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翊珩......帮帮我(1 / 1)

水仙静静地听着,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一股温热的暖流,悄然从心底深处涌起,蔓延至四肢百骸

这不是朝堂上翻云覆雨的权力带来的快意,也不是后宫争斗获胜后的扬眉吐气。

这是一种更为踏实,也更为深沉的满足感。

这是她历经两世挣扎,从泥泞中爬出,登上后位,真正想为这世间做的一点事。

给那些在绝境中挣扎的人,一线可以抓住的光,一条能够靠自身力量重新站起来的活路。

哪怕这光微弱,这条路狭窄,但终究是希望。

昭衡帝一直默默听着,此时忽然开口。

“仙儿,你做的这些,很好。”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水仙脸上,带着罕见的郑重。

“你做的,是切切实实的,给了这些具体的人,一份尊严,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水仙心头猛地一震,倏然抬眸看他。

他的眼神深邃,里面没有敷衍,没有居高临下的赞许,而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她所做之事价值的认可。

那目光像一道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了她因猜忌而幽暗的心底。

水仙迅速垂下眼帘,掩饰住瞬间翻涌的情绪,低声道:“皇上过誉了,臣妾只是做些力所能及、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可眼底,已然有了些湿润。

水仙轻眨了下眼睛,忍不住想。

这有孕也让她的情绪太过起伏了些

——

离席时,水仙走在前面,看见银珠正低声与周砚说着什么,周砚低头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他低声打趣:“夫人这般仔细,为夫明日该舍不得出门办事了。”

银珠似是被他逗笑,轻笑一声,作势拍了他手臂一下,眼底却盈满了温柔的笑意。

水仙脚步微顿,驻足看了片刻。

她突然想起前些日银珠在宫中提到的担忧,此时忽然开口,却让周砚和银珠都愣了一下。

“周砚,若银珠一直无孕,你待如何?”

周砚显然没料到皇后会突然问及如此私密之事,他看了一眼身旁瞬间红了脸的银珠,略一沉吟,神情坦然,目光诚挚地看向水仙。

“回娘娘,草民得娶银珠为妻,已是此生至幸。”

“子嗣乃天赐缘分,有则锦上添花,无亦无碍。强求反易失了夫妻相处的本心。况且,”他看向银珠,语气温柔而坚定,“银珠开心顺意,比什么都重要。”

银珠眼眶微红,紧紧握住了周砚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水仙默然片刻,轻轻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向外走去。

昭衡帝跟上来,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感觉她指尖比方才更凉了些,关切地问:“仙儿,怎么了?可是累了?还是哪里不适?”

水仙摇了摇头,重新戴上的帷帽下的面容有些模糊,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没什么。只是看着他们,有些羡慕罢了。”

昭衡帝只当她羡慕寻常夫妻间那份自然的亲昵与相互扶持,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柔声道:“咱们这样,不也很好吗?朕会一直陪着你。”

水仙靠在他怀里,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羡慕的,或许不仅仅是那份亲昵,更是那份“子嗣随缘”、“你开心最重要”的珍视。

这份珍视,如同此刻天际最后一线霞光。

温暖,却让她觉得遥不可及。

——

青岚别院临水而建,夜色中,粼粼波光将月影揉碎。

宫人早已被摒退,连听露都只在外间廊下静候。

内室烛火暖融,只余帝后二人。

昭衡帝站在水仙身后,铜镜中映出他无比专注的神情。

他小心地取下她发间的最后一根素银簪,任由如瀑青丝倾泻而下,然后拿起一把温润的玉梳,学着记忆中听露平日的样子,极轻极缓的,从发根梳至发尾。

梳齿划过长发,一梳到底,她的墨发如绸缎般顺滑。

昭衡帝一边为她梳着头,一边从镜中凝视着她低垂的眉眼,声音带着试探,还有毫不掩饰的期待。

“今日可觉得开心些了?”

