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都城商丘。 昭福宫内,国君子德匆匆忙忙地赶到软榻边的长案前,然后双膝跪地伏身下拜:“孙儿给奶奶请安!” 此时的许老太后盘腿跪坐在长案边,正用手绢擦着眼泪,她一脸悲戚,沉吟着没有吭声。 子德见状,连忙又拱手作揖:“奶奶这么急着叫孙儿过来,所为何事?” 许老太后冷冷地看着子德,不急不缓地说道:“我问你,你有没有派人去郑国刺杀子虞?” 子德心里一惊,心想她怎么会知道?不应该啊。 于是连忙抵赖:“没有。只要他鲁襄和那个假子虞不回宋国闹事,孙儿自然就不会为难他们。” “你还在说谎!”老太太愤怒地把长案上的一卷帛书甩了下去,“你自己看看!子虞在郑国已被刺客刺伤,甚至有可能性命不保。” “子虞说,经他们审讯,那刺客已经招供,他就是宋国派去的,你还敢说不知道吗?” “这……”子德连忙俯身拾起帛书,仔细地看了两遍。 他知道现在已经抵赖不过,于是只好招认:“奶奶有所不知,鲁襄和这个假子虞,联合郑国军队不断地袭扰我大宋国边境,同时还想耍阴谋收买人心。孙儿为了大局安定着想,所以……” “奶奶,你不要被这封书信所蒙骗,这也许是鲁襄耍的奸计,这个子虞肯定不是真的!” 许老太后长长吁了一口气:“本来我也认为是假的,已经过了十五年啦,老黄历了,他怎么可能还会活着……但是他在这封书信里提到,我在他年幼时送过一颗紫色珍珠给他,他还保存着……这事可不假!这事外人也不可能知道。” “那是他有一次在哭闹时,我顺便拿了一颗珍珠用红绳穿好,系在他手腕上哄着他玩的。老婆子我虽然忘记了很多事,但这件事,我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许老太后不禁又用手绢擦了擦眼泪,然后又面带欣喜地说道,“现在看来,子虞当年并没有死,一定是有人救了他。” “当年一定是有人救了他……感谢苍天,感谢苍天啊。”许老太后说着便情不自禁地俯身磕头,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又眼神直直地盯着子德,指着他斥责道,“我那孙儿当年算是逃过了一劫,可现在呢?却又快被你给整死了!” “唉,奶奶已经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经过十五年前的那次一闹,咱们子家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剩下的这几个都是你的至亲,让你善待他们……我让你善待他们。可你呢?总是把奶奶的话当作耳边风!”许老太后用手指关节重重地叩击着面前的木案,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跟子启争斗,把他赶去了楚国,我老婆子没办法给你们调解,只好当作没看见。可子虞呢?这孩子从不与人争权夺利,你都容不下他。” “在他小的时候你就欺负他,拿石子把他的左鬓角砸伤,这个你还记得吧……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居然派人去郑国刺杀他,你怎么这么心狠啊?咹!” “奶奶,小时候不懂事闹着玩的,就不要提了嘛……再说了,现在我们也不能仅凭一颗珍珠就断定这个子虞是真的啊。”子德很是无奈地辩解,“此事事关重大,一个消失十五年的人,现在突然又出现了,怎么可以轻率地断定他就是真正的子虞?” “是真是假,你把他接回来,让奶奶见见,不就真相大白了吗?”老太太又伸手指着子德手里的那卷帛书,愠怒道,“你看看那上面写的,子虞他已经受伤。你派人去刺杀他,把他吓得够呛,这可怜的孩子!他希望奶奶派最信任的人去接他回来……他是担心你再次派出刺客!” “奶奶,他如果真的愿意回来确认身份,孙儿哪还会再派刺客呢?”子德一脸尴尬地回答。 “他希望奶奶派最信任的人去接他。可是,我派最信任的人去又有什么用?你是国君,谁还敢违抗你的命令?”许老太后没有理会子德的辩解,而是正色道,“谁去接都无法保证他的安全……” “依我看来,真要去接,就必须是你亲自去,一旦再出差错,我直接就找你算账……你亲自去接,亲自去把你兄弟接回来!”许老太后伸手指着子德斥责道。 “奶奶息怒,孙儿亲自去接便是了。”子德连忙躬身抱拳作揖,有些狼狈地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