同的针,织出来的花样瞧着也不一样。”

甘玉竹兴致勃勃地应了。

人活着,就得有点盼头,她给自己找了事做,日子总归好过些。

两人在一处,商议来商议去,转眼十来天过去了。

处得也格外熟,彼此也了解很多,赵云惜便越发怜惜她,若放在现代,甘夫人定然能乘风遨游的,她有一颗向往的心。

读过很多书,做过很大的生意,对山川日月都心生向往。

“你怎的也从未提过你相公?”甘玉竹坐在假山边的长廊,在给下面的金鱼喂鱼食,满脸好奇问。

赵云惜便沉默了,她和张文明,情况有些复杂。

她好久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先前跟他说过,等他考上举人,有了功名,不拘是纳妾还是娶平妻、和离,我都随了他。”

但接触林宅后,她就知道这样的想法不行,因为太复杂,多个人,就是对资源的抢夺。

她不介意,对方还介意。

这想法,在古代久了,她自己都觉得颠颠的。

可要她为了忍受这些,就和张文明亲密,她也是做不到的。

人生总是有舍有得。

甘玉竹把鱼食尽数撒下,看着鱼儿争抢,回神静静地望着她。

“你怎的小小年纪被伤透了心!”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心疼。

赵云惜垂眸,觉得有些无法解释,就苦恼地转移话题:“不提男人,就说那作坊,第一批羊毛就洗出来了?我教你们织………………”

谁知,甘玉竹笑了笑,神情平静:“那样明确的纹理,绣娘一眼就能分出怎么织的,过几日带花样过来给你瞧。”

赵云惜:………………

可恶,这个没有秘密的古代。

白圭睡醒找不见娘亲,心里有些慌,哭唧唧地过来找,一把扑进赵云惜怀里,搂着她的脖颈,闭着眼睛不说话。

赵云惜就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哄。

小白圭反应过来后,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颊,乖乖靠在娘亲颈窝。

甘玉竹眼神闪了闪,心里有念头一闪而过。回院子后,她先是挽着袖子,和厨娘一道做点心,又掏钱置办席面,就守在二门处。

“相公回了。”她温柔小意地上前招呼。

林修然察觉到她态度变化,有些好奇地望着她:“有事?”

甘玉竹柔柔一笑:“近来和云娘合伙开了个小作坊,日日和她娘俩接触,你知道我......膝下寂寞,想着白圭那孩子实在得我的眼,想认他做干儿子……………”

“巧了。”林修然挑眉。

甘玉竹顿时眼巴巴地望着他。

“我先前也曾想过收云娘为干女儿。”林修然直言。

甘玉竹:不嘻嘻。

她懒得再献殷勤,一甩手回了内室。

赵云惜认真在跟作坊进度,能够跟着大佬一起开作坊,让她觉得受益匪浅。

原来自己摆摊和开作坊是两码事。

她从中学到许多道理。

隔日旬休,天刚蒙蒙亮,赵云惜迷迷糊糊间感觉脸上糊了个毛绒绒的小东西,她睁开眼睛,就见小猫咪蜷缩成一团,紧紧地挨着她的脸,尾巴尖一扫一扫的,她刚一动,小猫咪就睁开眼睛,喉间呼噜呼噜响。她顺势噘嘴亲亲,这才起床,就见

大家都起了,正在各自忙着。

张镇把树下的土松一松,扎上篱笆,张文明就帮着递竹条。

李春容正在洗鞋,一家子的衣裳、鞋,到休时能摞起来半人高。她天刚蒙蒙亮就起床开始收拾,想着等大家起来,什么都弄好了。

赵云惜洗漱过,把小白圭从暖融融的被窝里挖出来,笑着道:“快起床,今天带你和家人去逛街!我们需要购物!“

她前世抠门,年薪那么高,却分币不花就是存,这辈子她要花,要不然人死了钱没花,卡里只有冰冷的钱,那也太惨了。

小白圭搂着小奶猫睡得香甜,被叫起也不恼,乖乖地起床穿衣,白糯糯一团坐在床上,等着娘亲给穿衣。

等两人收拾好后,小院里已经收拾得干净整洁,院中的餐桌上摆着浓稠喷香的小米粥,再就是一碟子凉拌胡瓜,摊几张黄澄澄喷香的鸡蛋饼摆着,这会儿还在冒烟。

“云娘,快来吃饭。”张文明亲热地招呼。

待两人落座,小奶猫就蹲在脚边,嘴巴张着喵喵叫,殷勤地看着餐桌。

而福米用前腿拦着它,用鼻子把它往后拱,让它看着饭盆。

显然是让它不要围桌子,而是等待主人投喂。

“早上我去河边晾衣裳,瞧见拐枣树开花了,等到霜降后,给你们摘拐枣吃。”李春容笑眯眯道。

张镇就笑:“到时候我给你们砍竹子,绑把镰刀就能折枝了。”

几人吃着笑着,等收拾完,天色已大亮,赵云惜便招呼着众人一起上街,想着给大家都置办点行头。

带着众人又往赵家台去,带赵屠户和刘氏一道去。

“我们就不去了......”刘氏不想花闺女的钱,云娘原就日子艰难,她不想她受苦。

“走!我和文明都商量好了,以前你们俩老人待我们好,一直不辞辛苦的托举这个小家,现在我们长大了,就想孝顺你们,对两边的爹和娘都要好好的,也让白圭和甜甜看看,怎么孝顺爷爷奶奶、嘎嘎嘎公,长大了心里才有数。”

赵云惜笑吟吟地拉着刘氏的手撒娇:“娘~走嘛走嘛~”

张文明也连忙上前道:“云娘言之有理,岳母、岳丈,就随我们一起去,是女儿、女婿的一点心意。”

白圭眼珠子一转,拍拍娘亲的手,示意把他放下,他转身就噔噔噔跑到嘎嘎、嘎公跟前,张开小胳膊让嘎公抱,亲亲热热道:“嘎嘎、嘎公,一起去呗,白圭想你们了。”

刘氏脑门一热:“走!”

