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的意思是?”
“你按照我说的这样做,要硬下心肠来,你那父亲,想必也是如是希望的。”
太妃在安郡王耳边说了几句,语气说到最后虽然哽咽,但是她还是这样坚定地说下去。
安郡王听完,眼中的雾气更浓,最终在与太妃对视一眼,点头答应了。
他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而后起身,拂衣袖,朝着门外走去。
当断则断,当舍则舍,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以大局为重。
太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呜咽,最终伏在枕上号啕出身。
这样的认知,这样的真相,这样的结局,是她筹谋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过的,也从未想象过的。
可是,她除了下定决心,还能做什么?
她杀敌无数,最终,手中的利刃,还是挥向了自己。
比方才更加难受,痛不欲生。
泪水打湿了枕头,太妃只觉得四肢冰凉,哭到最后,浑身忍不住颤斗,抖成筛子。
贴身嬷嬷见状,连忙让人拿了两个汤婆子过来,又拿了一粒白色的药膏,放到太妃嘴中含化。
“娘娘,太医说了您不能再这样伤心了,否认您的身子吃不消。”
贴身嬷嬷一脸忧虑,太妃现在这个模样看着十分虚弱,竟象是老了是来岁。
以前保养得宜,脸上的眼角的皱纹几乎没有,但,经过今日大大喜大悲,太妃眼角竟然一下子冒出来好几条长长的褶子。
她虽然穿着绫罗锦缎,却不再象一个贵妇人,而是一个苍老的寻常老妇。
“痛彻心扉的痛,不是我说停止就停止的。”
太妃哭了好久,才勉强不在呜咽,可是眼角的泪一直淌个不停,“年轻时,不能与心爱的人相守;年老了,搭上了自己儿子的性命;嬷嬷,你说我这一辈,错了吗?”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就好,她定不会选错。
“太妃,造化弄人,您这一辈子都很不容易”贴身嬷嬷是跟着她从东津国过来的。
以前是她的丫鬟,随着时间推移,她成了宫中最有资历的嬷嬷,对太妃的许多事情,都略有了解。
“是不容易啊。”
太妃听着窗外传来的弦乐,以及那热闹的笑声,忽然情愿自己回到那一年,自己还未来大奉国的那一年。
而此时,宴会结束,林棠棠等到一个时辰之后,太子才到宫门口跟她汇合。
两人登上马车,拉落车帘的那一瞬间,忽然一阵低唤声传来。
“弟弟,棠棠,今日多谢你们了。”
“殿下,今日多亏了你们。”
是南立与长公主来到了马车前。
秦墨安将帘子掀开,“阿姐,南立,你们怎么在此处?”
“放心不下你,来看看。”
长公主与南立上了秦墨安的马车,“弟弟,接下来怎么走,你准备好了吗?”
长公主自然也是看清楚今日父皇下令时的怪异。
那么多朝中大臣,他不喊,偏偏让太子来行刑。
林棠棠也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她也一直想问来着,不知道父子俩在打什么哑谜。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阿姐的眼睛。实不相瞒,方才这一个时辰,我去找了太医,给他压住心脉,能够维持两个时辰的寿命,现在他已经转移到我的地方了。”
秦墨安让马车掉头,“恩,我会按照父皇的意思从他嘴里套出话来,他作恶多端,再未指正之前,怎么能够就这样死掉呢?”
“恩,不管弟弟你做什么,阿姐都支持你。”
长公主闻言,心中舒了一口气,与南立对视一眼,“现在是关键时期,我跟南立商量好了,这段时间我们不离开京城,守着你们,等到最终一切风险解除,我们再去南靖国一趟。”
“那,南靖国皇帝那边”
“殿下,那边一切没有问题,请给我一个报答的机会。”
南立说话恳切极了,带着一丝期待。
以前在自己落难时,是殿下朝着自己伸出了援手,现在也是自己真正回报的时候了。
“既然如此,那两日后,有一个计划,便由你来主导实施。”
秦墨安沉吟了一会,最终同意了南立的请求。
其实他手边虽然不缺人,但是像南立这般武力高又有谋略的人,并不多。
四人又说了几句,长公主与南立在中途换了马车。
秦墨安与林棠棠则去往相反的方向,去到了一处守备森严的监狱。
两人下了马车,秦墨安握住林棠棠的手,没有多言,林棠棠也默契地没有多问。
守卫打开铁门,两人跨过门坎,视线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
中间是向下的台阶,两边是高耸的院墙,院墙上点着油灯。
两人踩着台阶而下,最终来到一处单独的牢房,里面躺着一个男人。
秦墨安推开牢房的那一瞬间,那个男人侧过来脸来,看到林棠棠的,眼中染上了一种不知名的光,整个人嘴咧着笑,“云清,你来看我啦!我是不是已经死啦?”
这个男人是老安郡王,此时,他的脸上没有面皮,胸口上插着一排银针。
秦墨安那一剑,看似刺中了他的心脏,实际上却是擦着他的心脏而过,给他保留了最后一丝生机。
皇帝之所以让秦墨安亲自动手,也是因为知晓他的手法极准。
这样,便可以既在外人面前造成老安郡王已死的样子,又能私底下审判他。
饶是心中早有猜测,林棠棠在看到老安郡王苍白着一张脸,嘴里黏黏糊糊地喊着自己母亲的名字时,心中忍不住犯恶心。
“老安郡王,你跟我娘亲是什么关系?”
“原来,你不是我的阿清啊,只不过是林玉郎那个野男人的减重!”
听到林棠棠的声音后,安郡王脸色立马变了,他破口大骂,“一个贱种而已,还在这里咋呼,当年就应该直接杀了你!”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娘亲当年是我的女人,我跟她比林玉郎跟她,更有感情!”
“你胡说!”
“我胡说吗?我还知道,她腰间有一颗红痣,你觉得这样我还是胡说吗?”
老安郡王见到林棠棠错愕,忽然桀桀怪笑起来,“林棠棠,你知不知道,你娘亲还没死?我们做一个交易吧,你放了我,我告诉你娘亲在哪里,可以将她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