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子那边需要我帮忙找找关系吗？”
傍晚, 下班回来的许清欢跟彭志海。见何天成还没有回到家里，忍不住问白棠。两人虽然知道何天成这个事情可能比较复杂。但是见人还没回家，忍不住担心。
白棠这会儿正在堂屋里, 看着两个孩子写作业。听到他们关心的话，摇摇头：“我问过李叔了, 确实没有事儿。就是他要帮调查组查些事情。所以可能没那么快回来。”
白棠也是因为问清楚后, 现在才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跟许清欢聊天。当然，中午跟大家伙一起下馆子吃了很多好吃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缓解了白棠的焦虑。
反正人没事，她就安心了。
说完何天成是事情，许清欢就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还有一个月, 我们就要离开京市回大东北了。”
这话一出, 白棠这才惊觉时间过得飞快。眨眼睛, 许清欢夫妻两人，在京市都呆了快半年了。想到之前的约定，白棠就忍不住说道：“之前咱说好, 到时候跟你们一起回去。顺便旅游一番。不知道成子那个时候能不能回来？”
能回来的话，计划肯定照常。不能回来的话，这个行程怕是要延期了。
加上现在罐头厂的事儿特别多，白棠有点纠结起来。
许清欢看懂了白棠的为难, 跟彭志海对视一眼, 笑着说道：“现在不着急。得先捉紧你家的事儿。反正我家又不会跑。暑假去不了, 不还有寒假吗？今年来不了, 明年也成啊！”
白棠被许清欢幽默的语调逗笑了。回到房间后, 开始思考最近的行程计划。
第二天一早, 白棠给帮工们安排好今天的工作内容后, 就跟练大妈出门了。
没错, 虽然因为集资楼的事情，练大妈被耽误了一下。但最终，练大妈还是在昨天去了趟郊区的老家。最后帮白棠订了一些生猪。数量不多，但足够白棠的店铺维持一段时日。
前往郊区的公交车上，练大妈正在跟白棠说着这生猪的情况。
“村子比较偏僻，所以猪不太好卖，养得就不多。但一头头养得壮实得很。你看了肯定会满意。”
现在家家户户养殖的猪是本土的小黑猪。这种猪生长周期最少要一年。而且肥肉不多，大多是结实的瘦肉。这种猪肉做出来的卤肉口感很好。
花了两个多小时，两人这才来到村子。村子如同练大妈所说的那样，在深山里面。光是山路就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不过当到达村子，看到那一头头壮实的生猪时，白棠终于松了口气。
“你就是老憨她媳妇的老板对吧！”
这么个称呼让白棠愣了愣。边上的练大妈赶紧解释道：“你顾大爷的小名就叫老憨。”
白棠秒懂。接着跟这个村子的村长开始谈收购的事情。
而练大妈这边也不轻松。马上就被村里的女人围起来，说她现在能耐了。
因为是给村里人带来福利，所以练大妈十分自然地接受这种场面上的夸赞。哪成想偏偏有人就见不得人好。这不，就有人看不顺眼练大妈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直接不客气地踩上练大妈的痛脚：
“再有关系，再又钱又咋样？赚那么多，以后还不知道便宜哪个亲戚呢？一把年纪，别说孙子，连个孙女都没有。老憨的血脉就这样断喽……”
说出这句话的人，其实就是顾大爷的一位堂嫂。两家关系很多年前就不好。后来顾大爷跑到城里上班后，那关系就更加不好了。毕竟，这堂嫂一家子可是出了名的红眼病。见不得人比自家过得好。
现在对方说出这样的话，显然就是要挖练大妈的痛处了。
但练大妈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击到的吗？
“哼，我有钱我想买啥就买啥。你就好喽。儿孙一大堆，但手里没钱。饿得瘦巴巴心慌慌的。看看你那破烂衣服，该不会这辈子都没穿过一件好衣裳吧！”
练大妈说完冷笑一声，随手抖了抖自己身上这件新买的的确良碎花上衣。
哼，她这衣服可要五十多一件。就这老家伙，她舍得吗？
对方被练大妈这样一说，气得脸都涨红了。
周围其他村里的大妈小媳妇，一个个开始打圆场了。毕竟一个是他们村里出去的人家，一个是村里人。这里头多多少少有些偏向。
白棠那头跟村长谈好了生猪的价格。转头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刚她也听到这里的动静。现在见练大妈被人围在那闹哄哄的样子。忍不住大声说道：“练大妈，我这边谈好了。你过来，咱先去打个电话叫台车过来。”
这话一出，女人们想起练大妈是给他们村子带来顾客的好人。一时之间又都不说话了。
