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正为这个发愁，以后有了小铁头，她时间就少了，很可能顾不上裁缝铺。翠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这个帮工和翠翠熟，再好不过， “她结婚了吗？” “结了，孩子都三四岁了。”翠翠说：“她是农村来的，有婆婆帮忙看孩子，手也挺巧的，想出来挣几个钱，贴补家用。” 桔子挺满意，“你让她来，过完十五，裁缝铺就开业，你先带她熟悉熟悉。我坐月出不了门……姐，铺子里全靠你了。“ “放心吧。”翠翠握着孩子小手，“桔子，他叫什么？” “铁头。”桔子说。 翠翠笑得不行，“小铁头，这名字真有意思。” “来，吃瓜子。”田妈妈端出个托盘，上头放着瓜子，花生，还有核桃，抓了一把给翠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呀？” 翠翠坐下嗑瓜子，“除了爸妈，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都结婚，也有孩子了。” “你爸妈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 聊了会儿，又有人敲门，这次来了好几个，都是桔子的小姐妹，围住桔子和孩子，叽叽喳喳地讨论。 “你看这孩子，太好看了。” “眼睛真大。” “你们怎么知道的？”桔子笑着说：“消息真灵通。” “你们家方勇恨不得拿大喇叭喊喊，还让咱们全厂，都参加满月宴呢……” 她们一来，立马热闹了，翠翠帮忙倒水，请他们坐，还帮田妈妈看着小铁头。 “桔子，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当妈了，真好。”来的其中一个是李会计。 李会计坐下，接着说：“幸好你和赵舒明分了，知道吗？他吃回扣，进去了，判了好几年呢。” 就算没有看过报纸，桔子也没有任何意外，前世赵舒明抛下她和女儿，一心和厂长攀亲戚，说白了，就是为钱。 吃回扣，不稀罕。 “桔子，你这房子不错，多少钱买的。”说话的女人脸型偏方，穿着大红棉袄，涂着红嘴唇，正抓着把瓜子嗑。 这女人，桔子熟不陌生，是钱红霞。 钱红霞和她关系一般，但是一个车间的，年纪也相仿，还算朋友。 不过她说话的调调，实在不招人喜欢。 钱红霞嗑着瓜子，抬眼把屋子扫了一遍，眼里透出羡慕和嫉妒， “你们家方勇还能捞钱。这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过话说回来，再有钱，也是个没文化的暴发户。你怎么就看上他了，以前，你可没那么俗。” 说她俗，无所谓，桔子听不得有人这么说方勇，语气就不太开心，“嗯，也不贵，十几万吧，我们家方勇就是有钱。我现在，特别喜欢暴发户。” “……”钱红霞被噎得说不出话。 田妈妈让大家喝水，钱红霞白了老太太一眼，一扭一扭地走了。 没人拦她。 一个小姐妹安慰桔子，“别生气，我们半路上碰见她，她听说你搬进楼房了非来看看……” 另一个说：“她就是嫌你哥没看上她，故意的，咱们车间谁不知道。” 钱红霞托媒人，找了田大树三次，田大树看上翠翠了，次次都回绝，把钱红霞气得够呛，她这次，应该就是来撒气的。 一个小姐妹磕着瓜子说：“桔子，你知道吧，钱红霞以前，还喜欢你们家方勇呢。” 有这事儿？以前桔子关注方勇太少了，真没发现，她挺感兴趣的， “什么时候？” “就赵舒明来厂里以前，方勇追你那会儿。” 那就是桔子刚进厂的时候。 桔子第一次见方勇那天，起得太晚，差点迟到了，一路小跑进车间，进门没留神，撞一个人胸口，鼻子都碰酸了。 正想说声对不起，头顶一个声音说：“走路不看人，瞎子啊？” 俩人撞一起，能怪她一个人吗？桔子心里的火立马就上来了，抬头说：“你才瞎子呢！” “妹妹够厉害的。”方勇嘴里叼着烟卷，穿件背心，工作服往肩膀上一抡，“叫声哥，这事就算了。” “想得美！”桔子白了他一眼，去干活儿了。 后面，方勇笑了一下，大声宣布，“大伙儿听着，这妹妹我喜欢，我护了，以后，谁都不许欺负她。” 桔子又羞又急，回头踹他，“流氓！谁要你喜欢……”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方勇确实很帅，喜欢他的，应该不止钱红霞。 “哇”一声，孩子哭了，田妈妈倒奶粉去了，桔子把孩子抱起来，撩起衣裳给他吃。 李会计站起来，“赶紧歇着，我先走了。” 小姐妹们都说要走。 翠翠也说：“桔子，你好好歇着，我回铺子里收拾收拾。” “别走，都别走。”田妈妈招呼，“都留下吃饭。” “不了，大娘，我们等着参加满月宴呢。”都往外走。 田妈妈把他们送出门。 消停下来，田妈妈收拾翠翠拿来的小衣裳，“这闺女真有心，比那钱红霞可强多了。” 这是肯定的。 桔子说：“妈，等我出了月子，您就给我哥张罗他的事。” “你们俩都有了家，我也就放心了。”田妈妈笑着叹口气，瞧着孩子吃奶，问桔子，“涨不涨？” “有点儿。”桔子说。 “让孩子多嘬两口，通得快。”田妈妈说：“估摸着明天，奶就下来了。” 中午，田妈妈炖了黄豆炖猪蹄，桔子吃了不少，晚上睡着睡着被涨醒，小铁头呼呼睡着，客厅有人说话。 “妈，您去睡吧，我陪桔子。”是方勇。 月光透过窗帘，照在墙上的挂钟上，桔子看眼表，十一点多了，胸前胀地睡不着，坐起来，摸摸床头柜上杯子里的水，还不凉，喝了一口。 田妈妈说：“有事叫我，对了，孩子醒了，别着急喂奶粉，让他先吃奶，多嘬两口。” “嗯，知道了。” 方勇进屋，轻轻把门关上，走过来，打开小台灯，给桔子把被子往上提了提，“怎么还没睡？不舒服？” 桔子闻到一股酒味，摇头，“有应酬？现在才回来。” “和老牛喝了几杯，商量满月宴。”方勇坐下，捏捏她下巴，“这么晚不睡，想我了，还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