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应了配合小安搞蘑菇人工栽培，张英就找张良才商量发布一个任务。 张良才听说小安要把蘑菇弄回来种，用听天书的表情看着小安。 现在山上蘑菇还没到大规模生长的时候，要等到秋天，天气开始变凉爽了，树叶也纷纷凋落。 然后再下场雨，蘑菇就出来了。 张英便解释，不是把蘑菇拿回来种，而是把蘑菇弄回来，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在家里种。 如果能够研究成功，以后不需要赶几十里路去大山里掰蘑菇了。 不得不说现在人是真能吃苦，那么大老远去掰蘑菇，还要背着几十斤蘑菇赶回来，还要连夜收拾出来晒干。好像不知疲惫的陀螺。 张英让张良才在高音喇叭里发布了一下任务。 一个蘑菇圈里摘一个带土的蘑菇下来，单独用报纸包好，送到大队部，可以计一分工。 蘑菇根扎的很浅，但是底下的土就需要专门用工具挖了。 刚开始大家还嘀嘀咕咕的，年年掰蘑菇，第一次听见要求挖土的。 不过听说一个带土的蘑菇可以换一个工分，大家就没有怨言了。 一天怎么不得找两三个蘑菇圈，两三个工分就挣回来了。 把任务安排下去，张英就不管了。 怎么着也得过几年才能出结果吧？ 而且小安还是在校学生，食用菌也不是他的主要专业，张英虽然看好，但也不敢投放太多关注。 别搞的小安压力太大。 还是让他自己玩吧 。 张英回到医院报到，一切还是熟悉的样子。 院长对张英表达了亲切慰问，然后给她提了下职务，工资也长了一级。 医院一切顺利，倒是张家岔村，出了幺蛾子。 起因是，刚开始很多人都拿着蘑菇跟土来换工分。 按正常的脚程，一个人一天能发现两三个蘑菇圈，就差不多了。但是不少人就报四五个。 张良才就给了个规定，一个人一天最多报三个工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接下来，就连行动不便的老人也来报工分了。 张英被叫过去的时候，张良才被堵在办公室里骂：“张良才，你个狗东西，说了话又不算！ 今天你要是敢不给我把工分记了，看我不砸了你办公室！” “就是就是，不给计工分就找他说话！” 张英：…… 都忘了这些人是什么德性了！ 还应该感谢他们至少愿意带个蘑菇来充数吗？ 张英进来的时候，大家静了一下，然后又嚷嚷起来：“张英也不能挡着你给我们计工分。” 张英微笑：“是啊，我不妨碍你们计工分。但是我能影响到一个工分值一分钱，还是一毛钱。” 张英这句话，就像一点水进入油锅，噼里啪啦乱炸一阵。 炸完之后，大家都知道张英说的有道理，冷静下来，殷切的看着张英。 张英看大家安静了，这才解释： “以前大家都跑几十里路去掰蘑菇，一年最多掰个两三次就没有了。 现在我们家小安，在学校学了种蘑菇，他就想试试，看能不能让大家可以在家里种蘑菇，不需要每次跑那么远去掰蘑菇，还掰不了多少。 但是种蘑菇跟种菜不一样，不是说把蘑菇种子拿回来，在自己家地里一撒，马上它就能自己发芽长大的。 蘑菇生长，需要土里有足够多的腐烂的树叶，还要蘑菇种子。 如果大队里叫你们拿带土的蘑菇来换工分，就是想通过调查，来研究出最适合蘑菇生长的土壤环境。 你们把一个圈的蘑菇全部连土挖出来换工分，那是没有用的。那样会影响到研究结果。 怎么种蘑菇没研究出来，你们要那工分有什么用？ 你耍小聪明，别人不会吗？ 就算是从来到小，每个人都加十个工分，又有什么用？ 全村就这么多粮食和钱，工分计的越多，每个工分就越不值钱。 大家应该努力把真正有用、有代表性的泥土带回来，早日研究出最适合蘑菇栽培的土壤，还有蘑菇种子，才是正经！” 大家虽然没有人见过蘑菇街种子，但是不妨碍他们理解了张英的意思。 的确，大家为了眼前的一点工分，破坏了大计，那才是真正的亏。 看大家明白了，张英又道：“为了避免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我决定了，以后再交蘑菇和泥土的时候，先不计工分了。但是把每家提供了多少蘑菇，多少泥土，都单独分开记录。 小安就在这些每家交上来的土壤和蘑菇里做研究。 等最适合种植的蘑菇种子，还有最适合蘑菇生长的土壤找出来，确定谁提供的，直接给谁家两百工分！” 张英一番话，又引起了一片嗡嗡声，比蜜蜂群还吵。 不过大家虽然没什么文化，好歹还是懂的。 拿蘑菇来骗工分，一家顶多骗几十个工分。而且蘑菇种植研究不出来，大家都吃亏的。 而且每家都加几十个工分，跟谁都不加是一个意思。 如果运气好，发现了最适合种植的蘑菇和土壤，一下子有了两百工分不说，以后家家户户可以在家里直接种蘑菇了。 那蘑菇又肥又厚又鲜，吃起来给肉都不换。 大家一下子心动了。 闹闹嚷嚷一阵子后，人都纷纷散去。 张良才擦了把头上的汗，张英也擦了把汗，然后两个人相视苦笑。 穷山恶水出刁民，不是开玩笑的。 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足而知礼节。 荣辱，礼节，那都是不为生计发愁的时候考虑的事。 张家岔村穷太久了，穷到每个人都学会了能占便宜就占便宜，能钻空子就钻空子。 张英想了想，问张良才：“你看一下工分薄，找找看这次有几户没有来冒领工分的？” 工分本来是每个生产小队记的。但是这次是大队里搞活动，所以他们都跑大队来了。 张良才也不知道张英有什么意图，把这几天的计分薄翻出来，又把大队的名册翻出来，准备对比一下。 他也好奇，整个大队，还有没有老实，不肯占便宜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