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还是觉得坦白从宽更好，要是后面写了什么过分的，解释就行，免得以后误会。 喝口奶，点头，“看吧。” 方勇把日记本放枕头下面，揉揉她脑袋，“你这小脑袋瓜，犯什么傻都不稀罕，以后再看。快喝，喝完睡觉。” 这就是不看了？ “哦……”桔子喝完奶，把杯子给他，慢慢躺下。 方勇随手关灯，从后面把她抱怀里，手贴她肚子上。 肚子不小了，摸上去像扣了口小锅，里头的小家伙一会儿伸伸胳膊，一会儿动动腿，肚皮都跟着颤。 桔子有点睡不着，翻过来，覆过去，怎么躺都不舒服。 最后，钻进他怀里，小手顺着他衣摆，往里面伸。 方勇攥住她手腕，“大夫说，不能太频繁，忍一忍，过两天伺候你。” “……”她就是有点睡不着，没想真干什么，乖乖应了声，“哦，讲个故事吧。” 方勇问，“想听什么？” 桔子也不知道听什么，想了想说：“听收破烂儿。” “行。妹妹想知道的，都不瞒。”方勇琢磨一下，说： “后来上学了，偷偷跑出来收破烂，被我爸抓到揍一顿，他说，收破烂能挣几个钱，再不好好学习，这辈子就毁了。 我一想，也是，收破烂挣那仨瓜俩枣，买不起奶糖，也养不起小猪。 那就干点别的吧……” 学校哪关得住方勇，翻墙，装病，哪个办法都能出来。 那年代流行一句话，钱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转来转去，离不开这王八蛋。 别的都滚蛋，还是挣钱重要。 收破烂，他攒下点小本钱，就倒腾点别的东西卖。 丝巾，发卡，火柴，烟叶，什么挣钱卖什么。 十一还是十二岁那年，记不清了，他在菜市场里，遇到了修电视的老牛。 老牛会点修理手艺，不过那年代，黑白电视是金贵东西，轻易碰不到，也就修个戏匣子什么的。 当然，挣不了几个钱。 正好，方勇以前收破烂的时候，收过坏了的戏匣子，就让他修，修好了，倒卖出去， 别说，中间真有利润。 方勇就去找了收破烂的，以后收到戏匣子，电视，那类的电子用品，他直接收。 价钱比卖给收破烂的老板，贵那么一点，不缺货源。 有了货源就好办了，一个修，一个卖。 为了不被他爸逮着，他把地摊摆到了裤带大街。 听到这儿，桔子心头一动，“裤带大街？” “嗯。”方勇接着说：“那时候，比现在乱多了，我进去第一天，那群地头蛇要保护费，打了一架。他们还追到了厂区。” 桔子心揪起来，“后来呢？” 顿了顿，方勇说：“后来，有只小猪救了我，还记得吗？” 桔子脑海里，闪过夕阳下，那个嘴角带血，脸色苍白的少年。 心头揪疼，“然后呢？” 方勇笑了声，“妹妹，该睡了。” 不是不讲，后面养好伤，是怎么提着刀，带着人，砍掉地头蛇胳膊，端了他老窝的。 太血腥，也太吓人。 说出来，会吓坏他的小桔子。 他不想说，桔子就不问了，往他怀里挪了挪，闭上眼睛，小声嘟囔了句， “没事就好。” 她鼻子有些酸，眼里的水不受控制往外溢，在他衣服上蹭了蹭，说：“方勇，我喜欢你。” “这话我爱听。”方勇在她额头亲一口，抱住她.…… 第二天。 桔子惦记桂花嫂子来拿账本，起得挺早，赶上陪方勇和铁头吃早饭了。 刚吃完，有人敲门，她觉得应该是桂花嫂子，就想开门去。 肚子大了，动作没以前利索，刚离开凳子，铁头已经跑去开门了。 打开门，铁头喊了声，“桂花大娘。” “嫂子，进来歇会儿。”桔子拿出个塑料袋，里头有账本，还有一些零钱。 桂花进来接了塑料袋，“不了，我拿着钥匙呢，去晚了，裁缝铺开不了门。” 桔子就不留她了，把她送门口，“嫂子，路上滑，小心儿。” “进屋去吧，外头冷。”桂花嫂子走了。 天越来越冷了，雪化得慢，没有打扫过的地方，厚厚一层。 雪地里站着几个雪人，有一个眼睛是大红枣，鼻子是胡萝卜，像模像样的。 “妈，我上学去了。”铁头提着书包就走。 “戴帽子，别冻伤耳朵。”桔子给他拿帽子。 铁头回来，接了帽子，往头上一扣，转身就跑。 桔子去洗脸。 方勇站洗手间门口穿大衣，“妹妹，随时给我电话。” “知道了，路上慢点儿。”桔子拿毛巾擦干脸，一抬头，见他还在洗手间门框靠着。 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 问他，“还有事儿啊？” 方勇张开手臂，“妹妹，抱一下再走。” 桔子放下毛巾，走过去，伸胳膊抱他。 就是肚子鼓起来，贴不了那么紧。 方勇搂住她的腰，低头，亲她一下，然后，一手捏起她下巴，吻住…… 桔子搂住他脖颈…… 磨蹭半天，方勇才出门，临走，反复交待，有事打电话，困了就再睡一觉。 桔子不困，睡是睡不着了，把家里收拾一下，打开电视，坐沙发上啃苹果。 电视里头正唱歌，“不要什么诺言，只要天天在一起，我不能只依靠，片片回忆活下去～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电话响了。 桔子把电视声音调小，接起电话，“喂……” “是小田吗？” 是陆老师。 桔子说：“老师，是我，您说。” 陆老师说：“秦思思的经纪人刚刚打来电话，说，秦思思需要礼服，指定你做她的设计师。身体还好吗？这单子，接不接？” 天后的礼服，桔子想接，不过，从设计，到挑选布料，再到缝纫，不是小事。 她能做，只是不能着急，要不然，她们家老板，会有意见的， “老师，工期多长？” 陆老师说：“这次工期很长，一个月。秦思思在外地拍戏，大概十来天以后才能回来。不着急。” 十多天以后，比赛应该就录完了，到时候赵奇小雪也有空了，正好一起做礼服。 想起她们，桔子就想打听打听，“老师，复赛结束了吧，赵奇和小雪，入围决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