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兕子早就歪在长孙皇后的怀里睡着了，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
小城阳也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唯有李泰，精神百倍，双目放光，仿佛刚刚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他“啪”的一声合上本子，站起身来，对着陈晨深深一揖。
“先生！今日一课，泰茅塞顿开！受益匪呈浅！”
“一部电影，竟能容纳如此多的信息！”
“兵法、谋略……环环相扣，实在是博大精深！”
他举起手里记得密密麻麻的本子，激动地说：“泰已将其中要点尽数录下，回去定当好生钻研！”
陈晨看着他那副求知若渴的模样，一脸无奈。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城阳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不服气地叉着腰。
“吵死了！打来打去，一点都不好玩！”
“还没我跟吴昊他们在幼儿园玩游戏有意思呢！”
她扬起小下巴，对着李泰宣布：“要是我来拍，肯定比这个好看一百倍！”
“我要拍我们幼儿园的故事，我当大将军，小兕子当副将，带着大家去春游，打败大魔王！”
李泰闻言，不屑地嗤笑一声：“可笑可笑！幼儿园春游？能彰显我大唐何等国威？简直是胡闹！”
“你才胡闹！我的故事比你的好玩！”
“我的能为父皇立下不世之功！”
“我的能让所有小朋友都开心！”
眼看着兄妹俩又要吵起来，陈晨赶紧上前打断。
“好了！今天的观摩学习到此结束！”
“青雀，来，先降降温。”
陈晨随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可乐，拧开，递到依旧处于亢奋状态的李泰面前。
“咕嘟咕嘟……”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总算将李泰胸中那股熊熊燃烧的豪情压下去几分。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依旧是意犹未尽的激动。
“先生，这……这电影，当真只是给寻常百姓消遣的玩意儿？”
“自然。”陈晨点点头。
“花几十块钱买张票，就能看两个小时。跟听戏看曲儿差不多。”
李泰的呼吸猛地一滞。
几十元……就能看到如此波澜壮阔，蕴含着兵法谋略的“史诗”？
第二天。
幼儿园的操场上，秋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
小城阳双手叉腰，站在滑滑梯的最高处，像一位检阅士兵的将军。
底下，吴昊、李浩宇等一众大班的小朋友们，都仰着头，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老大，站那干啥呢？”
“我们玩警察抓小偷，你不在，都没人当警察局长！”吴昊瓮声瓮气地喊道。
小城阳清了清嗓子，小下巴一扬，用一种过来人的深沉语气宣布。
“我在想一件关乎未来的大事！”
她顿了顿，享受着小伙伴们好奇又敬佩的眼神，这才缓缓揭晓答案。
“我，李城阳，从今天起，要学习当一个——导演！”
“导演？”
底下的孩子们面面相觑，这个词对他们来说，显然过于陌生。
“导演是什么呀？能吃吗？”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好奇地问。
小城阳不屑地“哼”了一声。
“导演，就是最厉害的人！我说开拍，所有人都得动起来！我说停，所有人都不许动！”
她小手一挥，模仿着电影里看来的样子，气势十足。
“我让谁当大将军，谁就是大将军！我让谁演大坏蛋，谁就得演大坏蛋！”
“比当老大还威风！”
“哇——”
孩子们发出一阵惊呼，眼睛里都冒出了小星星。
能决定谁当大将军？这权力也太大了！
吴昊第一个激动起来，他挤到最前面，仰着脸，满眼都是渴望。
“老大！老大！那……那我能当大将军吗？我力气最大！”
“嗯……”小城阳摸着下巴，故作深沉地打量了他一番。
“看你表现吧。”
“老大！我呢我呢？我跑得快，我能当送信的骑兵吗？”
“老大！我会翻跟头，我能当高手吗？”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都想在未来的“大片”里谋个好差事。
小城阳被众星捧月地围在中间，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下午，陈晨家中。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颇有艺术气质的青年男子，正有些局促地坐在沙发上。
他叫方铭，是陈晨花了大价钱，从电影学院的教授那里挖来的得意门生，据说拿过一些奖项，是导演圈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陈先生，您是说……让我教这位……呃，小兄弟，当导演？”
方铭看着坐在对面，正襟危坐，手里还捧着个硬壳笔记本的李泰，表情有些微妙。
这小兄弟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十多岁出头的样子。
但身上那股子气势，倒像是哪个大公司的总裁。
关键是，这学习态度也太端正了点，让他这个当老师的都感到了压力。
“对。”陈晨点点头，指了指李泰。
“他求知欲很强，你好好教就行。”
就在这时，一道小小的身影从旁边“噌”地一下蹿了出来。
“还有我！我！我才是总导演！”
小城阳不知从哪儿搬来一张小板凳，用力地放在了李泰旁边，然后一屁股坐下。
学着李泰的样子，挺直了小腰板，双手放在膝盖上，一脸严肃地看着方铭。
方铭：“……？”
他一脸茫然地看向陈晨，眼神里充满了“这是什么情况”的疑问。
陈晨无奈地摊了摊手：“她是……旁听生。”
“小孩子好奇心重，喜欢凑热闹，您不用管她，她待会儿自己就跑去玩了。”
“不行！”小城阳立刻反驳，小脸涨得通红。
“我也是来学习哒！阿耶说了，我也可以学！我要学得比他快！”
方铭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扎着两个小揪揪，却偏要装出一副大人模样的小女孩，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好好，没问题。”他被这小人儿的认真劲儿给逗乐了。
“小同学，你也一起听。”
他觉得，这大概是哪家有钱人的家庭游戏吧。
得到老师的“官方认证”，小城阳得意地瞥了李泰一眼，鼻孔里发出胜利的“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