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这个人，虽然来自邪教，却似乎是他唯一的“盟友”。
“我……”他的声音嘶哑，“如何信你？”
“同心印一旦种下，你我意念便能部分相通。”黑衣人缓步走近。
“届时你自会明白我的诚意。而且，比道这一场，我赢了——按照约定，你该听我一言。”
徐冲霄身体僵硬，看着黑衣人指尖的紫色符文越来越近。
洞虚天目疯狂示警，但心中的怨愤与渴望压倒了一切。
终于，在那枚符文即将触及他眉心的瞬间，他闭上了眼。
紫色符文没入眉心，消失不见。
徐冲霄身体一震，随即恢复了平静。当他再次睁眼时，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紫芒，但很快隐去。
“很好。”黑衣人收回手，声音中带着满意，“从今日起，你我便是盟友。接下来，你只需按兵不动，待时机成熟，我自会联系你。”
徐冲霄沉默地点了点头。
黑衣人转身，带着烬灭和暗墟踏出平台，身影逐渐淡化，最终消失于云海之中。
平台上，只剩下徐冲霄一人独立。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又望向天庭方向。
那双一向坚毅冷峻的眼眸中，此刻翻涌着复杂至极的情绪：痛苦、怨恨、决绝，以及一丝被深深隐藏的茫然。
“天庭，众仙，还有……石景喆。”
他低声自语，声音冷如寒冰。
“马上让你们也尝尝……被自己人背叛的滋味。”
命天从空中落下，站在他肩头，发出担忧的轻鸣。令地也跑过来，蹭着他的腿。
徐冲霄弯下腰，温柔地抚摸着令地的脑袋，又抬起左臂让命天站稳，从袖中取出一枚灵果喂给它。
动作一如既往地温和，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当他再次抬头望向天庭时，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红色血光，却昭示着某些东西已经彻底不同了。
夭云七卫围拢过来，李忒欲言又止：“主人，刚才那些人……”
“无事。”徐冲霄打断他，转身走向宫殿，“准备一下，三日后出发前往西极魔渊。天庭的调令……还是要执行的。”
他的声音平静，握着三尖两刃刀的手，却悄然收紧，指节泛白。
云海翻腾，仙峰寂寂。
一场席卷天庭的风暴，就此埋下了最初的种子。
云海之上的风暴在酝酿，而人间泰安城中的长安宗，却迎来又一个平静的清晨。
晨光熹微，薄雾如纱般笼罩着连绵的殿宇楼阁。
宗内弟子们已经开始了一日的修行，演武场上传来整齐的呼喝声，丹鼎阁方向飘出淡淡的药香，藏经阁前已有勤奋的弟子捧着竹简晨读。
一切井然有序，仿佛那场惊心动魄的地府之行从未发生过。
秦夜鸩推开房门时，恰好看到慕容诺婧也从隔壁房间走出。
她今日穿了一身淡紫色的流云裙，腰间系着银丝绦，长发仅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在颊边，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微光。
看到秦夜鸩，她眉眼弯起，露出一个清浅却真心的笑容。
“夜鸩，早。”
“师父早。”秦夜鸩也笑了，很自然地走上前，伸手替她将一缕滑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熟稔亲昵，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
事实上，整个长安宗上下，如今早已无人不知这对师徒的真实关系。
尽管名义上秦夜鸩仍是慕容诺婧的徒弟，二人相处时也还保留着师徒间的礼数，但那眼神交汇时的默契，那不经意间的肢体接触。
还有秦夜鸩看向慕容诺婧时眼中毫不掩饰的温柔与守护之意，都明明白白地昭示着：他们早已超越师徒，是彼此认定的道侣。
只是碍于宗内规矩和慕容垂夫妇的面子，尚未正式公开罢了。
“今日膳食堂好像有水晶虾饺，去晚了可要被抢光了。”慕容诺婧很自然地挽住秦夜鸩的手臂，两人并肩沿着青石小径往膳食堂方向走去。
晨风拂过，带来草木清香和远处早课的诵经声。这样平静安宁的日常，对刚刚经历过地府生死搏杀的二人来说，显得格外珍贵。
“昨夜休息得可好？”秦夜鸩侧头看她，语气关切。他知道慕容诺婧在地府时被平等王的“众生平等”反伤，虽然外伤已愈，但内里损耗不小。
“还好，就是……”慕容诺婧顿了顿，眉头微蹙，“又梦到转轮地狱那一战了。最后皿前辈破碎的背影，还有邪尧拿走轮回之核时说的话……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秦夜鸩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都过去了。地藏王菩萨已暂掌地府，轮回之核虽被盗，但复古灵教想真正动用其力量也没那么容易。我们眼下最要紧的是养好伤，提升修为，以待将来。”
“嗯。”慕容诺婧点点头，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你说得对。”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前行，沿途遇到的其他弟子纷纷侧目，有的露出善意的笑容，有的低声议论，但无一例外都主动让路，眼神中带着几分羡慕与祝福。
长安宗虽是大宗，门规森严，但对这对历经磨难、生死与共的璧人，上至长老下至弟子，都抱持着宽容甚至乐见其成的态度。
转过一处回廊，前方就是膳食堂所在的“五味轩”了。这是一座三层飞檐的宽敞楼阁，此时正是早膳时分，楼内人声鼎沸，食物的香气飘散出来，令人食指大动。
然而，还没等二人踏入楼内，就听到门口几名弟子正在激烈讨论着什么，声音不小，引得周围不少人驻足倾听。
“……所以我说，那血仙皿真是了不得！单枪匹马——哦不，带着几个手下，就把地府搅了个天翻地覆！”
“何止是搅翻，听说十殿阎王，从上到下，从转轮王到下面的阴阳判官，全给诛灭了！一个不留！”
“我的天……十殿阎王啊，那可都是修行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鬼神，执掌一方地狱，就这么……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