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安作为港岛最大的老牌社团,虽然日薄西山,但在情报搜集这块,依然有着惊人的效率。
仅仅过了几个小时。
天还没黑,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就摆在了付海楼的案头。
付海楼戴上老花镜,拿起报告。
刚看了第一眼,他的手就抖了一下。
姓名:祁同炜
职务:不详
随行人员:安东。
身份:林氏集团(林建明家族)内核管理人员。
目前住址:半岛酒店总统套房。
备注:据可靠消息,林家嫡女林雯雯亲自作陪,林氏集团动用最高级别接待规格。
“啪嗒。”
付海楼手中报告滑落在地。
他瘫坐在太师椅上,眼神呆滞,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家!
那可是林家!
在港岛,有钱人很多,但能被称为家族的,凤毛麟角。
而林家,是站在金字塔尖的存在。
一般的港岛沃尓沃,为了生意顺当,多多少少都会跟社团有些来往,甚至还要象征性给点茶水费,以求平安。
可林家从来不这么做,因为人家是真的不屑。
林家不仅掌控着港岛经济命脉,在北面有着深不可测的红色关系,就连意识形态完全不同的大洋彼岸美国,人家照样玩得风生水起。
这是一个能在两个大国之间左右逢源、游刃有馀的庞然大物。
在这样的巨鳄面前,什么义安,什么社团,那和普通人真的没区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付海楼喃喃自语,终于明白那个年轻人为什么敢掀桌子,为什么敢说那番话了。
因为背后站着的是林家。
文爷啊文爷,你个老王八蛋,你这次是把天给捅破了!
你惹谁不好,去惹林家的人?!
还要拉着老子给你陪葬?!
“阿公,咱们怎么办?要不要通知文爷跑路?”
手下的马仔小心翼翼问道。
“跑你妈个头!”
付海楼猛地跳起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吼道。
“你想害死我是不是?!害死义安吗?这时候通知他跑,那就是跟林家作对!跟整个内地公安作对!”
“明天,明天我要跟这位祁sir好好谈谈!”
……
第二天。
阿姐茶楼,还是昨天那个时间,还是那张桌子。
只不过这一次,气氛完全变了。
偌大的三楼雅座,没有几十号满脸横肉的古惑仔,付海楼只带了两个心腹,孤零零地站在身后。
看到祁同炜一行人上楼,这位昨天还气势不俗的义安叔公辈元老,竟然主动快步迎上前,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容。
“祁sir,早,早啊!”
付海楼亲自拉开椅子,甚至拿起茶壶,想要给祁同炜斟茶。
“祁sir,昨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这杯茶我向您赔罪。”
祁同炜大马金刀地坐下,没有接那杯茶,只是冷冷地看着付海楼。
“付老先生,客套话就免了。”
“我要的交代怎么说?”
付海楼手上动作一僵,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他虽然怂了,但还想耍个滑头。
毕竟文爷是他几十年的老友,也是他的财路。
如果能把这事儿拖过去,只交钱不交人,那是最好的结果。
于是,他放下茶壶,叹了口气,一脸苦涩道。
“祁sir,您说的话,我真的考虑了,也真的办了。”
“可是您也知道,江湖有江湖的难处,阿文和他的徒弟最近行踪飘忽,好象是去了东南亚,找人需要时间。”
“这样,您给我几天时间。三天!就三天!我一定动用所有关系,把他给您挖出来!哪怕他躲在老鼠洞里,我也给您一个交代!怎么样?”
这就是典型的拖字诀。
过几天,不交人,直接把骗来的钱原数归还,这样双方都有台阶下。
自己既不得罪林家,也保住了文爷,间接保住了自己钱袋子。
听到这话,站在身后的林晓晓和赵阳心中一喜。
“看来这老头服软了!”
赵阳小声对林晓晓道:“三天之后给交代,这效率可以了,看来任务完成了。”
然而。
祁同炜脸色却在瞬间沉了下来,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看着付海楼那双闪铄其词的老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三天时间?”
“付老先生,看来昨天我跟你说的话,你还是没听懂。”
“你想跟我玩缓兵之计?想只给钱不交人?”
付海楼心里一惊,连忙摆手:“不!不!没这个意思,老朽绝对不敢!我是真的……”
“行了。”
祁同炜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既然我讲道理你听不懂,那我换个人跟你讲。”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对着身后一招手:
“安东,把移动电话拿来。”
安东二话不说,从包里掏出那个如砖头般厚重的大哥大,递到祁同炜手中。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付海楼也是一脸懵逼。
这是要干什么?
打电话?
给谁打?
难道是给林建明?
还是给港岛警察?
准备用官方或者资本的力量来压人?
就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祁同炜熟练地拨通一个号码。
“嘟……嘟……”
片刻后,电话接通了。
茶楼里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祁同炜拿着电话,语气变得躬敬,沉声道。
“郑爷爷,是我,小炜。”
“对,就是昨天跟您提的那件事,义安的付海楼就坐在我对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紧接着,传来了一道苍老,却透着无尽霸气与沧桑的声音,声音仿佛穿越了数十年时光,带着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铁血威压。
“小炜。”
“把电话给付海楼。”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祁同炜身边的气场瞬间变了。
祁同炜点点头,面无表情地将那个沉重的大哥大递到了付海楼面前。
“付海楼,接吧。”
“找你的。”
付海楼看着那个黑乎乎的听筒,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种恐惧,比知道祁同炜是林家亲戚时还要强烈百倍!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接过电话,小心翼翼地放到耳边,声音都在发抖:
“喂……?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义安……付海楼。”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
笑声低沉、沙哑,却象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付海楼的天灵盖上!
“小付?”
“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连我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忘了当年你给我拉车门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