赵屠户也有些受不了,香香软软的乖思,说话条理明晰,水汪汪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你,充满了恳求。

“走!”

两人衣裳都备好了,早一晚也沐浴更衣了,只是心疼女儿,这才推辞两句。

正聊着天,那边赵云升和小树忙坏了,割猪肉的、称鸡蛋糕的,忙得不亦乐乎。

“这鸡蛋糕太好卖了,用桐油纸包了,麻绳系上,包装的漂漂亮亮,你别说,现在也传开了,提一兜,就能走亲戚,小孩、老人都能吃,很有面子。”刘氏一想到,就笑得不行。

赵屠户帮腔:“可不是,我都被拉去打蛋清,累死我了。”

整个人都快乐起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江陵去,都是走惯的路,笑闹着也不觉得苦。

“看到那边新建的房屋了吗?是甘夫人和我一起开的羊毛作坊,打算做些小玩意儿卖。”

“到时候成了,打算雇几个牙子到处去推销,看能不能多卖些。”

此时没有广告传播途径,一般都是口耳相传,和亲力亲为。赵云惜就琢磨着雇牙子帮着卖。

赵屠户倒是不知,闻言立马看向不远处吆喝着拉木头的厂地。

“盖在这里,临着江陵,一般贼人确实不敢来,但费用不低。”他评估一番,这才认真道。

赵云惜远远地多看两眼,心里也热腾腾的,从刚开始就想吃块肉,谁曾想,竟然能攒下这么多银钱。

果然只要开始,一切皆有可能。

交了入城费,把骡子拴在存放处,几人推着小推车就走了。

赵云惜目标明确,先去买首饰,几人在村里头,不能张扬,便是赚钱了,也不会穿金戴金,都会表现得比较朴素。

但是会买,压在箱底,这就是攒下的家业,金银、田产、祖宅,就是东山再起的根本。

赵云惜开始看银簪,直接找适合老年人那种端方的款。

“这些银挑心不错,看着就实诚,佛陀、观音、麻姑、刘海等都有,俩娘各挑一个呗。”赵云惜让店小二拿出来,笑着让俩娘挑。

李春容谦让,说亲家辛苦,亲家先挑,刘氏也要谦让,说婆母辛苦,婆母先挑。

赵云惜排出白圭捧着银簪。

“奶,嘎嘎,累。”他抿着唇,小嘴巴崩得紧紧的。

他装的。

刘氏和李春容顿时不争了,各自挑了一个,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听了掌柜报价又觉得心疼。

这也太贵了。

赵云惜毫不犹豫地掏钱,连价都没讲,倒不是她财大气粗,而是她知道银楼掌柜给的最低价,没有利润可谈了。

掌柜顺手就给白圭、甜甜各两根红头绳,带着小小的银铃铛,看着特别可爱。

赵云惜想了想,又给赵屠户、张镇大帽,给张文明买了儒巾配?衫穿,瞧着蝉腹巾不错,也买了。

银楼掌柜笑眯眯地看着,他现在看见她就恨摇钱树一样,十分喜欢。

“云娘,我特意给你珍藏了绒花,还在想你怎么还不来。”掌柜从荆州府带来的小玩意儿,特意给她备的礼物。

“升调令已经下来了,等年后我就去荆州府当掌柜,这是送你的礼物。”

掌柜说着,心中还是难掩激动。

赵云惜也替他高兴:“能更进一步也是好的,等我相公考上举人,或许我们也要去荆州府,到时候还可以一起合作。”

掌柜说着,拿出绒花。

“你瞧瞧,淡黄的素馨花,清新雅致,我一瞧就觉得你这个姑娘。”是一整套头面,银为骨,丝为皮,在烛火映照下,有流光溢彩之感。

赵云惜有些喜欢,她隔着盒子看了一会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掌柜笑吟吟道:“好不容易你们夫妻俩都在场,送首饰原就有特殊含义,只是我做这个生意,只能送这个,倒没旁的意思,就是庆祝我升迁罢了。”

他很是知恩图报,当初职业陷入困境,还是赵云惜拿出来香露,他用香露送礼,卖得盆满钵满,心里十分受用。

赵云惜打量着他神情恳切,便收了。

“如此便谢谢你了,往后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我还拿来。”

两人寒暄几句,问了现在香露卖得如何,当得知在江陵府已经形成风潮后,心里便有数了。

看来卖得极好。

掌柜又说,每日在店中只摆十瓶,但根据他的订单,每日最低三十瓶,她心里就懂怎么回事了。

但她一个厂家,是不管经销商是私卖还是开店卖。

出了银楼门,先给两个孩子安顿好,从糖葫芦、点心、瓜子、油果子、面窝,两只小手都占住,大人再逛自己的。

瞧见干菜就买木耳、腐竹、黄花菜、豆皮、萝卜干、豆角干等等,瞧见羊肉买羊肉,小推车很快就放满了。

“前面是布庄,买几匹布。”赵云惜想,她和白圭的衣裳现在都是林宅做的,大多为直缀,各色式样都有。

李春容以为她自己想买,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现在已经开始卖厚实些的棉布了,开始为做秋装准备。

“这茜红的漂亮,做成石榴裙,再配个白绫袄,滚着绿色边,多漂亮呀,给你和甜甜做衣裳,这浅碧色衬白圭,这月白做?衫......”刘氏如数家珍,很快就琢磨好了,女儿给她买银簪,她就给女儿买布料!

自家女儿自家疼!不靠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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