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德挨了训,闷闷不乐地回到了赤泉宫。 他高坐在长案前,看了看眼前的左师灵不缓和司马皇非我,便顺手把手里的帛书递给他们。 “你们也都看看吧,这封书信是那个……子虞写给老太太的。信里说他已被刺客刺伤,想让老太太派人接他回宋国。” “现在看来,这个子虞的身份很有可能是真的。”子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同时他又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位重臣,真希望他们能说出理由来反驳自己。 不过让他失望地是,灵不缓和皇非我的脸上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意外。 “君上,是真是假,接回来让老太太一看便知。”灵不缓接过帛书浏览了一遍,顺手将它递给皇非我,然后朝子德一拱手。 “十五年前的那次断案,的确有些草率。”皇非我也拱手附和着,然后他又赶紧岔开话题,向子德介绍郑国传来的线报: 刺客赵捷在会昌驿馆的的确施了刺杀行动……只不过,让鲁襄侥幸逃过,他没有受伤,偶尔还会下楼;子虞就再也没下过楼,估计是受伤了。一同受伤的还有郑国乐师许瑕,他是在昏迷中被人抬出驿馆的,估计伤得不轻。 “乐师许瑕?就是十多年前图谋把咱们宋国的雍丘城当成他自己封地的那个混蛋吗?”灵不缓疑惑地问道。 皇非我点了点头,十几年前的那场冲突历历在目。当年许瑕想要封地,但郑公手里已经无地可封。 许瑕于是怂恿郑公出兵,发兵抢夺邻居宋国雍丘城。不过,他们被宋国右师皇瑗率兵杀得惨败而归。 受过那次教训后,许瑕和郑公都自知实力不济,才没有再生事端,封地的事情也只好作罢。 “那刺客为什么要刺杀许瑕,却放过鲁襄?”子德感到疑惑不解。 皇非我于是向他讲明原委:在驿馆内负责接应的那位赵辛,跟许瑕有杀父之仇,所以他想趁此机会找许瑕报仇了。 “唉呀,这真是节外生枝啊。”子德无奈地拍着长案,一脸懊恼地说道,“这次刺杀主要针对的目标就是鲁襄,可恰恰被他逃过了,着实是不应该啊。” “那个许瑕也是罪有应得,君上。”皇非我连忙解释,“这段时间我大宋国边境屡次被袭扰,甚至收买人心的阴谋手段,很可能都是这个许瑕在背后搞的鬼……他实在是死有余辜!” 一旁的灵不缓也忍不住插话:“微臣没有猜错的话,那许瑕一直对咱们的雍丘城念念不忘,现在看来还是不死心。他们应该是幻想着扶持子虞上位,然后拿走我雍丘城作为报酬!” 看来许瑕真是居心叵测,那他就死有余辜了。 子德不禁心生恼怒。这时,他忽然又想起正事来了,于是连忙问道,“子虞到底有没有受伤?有多严重?” “根据微臣得到的消息,现在郑国宫里的太医偶尔也会去子虞所住的驿馆楼上,应该是在给他医治。只是那驿馆二楼现在管控极严,外人不得上去。所以,那子虞的伤势究竟如何?微臣实在是无从得知。”皇非我略显惭愧地抱拳奏报。 “嗯,那估计是受伤了,”子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两名刺客呢,现在怎么样了?” 皇非我看了看子德和灵不缓,叹了一口气:“两名刺客,现在均已被杀!唉……” 子德沉默了,他扫视着眼前前的两位重臣,思考了许久,终于发话道:“好啦,子虞受伤,他想回宋国,作为兄长,寡人自然是要去雍丘城迎接他了。” “君上,不可。雍丘城处于边境之地,远离国都,容易发生不测!”皇非我和灵不缓一齐跪地劝说道,“君上派使臣前去迎接就行了。” “呃……子虞毕竟是寡人的兄弟,身份特殊。寡人如果不亲自去迎接,郑国那边肯定会大肆宣扬,嘲讽寡人冷血无情、不配作为一国之君,到时候岂不是要沦为天下笑谈?” “从来就没有哪条礼法规定,国君必须亲自去迎接自己的兄弟。君上自然也不必理会。”灵不缓不以为然。 “是的,如若被他们道德绑架,那显然就是中计了,说不定这其中还有见不得人的阴谋!君上,咱们不得不防!”皇非我也拱手作揖附和着。 子德沉吟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了实情:“唉,老太太疼惜子虞,她担心节外生枝,担心子虞再次被伤害。奶奶已经责令寡人亲自去接,寡人也是无可奈何啊。” 灵不缓和皇非我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便不敢再发一言。 “不过,交接地在雍丘城外,这是我大宋的疆土,我们又怕什么!”子德见两位重臣不再吭声,于是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膀,“寡人率领五百精兵,把他接回来就是了。” “君上切不可轻敌。雍丘城紧邻郑国,倘若边境的郑军突然出动,那就会很危险。这样的情况不得不防!”灵不缓表示担忧。 “灵大人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不过,现在雍丘城外由下军将钟离子规率领余名将士正在驻防,我这就传令下去,让他加强防范、保护君上安全。”皇非我连忙补充道。 “那是最好,”灵不缓略一思忖,连忙又献计,“到时君上可率领轻骑先行,微臣则率领五千将士,远远跟在后面,随时接应和保护君上在路上的安全,以防不测!” “皇大人觉得这个建议怎么样?”子德佯装询问皇非我的意见。 皇非我连忙拱手附和:“灵大人这个安排不错,君上这一路上的安全由灵大人保护,而雍丘城外的安全警戒则由钟离子规负责,两支人马遥相呼应又互相支援,自然是万无一失。” 那就这么定了。子德放下心来,点头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