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勇进门，提着菜，还有两串糖葫芦。 桔子伸手接菜。 电话响了。 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接起电话，“喂……” “爸，看，咱俩一模一样。”铁头扯着自己毛衣。 不止毛衣，眉眼长得也像，简直缩小版的自己。 方勇看两眼，笑了，“我儿子帅。” “萧先生。”桔子对电话里说：“我想问一下礼服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没有就好……嗯，一定看决赛……有机会，我也想再合作……好的，再见。” 打电话来的是萧庭，桔子问他礼服效果，他说，目前来看，没毛病，而且两位主持人也说，穿着挺舒服。 就是不知道，在镜头下够不够完美。 没有毛病，就是效果还可以，桔子就放心了。 放下电话，肚子里的小家伙动个不停，手贴在肚子上，轻轻揉了揉。 “不舒服？”方勇递过来一串糖葫芦。 “没有，就是动得厉害。”桔子接了糖葫芦，递到他嘴边。 方勇摇头，“饿不饿？“ 桔子啃了口糖葫芦，“饿了。” 方勇就去做饭了。 铁头打开电视，里头播放娱乐新闻， “新春佳节，辞旧迎新之际，全鹰盛会马上也要开始了，届时，将评选出最受欢迎男女演员，其中呼声最高的女演员，就是秦思思小姐……”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 铁头换了个动画片。 桔子打开塑料袋，拿出裁缝铺账本翻开。 这几年裁缝铺客源稳定， 临近过年这俩月，生意更错不了。 雪太大了，翠翠这几天，肯定来不了。 她离得近，没几步就到了，要是路上能走，想去看看。 一边琢磨着，站起来，走进厨房，找方勇聊天，“外面冷不冷？” “还好。”方勇切着菜，“问这个干嘛？妹妹，你肚子还揣着我女儿，这几天，好好在家歇着，少出门。” 居然猜中了。 桔子笑了笑，“我没想出去。” 切好菜，方勇冲了下手，拿毛巾擦，“我还不了解你？说吧，想干嘛？” 桔子咬了口糖葫芦，“下雪了，我嫂子来不了裁缝铺，路上能走了，我帮她看两天铺子。” 方勇说：“不行，雪化完再去。” 一般这个时候，不能硬杠，否则后果很严重。 桔子乖乖答应，“知道了。” 方勇摸摸她后脑勺，开火炒菜。 炒了两个菜，熬了点粥，喊过来铁头吃饭。 吃饱肚子，铁头也不嫌冷，非拉他爸下楼堆雪人，俩人就去了。 桔子洗漱过，把翠花送来的钱整理一下，钱和账目一分不差。 对完账，钻被窝。 家里挺安静，隐隐听见铁头在楼下说：“爸，用这个萝卜给雪人当鼻子吧。还有眼睛，我上楼拿俩枣……” 然后门开了，铁头“噔噔噔”跑过来，又跑回去。 ”砰。”门关上。 桔子也想去凑热闹，又怕外头冷，想了想，还是不去了。 睡不着，她坐起来，靠床头，从枕头底下拿出日记本，翻开…… 三月初三，晴。 今天，我生日，早上妈给我煮了两个鸡蛋，说，吃了以后，一辈子顺顺利利。 三月初四，晴。 今天，有个媒婆来我家了，我以为她来给我哥介绍对象的，她一开口就问我妈，“你这闺女十八了吧，该找婆家了。” 那媒婆问我，想找个啥样的。 我说：“我要嫁，就嫁大学生。“ 三月初六，晴。 今天真累，加班加了一个多小时。 我收拾完手里的工作要走，秦小山扭扭捏捏走过来，问我想不想看电影。 看电影，那是和对象干的事。 我说：“不想。” “桔子，我挺喜欢你……”秦小山拉我的手。 我退后一步。 一道人影站在我面前。 是那个流氓。 他抽了口烟，对秦小山说：“哥们儿，小桔子我罩着，她不愿意，谁都别想碰她。” 我也对秦小山说：“我不想跟你搞对象。” 那流氓转过身，问我，“妹妹，有喜欢的人吗？” 我没喜欢的人。 也不敢和他多说话，告诉他没有，赶紧走了。 三月初七，阴。 秦小花说，她弟弟真喜欢我，让我跟她弟弟处一处。 我告诉她，我不愿意。 三月初八，阴。 我回家路上，在胡同里遇到秦小山，他说喜欢我，非请我看电影。 我告诉他我不愿意。 秦小山抓住我的自行车，不让我走，还要拉我的手。 我踹了他一脚，骑上车子就跑。 三月初九，阴。 秦小花没来上工，听工友们说，她弟弟被人打了，腿都被打断了。 三月十一，小雨。 秦小山的父母带了一帮人来厂里闹，说，厂里的工人无缘无故打她儿子，要讨个公道。 厂长问他们谁打的。 他们说，方勇。 方勇已经旷工好几天了，正好，今天来了。 他吊儿郎当走进人群。 厂长气得手都在抖，问他，为什么打人。 方勇说，这是他自己的事，跟厂里无关，让秦小山的父母，出去解决。 三月十二，阴。 听说，方勇和秦小山父母亲友，打了一架。 他们就不敢再找了。 三月十五，阴。 厂里开大会，方勇又被重点批评，快把厂长气死了。 那流氓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说，趁年轻要搞对象，还说，有喜欢的人。 台下都起哄，问他，喜欢谁。 他走到我面前，问我，“妹妹搞对象吗？” 那个人太流氓了。 我才不愿意和他搞对象。 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 “咔嚓。”门响了一声，方勇关好门，走过来，递来杯牛奶，“喝完睡觉。” 桔子合上日记，抬手扫走眼角一点水汽，抬头笑了笑，接牛奶，“孩子睡了？” “睡了。”方勇掀开被子，坐下，看她的眼睛。 她眼睛有点红。 “妹妹，看什么呢，都掉金豆子了。“ “没事，小时候有点傻。“桔子喝口牛奶，把日记本给他，“你看看。” 方勇捏着日记本，翻转着看两眼，很认真地问她，“这是你的秘密，真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