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翊的目光再次落在五位辅臣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这段时间以来,五位辅臣大人兢兢业业,刻苦耐劳,帮朕处理了不少朝堂内外的大小事务。
虽然前段时间,在选拔邕州知府一事上,有些拖延,但总体而言,你们的表现,朕还是满意的。”
就是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李纲、宗泽、赵颢、蔡京、种师道五人的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
他们的身体猛地一僵,原本挺直的脊背,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汗颜之色。
邕州之事,是他们心中共同的一根刺,也是他们对陛下心中有愧的地方。
当初,邕州知府一职空缺,朝廷商议选拔新任知府。
这本是一件寻常的人事调动,可五位辅臣却因为各自的立场与利益,争论不休,迟迟未能达成一致。
李纲主张选拔清正廉洁的地方官员,宗泽推荐了一位战功卓着的武将,认为武将更能镇守边疆,赵颢则倾向于任用皇室宗亲,蔡京则暗中扶持自己的亲信,种师道则认为应当优先考虑熟悉岭南风土人情的官员。
五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这件事一拖再拖,导致邕州知府一职空缺了足足半个月。
而正是这半个月的空窗期,让吴为之那个庸碌无能的家伙继续把持着邕州军政大事,却优柔寡断,没有听取边防军的劝告,最终引狼入室,导致邕州被交趾叛军攻破。
五万多军民惨死,城池被毁,百姓流离失所,酿成了大宋近年来最大的一次边境惨案。
这件事传到京城时,赵翊正在御驾亲征事宜。
得知消息后,陛下龙颜大怒,连夜从北方传回旨意,斥责五位辅臣办事不力,延误时机。
当时,五位辅臣都以为陛下回京后,定然会对他们严加惩处,轻则罢官,重则流放。
可没想到,陛下回京之后,忙于处理灭金后的各项事务,一直没有提及此事。
他们心中忐忑不安,日夜都在担心陛下会“秋后算账”。
如今,陛下突然在朝堂之上提及此事,虽然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斥责之意,却更让他们感到无地自容。
李纲的脸颊涨得通红,双手紧紧攥着朝笏,指节都泛白了。
他心中充满了自责,作为辅臣之首,他未能协调好众人的意见,导致了如此严重的后果,五万多军民的性命,这笔账,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
宗泽的脸色则变得铁青,他是武将出身,最是看不惯这种因内斗而误国的事情。
他狠狠地瞪了蔡京一眼,若不是蔡京在选拔过程中暗中作梗,扶持亲信,事情也不会拖到这般地步。
他心中暗下决心,日后定要引以为戒,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赵颢是皇室宗亲,平日里养尊处优,此次邕州之事,他虽然不是主谋,却也因为私心,推荐了自己的亲信,导致了决策的拖延。
此刻被陛下点出,他的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低下头,不敢与陛下对视,心中满是愧疚。
蔡京的眼神闪烁,脸上却依旧强装镇定。
他心中清楚,自己在邕州知府选拔一事上,确实做得有些过分。
可他向来圆滑,此刻只是微微躬身,装作愧疚的样子,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化解这场危机。
种师道则长叹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痛心疾首的神色。
他是军中老将,最看重的便是家国百姓。
邕州五万军民惨死,让他心如刀割。他知道,自己当初虽然坚持推荐合适的人选,却未能说服其他四位辅臣,最终还是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这份责任,他也难辞其咎。
赵翊将五位辅臣的神态变化尽收眼底,心中暗自点头。
他知道,自己这轻轻一击,已经起到了应有的效果。
邕州之事,他并非不想追究,只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灭金之战刚刚结束,朝堂需要稳定,若是此时严惩五位辅臣,势必会引发朝堂动荡。
而且,他也清楚,五位辅臣并非奸佞之辈,只是各有立场,一时糊涂罢了。
与其严惩,不如点到为止,让他们心中存有愧疚,日后更加尽心竭力地为朝廷办事。
如今看来,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不再看五位辅臣窘迫的神色,继续说道:“所以,朕打算成立的军机处,依旧由你们五位辅臣组成。”
此言一出,五位辅臣皆是一愣,脸上的愧疚之色尚未褪去,又添了几分惊讶。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陛下不仅没有惩处他们,反而将如此重要的职权交给了他们。
赵翊看着他们惊讶的表情,缓缓说道:“军机处是朕之下,朝堂之上的最高决策机构,掌管军政要务,责任重大。
为了提高办事效率,军机处需要选出一位首辅大人。
首辅大人在商议政务时,拥有一票否决权。”
一票否决权?这权力可太大了!众臣再次哗然,五位辅臣更是神色凝重。
他们知道,这个首辅之位,不仅是荣誉,更是沉甸甸的责任。
“不过,朕有一个要求,”赵翊话锋一转,语气严肃起来,“首辅大人的一票否决权,务必慎用。
只有在事关国家安危、百姓福祉,且军机处内部争议极大,无法达成一致时,才能动用这一权力。
若是滥用职权,延误朝政,朕定不姑息。”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五位辅臣,“至于谁能胜任这首辅大人一职,朕不做过多干涉。
今日退朝之后,你们五人自行商议,推举出合适的人选,明日将名单呈交给朕。”
说完,赵翊便不再多言,抬手说道:“今日朝会到此结束,众卿退下吧。
五位辅臣留下,随朕到御书房,商议封赏的具体细则。”
“臣等遵旨!”众臣齐齐躬身行礼,然后缓缓退出大庆殿。
百官离开后,大庆殿内只剩下赵翊和五位辅臣。
气氛依旧有些沉闷,五位辅臣脸上的汗颜之色尚未完全褪去,低着头,不敢轻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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