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暮鸢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不止杀了我的母后。” “也杀了外公的女儿,舅舅的妹妹,三哥的姑姑。” “还有,皇兄的母后。” “他们每个人心中的恨意,都不比我少。” 她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质问他或是杀了他,我恐怕都得排队。” 她落寞的样子,落在南暝央眼里,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很疼,很疼! 他伸手轻轻抱住赵暮鸢,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 “鸢儿,刚才那句话,还你……” “原谅与否,全凭己心。” “我们只是凡人,不是圣人。” 这是他们第一次拥抱,却不掺杂任何别的情愫。 只像是黑暗中独行的两个人,遇到了同伴。 赵暮鸢呆愣愣地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拥抱, 他的那句“不是圣人”令她有些许动容。 是啊。 不是圣人,不必原谅。 许久之后,她冷漠而疏离的声音响起,“松开!” 南暝央身体一僵,连忙松开手,“对不起,鸢儿。” 赵暮鸢抬眸与他对视,语气淡淡,“王爷,若无事,我就先回去了。” 她说着,完全不给南暝央继续开口的机会,转身大步离去。 南暝央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五日后,中秋宴。 作为南睿国最盛大的节日,南修每年都要在韶华宫内举办盛宴。 邀皇室宗亲,各级官员及家眷君臣同乐。 在这样的日子,皇后被特赦解禁,陪伴在南修身边。 就连重病的太子,也被抬上了席间。 赵暮鸢环视了一圈,低声道:“王爷,戏台搭好,戏子也就位了。” “金将军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南暝央眼角的余光瞥向上座,“韩相已经接触过他了,商定十日后行动。” “金将军不负所望,怀揣着对你的‘恨意’同意了。” 赵暮鸢冷笑一声,“呵呵……他们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王爷,蔡昆那边,没问题吧?” 南暝央倒了一杯酒递到她手里,温声道: “嗯,我已经告诉他,今日宴上会发生的事,他会出现的。” “鸢儿,你确定要让厉王起头吗?” “万一他承受不住压力……” 赵暮鸢转头望向南景厉方向,虽然他埋着头,但她知道,他已经准备好了。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他虽幽居王府多年,但骨子里依旧是那个坚毅果敢的厉王。” “明妃之死,他一直不曾放下……” 她之所以选择南景厉,就是因为见过他听闻明妃死因时,眼中那似曾相识的恨意。 忽地,赵暮鸢察觉到一道视线紧盯着自己。 她抬眸望去,只见二公主南凝睿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眼中充满感激与欣喜。 二公主难道认出她了? 可每次见面,她都蒙着面的。 赵暮鸢收回视线,不再去想那么多。 无论是谁,都影响不了今夜的结局。 忽然,南修举起手中的酒杯,高声道: “值此中秋佳节,众卿共同举杯,贺我南睿物阜民丰,政通人和。” “愿盛世太平,边境安宁。” 众臣大声附和,殿内一时间鼓乐齐鸣,轻歌曼舞。 南修望向南昭珏方向,见他脖子以下都无法动弹,动了恻隐之心。 声音柔和了些,“太子,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南昭珏见父皇还关心自己,面露喜色,艰难地开口,“儿臣……无事。” “这都多久了,还不见好转,太医院竟如此无用。” “朕即日张贴皇榜,遍寻天下名医,一定能治好你的。” “你切不可灰心丧意。” 南昭珏身子没法动弹,只能感激地看着南修,“多谢……父皇。” 皇后也抹了抹泪,“臣妾谢过陛下。” 南修望了一眼赵暮鸢方向,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将目光投向左相, “瑞王身子如何了?他一个人在凉州过中秋,未免孤寂了些。” 此言一出,太子顿时黑了脸。 原来他以为的帝王关爱,只是例行询问。 左相站起身来,“回陛下,据北境传回来的消息,瑞王已无大碍,只是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近期不宜远行。” “可查出是何人下手?”南修追问道。 左相有意无意地看向太子方向,俯身道:“未曾。” “有可能是萧家军,亦或是西荣方面。” “意欲挑起争端。” 果然是老狐狸,看似撇开南睿,实则句句暗指刺客出自南睿。 萧家军都大军压境了,哪里还需要挑起争端? 南修闻言,蹙了蹙眉,“张德义,传旨给李吉,让他派一队暗卫前往凉州,贴身护卫瑞王。” 左相连连鞠躬,“老臣替瑞王,谢过陛下。” 梅妃也施了一礼,“臣妾替羽儿,谢过陛下。” 南修摆了摆手,“瑞王为了南睿,远赴北境。” “他虽未与萧家军谈妥止战之约,但皇子出面,至少表明了我南睿的重视。” “亦是有功。” “待他归来,朕重重有赏!” 话落,他又继续问向下一个, “厉王,朕看你脸色不好,可是还在为母妃病逝而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