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君主愣了一瞬，紧接着，那张原本还能勉强维持高冷范儿的俊脸，彻底扭曲成了毕加索的抽象画。它活了无数个纪元，吞噬过的高等文明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听过的求饶和诅咒能编成一部宇宙百科全书，但被人指着鼻子认“孙子”，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我要把你的灵魂抽出来，塞进最低等的蠕虫身体里，让你在粪坑里轮回一万次！”
轰——！！！
随着它一声咆哮，整个南极大陆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鸣。天魔君主的身影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遍地、如同暴雨般落下的暗紫色魔雷。每一道雷霆都有水桶粗细，带着腐蚀万物的虚空法则，把这片本来就千疮百孔的冰原，犁了一遍又一遍。
“别光说不练啊，乖孙。”
藏锋的声音在雷海中飘忽不定。他就像是一片在暴风雨中穿梭的枯叶，看似摇摇欲坠，却总能在雷霆加身的千钧一发之际，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滑过去。
手里的逍遥剑也没闲着，每一次挥动，都在虚空中留下一道青色的残影。那些残影不散，反而凝结成一个个古朴的剑符，像是在织一张大网。
藏锋手腕一抖，漫天剑符骤然收缩。
原本狂暴无序的魔雷，竟然被这些剑符硬生生地“理”顺了，像是被驯服的蛇，调转枪头，直奔天魔君主而去。
“借力打力？雕虫小技！”
天魔君主冷哼一声，不闪不避，单手一挥。那漫天倒卷回来的雷霆在它面前三尺处，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瞬间崩解成最原始的能量粒子。
它一步跨出，直接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出现在藏锋面前。
“死！”
那只完好的右手化作利爪，上面缠绕着灰色的湮灭气息，直插藏锋的心口。这一击太快，快到连思维都跟不上，快到连因果都被切断了——在它出手的瞬间，结果就已经注定。
这才是四维生物的恐怖之处。
先有果后有因。
“噗嗤！”
利爪毫无阻碍地贯穿了藏锋的胸膛，带出一串金色的血花。
“抓到你了。”天魔君主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掌心魔力吞吐，就要把藏锋的心脏震碎。
可下一秒，它的笑容僵住了。
手感不对。
没有血肉的温热，只有一种……空荡荡的虚无感。
它低头一看，被它贯穿的那个“藏锋”，竟然像是一幅被水晕开的水墨画，慢慢淡化、扭曲，最后变成了一张轻飘飘的符纸，在它手里燃成了灰烬。
“替身符？”
天魔君主瞳孔一缩。这不仅仅是替身符，这是把“自身存在的概念”转移到了符纸上！这种手段，哪怕是在天元界也是顶级的禁术！
“老东西，眼神不太好使啊。”
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天魔君主猛地抬头，只见藏锋正大头朝下，从天而降。他那双全白的眼睛里燃烧着疯狂的战意，双手紧握逍遥剑，剑尖指着天魔君主的天灵盖，整个人像是一颗坠落的流星。
“给你开个瓢！”
“当——！！！”
这一剑，结结实实地劈在了天魔君主刚刚撑起的护体魔罡上。
声音大得离谱，就像是两颗行星在耳边对撞。
恐怖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呈环形向四周横扫。
方圆千里之内，原本就被炸得支离破碎的冰山，这下彻底成了粉末。海水被巨大的压力排开，露出了深达数千米的海床，紧接着又被高温瞬间蒸发，腾起一朵高达万丈的蘑菇云。
南极，这块地球的“底座”，裂开了。
一道深不见底的大峡谷，顺着两人交战的中心，一直蔓延到了视线尽头，仿佛要把这块大陆硬生生地劈成两半。
“咳咳……”
烟尘中，藏锋倒飞而出，狠狠地砸进了一座黑色的火山岩里，把自己嵌了进去。
他哇地吐出一口血，半边身子都在发麻，虎口完全炸裂，露出了森森白骨。
刚才那一击，虽然破了对方的防，但反震之力也差点把他给震散架了。
“爽！”
藏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从岩石里挣扎着爬出来，咧嘴一笑，牙齿都被染红了。
这种在生死边缘反复横跳的感觉，让他体内的龙血沸腾到了极点。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都在欢呼，都在渴望着更猛烈的撞击。
对面，天魔君主也狼狈不堪。
它头顶那颗黑色的菱形晶体，被藏锋一剑劈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纹。虽然没有碎，但那种来自灵魂本源的剧痛，让它那张俊脸彻底没了人样。
“疯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天魔君主气急败坏地咆哮着。
它不理解。
明明这个人类已经是强弩之末，明明他的生命之火随时都会熄灭，为什么还能爆发出这种力量？
那种不要命的打法，完全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他就不怕死吗？
“我疯？”
藏锋拄着剑，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子。他从破碎的口袋里摸了半天，想找根烟，却只摸到了一手烟丝。
他遗憾地叹了口气，把烟丝随手扬了。
“老东西，你知道什么叫打架吗？”
藏锋看着天魔君主，眼神亮得吓人。
“打架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
“打架就是……”
“老子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要在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那我就先让你断气！”
天魔君主彻底暴走了。它不再顾忌什么本源消耗，身后那对残破的黑色羽翼猛地展开，无数黑色的羽毛化作利剑，铺天盖地地射向藏锋。
同时，它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原本已经破碎不堪的空间，再次开始坍塌。
这一次，不是折叠，不是压缩，是彻底的“无”。
藏锋周围的空间正在消失，变成一片绝对的虚无。没有光，没有空气，没有重力，连时间的概念都不存在。
这是绝杀。
要把藏锋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地抹去，连灰都不剩。
面对这必死之局，藏锋却没有躲。
他也躲不掉。
他只是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手中的逍遥剑，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嗡鸣，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
心若逍遥，万法不侵。
身若琉璃，内外明澈。
“师父说，这一招叫‘归一’。”
藏锋喃喃自语。
他眉心那道血红色的龙纹，突然暗淡了下去。
连同他身上的气势、杀意、甚至生命气息，都在这一瞬间，全部收敛进了体内，收敛进了手中的剑里。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这一剑。
“斩。”
藏锋睁开眼，平平淡淡地挥出了一剑。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
但这剑挥出的瞬间，那正在坍塌的虚空，那漫天的黑色羽剑，甚至连远处天魔君主脸上那狰狞的表情，都定格了。
一道细细的黑线，出现在天地之间。
它切开了虚无，切开了法则，切开了那所谓的“大崩灭”。
“噗——”
天魔君主不可置信地低下头。
它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前后透亮的大洞。
不是被刺穿的。
是被那一剑带起的规则之力，直接给“抹除”了。
“这……这是什么剑法……”
天魔君主踉跄着后退，嘴里涌出大量的黑色魔血，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
藏锋保持着挥剑的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好几秒，他才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手中的逍遥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截。
这把凡铁铸造的古剑，承载了超越维度的力量，终究还是完成了它的使命，光荣退休了。
“这一招……叫‘送你归西’。”
藏锋趴在地上，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动动嘴皮子。
他看着那个胸口开了个大洞，正在疯狂调动力量修复身体的天魔君主，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喂，老东西。”
“你的心脏都漏风了。”
“还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