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西门里正沉浸在温馨祥和的夕阳中。 村民西门与丘坐在家门口,手脚麻利地修补着竹筐,其妻陈氏则在灶房里忙着生火煮粥。 此刻西门与丘正聚精会神地忙活着,只见他把新劈的小篾条端头削尖,仔细地镶进旧竹筐的破损处,绷直挤紧,再把多余的竹篾齐齐截断,然后继续重复着上一步动作,轻巧熟练得很。 也许是他编得太投入,以至于没有在意门前小路上由远及近传来的脚步声。 “老乡,这里是什么地界?”正当西门与丘还在低头忙碌之时,突然听到有人问话,冷不丁地惊得他一愣。 西门与丘连忙抬起头来,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三个衣裳褴褛、面容憔悴的兵丁。西门与丘见他们一个个腰挎佩刀、肩背弓箭,心中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西门与丘惶恐地放下手里的竹筐,犹豫地站起身来,硬着头皮回答:“这里是西门里,雍丘地界。” “哦,西门里。”问话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兵,他转头看了看西门与丘家的灶房,大概是闻到了粥香。 他于是狠狠地抽了抽鼻子,随即又回过头来,“咱弟兄们今天要在这里借宿一晚,赶紧给咱弄点吃的吧。” “好……好的,内人正在熬粥,等一会应该就好了。”西门与丘心里不禁暗暗叫苦。 “就这一点粥?这哪够啊?”络腮胡兵丁走进厨房,吓得陈氏往后退了几步。 他揭开锅盖往里瞅了一眼,然后指着陈氏吩咐道,“咱后面还有几十个弟兄,很快就过来了……你,再架两口大锅多熬些粥。” “几十个!”西门与丘顿时惊慌得腿肚子直打颤,“军爷,眼下青黄不接的,小民家里也没什么可吃的了,要不军爷去别家看看吧。” “少废话!你家没粮食,不会去其他人家凑一点吗?”旁边的一名兵丁不耐烦地打断西门与丘的话,“这么大一个村子,凑点粮食给咱弟兄们吃两顿,很难办?” “这……”西门与丘颇感为难。 “吃你两顿饭都不舍得,看你这抠门劲!”络腮胡兵丁鄙夷地瞪了西门与丘一眼,有些恼火地吩咐,“这样吧,你去通知你们这里的里长,顺便让他弄些粮食过来。” “是!”西门与丘不敢抗命,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接着,络腮胡兵丁又转头看了看站在厨房门口怯生生杵着的陈氏,“粥好了没有?赶紧忙去,别傻站着啊!” “哦!”陈氏瞬间回过神来,连忙躲进灶房里去了。她现在也是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没过多久,村口的小路上又出现了一伙兵丁,黑压压的一群人,足有七八十人之众,只见他们簇拥着六七匹战马,不紧不慢地朝西门与丘家走来。 领头的武将正是师帅鲁必残,只见他现在也是衣裳破损,满脸疲惫,想必当时在山谷里掩护子虞和鲁襄撤退时,他为了引开并摆脱追兵,已是损兵折将、吃了不少苦头吧。 先到的三名兵丁见状,急忙迎上前去。络腮胡兵丁一边接过鲁必残手里的缰绳,一边说道:“师帅,这里是西门里地界,离郑国边境已经不远了。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安顿休息吧,卑职正在安排他们准备熬粥。” “嗯,”鲁必残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他翻身下马,不紧不慢地走进西门与丘家里审视了一番:这是一座只有三间茅草棚的民宅,躺在地上挤一挤,应该也能睡上十来个人。 至于其他的兵丁,那就在房前屋后的林子里凑合着睡一晚吧。 “家里有干草吗?”鲁必残对陈氏吩咐道,“等会在地上铺一层,今晚弟兄们就住你家了。 ” “好的,军爷。”陈氏拘谨地答应,连忙又哆哆嗦嗦地去准备干草。 这时,西门与丘背着粮袋、领着里长西门信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西门信看到鲁必残,估摸着他就是领头的,连忙抱拳作揖:“这位军爷,小人名叫西门信,是这里的里长,不知各位到我们这里有何贵干?” “哦,西门里长,我们就是路过,准备在此将就休息一晚,明天就走,打扰了,也麻烦两位了。”鲁必残拱手回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点。 “不客气,不客气!众位军爷这是……在哪里交战过?”西门信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络腮胡兵丁一瞪眼,“你只管给我们准备吃的就行了。” “好的,好的。”西门信被吓得脖子一愣,然后转头吩咐西门与丘,“你赶紧准备几口大锅熬粥吧,好生款待众位军爷。” 西门与丘夫妇一听,连忙答应着忙碌起来。 “麻烦军爷再派几个人,随我去各家各户凑一点粮食。”西门信又对鲁必残拱手作揖。 “好,钟离诞,你们三个随里长一起去吧。”鲁必残朝络腮胡兵丁一挥手。 兵丁们于是便分头忙碌开来,有的催粮、有的打水、有的备柴。 没过多久,西门与丘家门口便已架起了三口大锅熬粥,很快便炊烟袅袅、粥香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