水仙的目光落在镜中,看着他为自己梳头时那副认真到近乎虔诚的模样,眼前却又浮现出白日里的一幕幕。

他蹲在田埂边,赤脚踩进泥水,耐心教导儿子。

他蹲在糖人摊前,像个寻常人家为儿女讨价还价的父亲,眉眼生动。

他将永宁高高举起,泥点溅上帝王衣袍,他却笑得那样畅快开怀,眼底光芒璀璨

那些画面,如此鲜活,如此真实,带着泥土的气息和市井的喧嚣,与她记忆中那个永远高坐明堂,威仪深重的帝王形象,奇妙地重叠交融。

她终是几不可察的,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很轻。

“嗯。”

“孩子们很高兴。”

她没有说自己,只提了孩子。

昭衡帝却像是得到了莫大的肯定,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

他放下玉梳,从背后轻轻拥住她声音低柔得如同耳语:“朕也很高兴真的。”

“看着你终于有了些笑意,看着永宁舔糖人粘了满脸还傻乐,看着清晏清和在泥地里滚成两个小泥猴还咯咯直笑朕觉得,这样有笑有闹,沾着烟火气的日子,才真真切切像是活着。”

他停顿了许久,将脸深深埋进她带着淡淡发香的颈侧,呼吸灼热,声音闷闷的,却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困惑。

“可是仙儿朕总觉得,你心里还藏着事。”

“告诉朕,好不好?无论是什么,朕都想听,都想为你分担。”

水仙的身体在他怀中不着痕迹地僵硬了一瞬。

颈间他呼吸的热度,和他话语里那份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关切,像一双无形的手,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让那句盘旋在心底许久,几乎要冲破理智藩篱的质问,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你暗中服用那些虎狼之药,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待我的这份好,这份紧张,到底有多少是因为我水仙这个人,有多少只是因为我腹中的龙嗣?

铜镜里,映出他带着不安的侧脸。

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带着期待看着她。

她又想起白日里,在登第客栈,他凝视着她,郑重说出“你做的这些,很好”时,那份清晰的认可。

想起这些时日,他虽不解其意,却想尽一切办法试图让她开心的种种举动

到了嘴边的话,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堵了回去,最终化作喉间苦涩的吞咽。

何必问呢?

问了,又能如何?

无非是两种答案。

若他矢口否认,言辞恳切,她就能全然相信吗?

心底那根刺,一旦扎下,拔出来也总会留下血洞。

若他若他真的承认了,承认他如此紧张,确有部分是为了子嗣,她又当如何?

撕破脸,愤然离去?

她走不了。

父母族人虽已脱籍,但荣辱仍系于她一身。

她手中好不容易握住的权柄,她推动的女官制度、律法改革,那些刚刚看到一线希望的,像今日少女一样的人。

还有永宁,清晏,清和,以及腹中这个与她骨血相连的小生命

她早已不是前世那个一无所有,可以决绝赴死的水仙了。

她有太多的牵绊,太多的未竟之事。

更何况,离开这深宫,离开他身边,她又能去哪里?

这天下,终究是他的天下。

离开,是否能真正地离开?

她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翻涌的波澜都已被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所取代。

镜中的她,依旧是那个姿容绝代,神色温婉的皇后。

她转过身,抬手,指尖轻轻抚上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动作带着一种放缓的温柔。

“皇上多虑了。”

“臣妾真的只是孕期容易疲累,思绪也难免繁杂些,让皇上担心了。”

水仙主动起身,被昭衡帝梳过的发如绸缎顺滑,轻轻地扫过两人之间。

掠过昭衡帝指尖的时候,他忍不住轻轻用指尖勾了下。

昭衡帝想要分辨水仙所言是否为真,就在这时,水仙突然朝着他靠了过来。

比她还要先到的,是她身上淡淡的苏合香。

紧接着到来的,是印在他脸颊上的吻。

“翊珩。”

“帮帮我。”

她说的,不是臣妾,而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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