白棠拉着练大妈，跟着村长到了村支部。
京市周围的村子，村支部现在都有安装电话的。白棠这头直接给洪大金打了电话。
对方背靠着运输公司的关系，要找到车过来很容易。
电话打完后，白棠也没跟村长唠嗑啥的。拉着练大妈出来，站在村支部门口宽敞的院子，直接跟练大妈聊了起来。
“大妈，这个事儿本来是你家的私事，我也不好多问啥。不过，刚刚那人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刚刚的吵架，白棠听得一清二楚。那个人就想要欺负练大妈没有孙辈。
在农村，一个人如果没有儿子或者孙子。真的会被人戳脊梁骨的。白棠这问题，不是说要练大妈他们家有个孩子啥的。只是关心对方有没有未来的计划。
练大妈听出白棠口气中的担忧后，噗笑出声。
“我你还不知道吗？当初误会你顾大爷干了不好的事情。我当时不是很潇洒吗？那件事情当时虽然让我很生气。但也让我认清了很多事情。”
譬如人不一定要结婚，人不一定要有子孙后代。
就说大院里的花宝强，人家跟付七妹离婚后，日子过得那叫轻松愉快。练大妈都想好了。等他们夫妻两人没了后，儿子顾立强也可以跟花宝强搭伙过日子。两人都住在大杂院，抬脚两步路就能到。
等老了后，两个人可以互相照看对方。实在不行，大杂院那么多邻居。各个都有孩子。要她家立强老了后出什么事情。大杂院的这些小辈们肯定会帮忙的。
在大杂院生活了几十年，练大妈早已经看透了一切。邻居们可能平时吵吵闹闹，为一把葱都能吵起来。但是关键时刻，那是相当团结的。
白棠看出了练大妈并没有在逞强，而是说出心中的话后。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很高兴。
货车来得很快，两人立刻让村长组织村民，把今天购买的十二头生猪赶上了货车的车斗。接着两人直接坐上了货车，一起朝四合院走去。
对，这些生猪暂时只能安置在四合院。这个村子比较小，没有屠夫。平时杀猪只能喊隔壁村的屠夫过来。白棠他们要得着急。人家隔壁村的屠夫没法儿一下子杀那么都猪。白棠索性直接拉回四合院。到时候请屠宰场的老刘过来杀猪。
当然，因为买的是毛猪而不是肉猪。这价格比在贺村长那购买要便宜一些。
运送十二头哼哧哼哧叫唤的毛猪到了四合院门口后，又引发了一场轰动。
整个街区包括后面几条街的人，都跑过来看热闹。
看着十二头活蹦乱跳的猪从车上一头头被抬下来。那个场面实在震撼。加上猪叫声此起彼伏。给人一种这里猪很多的错觉。
这不，白棠这头指挥着帮工们把猪赶进四合院。那头就有邻居凑过来，问白棠是不是要卖猪肉。
这个时候私人卖猪肉没咋管，只要杀猪了就可以拉出来卖。白棠这里十二头壮实的毛猪啊！谁看了不眼馋啊！
白棠被这样的问题弄得哭笑不得，连忙摇头：“不卖猪肉不卖猪肉。这些猪之后都是要做卤肉的。”
大家伙一听，脸上的表情就失落了不少。有人想吃猪血肠，就直接大喊道：“会做猪血肠不？”
现在市面上是有卖自家做的猪血肠。价格还挺贵的，不过猪血肠做起来很费功夫。白棠也没想过要做猪血肠来卖。这么多猪，她是准备分三批来宰杀的。作为平时生猪肉的补充。毕竟贺村长那边还在卖力地帮忙收猪。
其他人听到猪血肠，纷纷喊了起来。
大家都是北方人，就好吃这一口。要是白棠这里做猪血肠的话，味道肯定不会差。
这些看过来的人，大部分都是店里的常客。让白棠直接拒绝也不好。最后白棠只得说要看情况。人手充足的话，会做一批猪血肠出来。
大伙儿这要求被满足后，一个个高兴地散开了。
白棠有点无奈，又有点高兴。做街坊生意就是会遇到这种事事情。但这些人都是喜欢自己的手艺，才想要买猪血肠。
“白棠，这猪咋喂？”
前院的院子里，老井所在的这扒拉院子，已经被简单的木栅栏隔了一个大圈。十二头生猪被圈在里头，正在哼哧哼哧地动来动去。
孙大妈看着这么多头猪，觉得脑壳好疼。
“我晚点叫人过来杀猪。”
杀猪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白棠把所有分割好的猪肉都塞到冰箱里面。准备明天拉一些过去厂子。重新开机器做卤肉罐头。剩下的则是放在店里，用来做新鲜的卤肉售卖。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白棠的四合院总能听到杀猪的动静。
邻居们盼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了白棠家开始卖猪血肠了。
不过，这猪血肠的量并不大。拿出来卖之后，很快就卖光了。有些没买到的人，忍不住吐槽白棠这里的东西太难买了。
白棠自然只能歉意地笑了笑。不是她不愿意赚钱，是人手真的不够。
虽然生猪的供应仍然不足。但是很多工序都需要人手。白棠已经准备再找两个帮工了。
当然，找帮工这个事情，白棠依然先去大杂院那边瞧瞧。那边如果能够找到合适的人选就再好不过了。毕竟大家都是相熟的，知根知底。
这天白棠忙到上午十点多，就先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去了趟大杂院。
结果还没走进里面，就被胡同很多大妈给围住了。
“白棠，咱厂里听说抓了不少领导。你家成子也被抓了。集资楼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这个事情很早大家都知道了。但白棠一直没出现，他们也没人可以问。总不能跑到四合院去找人打听。这显得有点不厚道。但是现在白棠自己过来了，他们就想问问何天成在集资楼项目里面，到底有没有做过手脚。
白棠看着这些围着自己的胡同邻居。大部分人的眼神都是带着关切的。白棠相信这部分是真的关心何天成。
但是也有小部分人的眼神带着满满的幸灾乐祸。不用说，肯定是在心中暗爽何天成的事儿。
“成子不是被抓了。他这是去协助调查组调查事情的真相。我希望大家不要听信外头的谣言。”
白棠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不知道谁重重地哼了一声，接着大声说道：“我都听说了。何天成收了厂里不少人的礼。打包票说肯定能让人入选集资楼的名额。”
说话的人白棠不怎么熟悉。但是，也知道是不是住在这条胡同的人。
于是，白棠不客气地怼了回去：“听你这样说，你懂得很多对吗？走走走，咱一起去找调查组的人说明情况。你这样的热心市民，调查组肯定欢迎。”
白棠口中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抓住说话人的手臂，就朝派出所走去。
调查组白棠不知道在哪里。但是把人拉去派出所那是妥妥没问题的。
对方以为白棠会跟自己吵起来。她都准备好了一箩筐的话来反驳白棠了。哪成想白棠不按牌理出牌，直接拉着自己就去派出所。
这样的阵仗，让她想要退缩了。
察觉到手里抓着的人不肯动，白棠故意对着围观的人大声说道：“哟，你不是很懂吗？怎么不敢跟我去找调查组？是不是其实你就是有份参与进去这个事情的？”
白棠知道集资楼那种大项目要出问题，肯定不会只有一个人出纰漏的。说不得她手里抓着的这个，就是家里有人被带走了。现在在这里浑水摸鱼找存在感呢！
“对对对，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棠的话一说完，大伙儿就围着那个被白棠抓着的中年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质问起来。
看到这里，白棠心中一阵暗爽。
该！
这种人不知道安得什么心，居然想要煽风点火。
这里的动静闹得挺大的。很多大杂院就有人跑出来。
白棠一看来人，可不就是很久没见的黄大妈吗？
只见黄大妈急匆匆过来，看到白棠立刻抓着她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白棠抬头用下巴指了指那个被众人围着的中年女人：“黄大妈，那个女同志你认识吗？”
黄大妈有点云里雾里的，但还是看过去。辨认了一会儿之后，点头说道：“那是厂里后勤老黄的媳妇。她不住咱这个胡同，怎么现在被大伙儿围着？”
白棠听到后勤部三个字，就知道这人的家里人肯定有牵扯到集资楼这个事情里面。于是，她几句话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黄大妈听完后，忍不住瞪大眼睛：“我住的那集资楼一期，也有很多人在讨论这个事情。甚至厂里有人怀疑我们一期的这些人，居住资格有问题。”
这个白棠倒是没听过。直接牵扯到一期的住客，实在是有点儿太过了。
集资楼一期项目的时候，还是管得十分严格的时候。不太可能会出现不合法不合规的手段在里面。
两人边说边看那个被邻居们质问的中年女人，心中都有了一些猜想。
白棠甚至准备在大杂院弄完办公的事情后。就给李叔那打个电话。让他联系一下调查组，把这个中年女人的事情说一说。
心中盘算好后，白棠也没有留在这个是非地。而是从人群中退出。跟着黄大妈回到了大杂院。
这个时候，白棠才有时间问黄大妈过来是干啥。结果对方的表情变得很难看。白棠这才想起了应该是跟她的大孙子、王小荷的大儿子有关系。
果然，一进到大杂院，白棠的耳朵又接收到了不少噪音。
这一次，是两个年轻男女的对骂。
吵架的内容听得人十分不舒服，白棠能够看到黄大妈随着在吵架的升级，终于憋不住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