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绝路微光
陈默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又在下一个心跳里烧灼起来!吴金魁那嘶哑变调的咆哮,如同地狱刮来的阴风,穿透粘稠污水的阻隔,狠狠撞进他的耳膜!追兵!不止一个!沉重的踏水声杂乱传来,至少有两人以上正快速逼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猛地将全身缩进管壁一处凹陷的阴影里,残存的力气灌注右臂死死抠住砖缝,强行压制住剧烈起伏的胸腔,屏住呼吸。断裂的肋骨摩擦着,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的剧痛和无法吞咽的血腥气。冷汗和冰凉的污水混合着淌下额角,糊住了视线,眼前只剩一片模糊的漆黑轮廓。
“魁爷!这边……这边好像有动静!” 一个巡捕的声音带着水声的回响在后方响起,距离不过十米!
“追!咳咳……给我往死里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吴金魁的声音恶毒而急切,沉重的踏水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呛水的咳嗽,朝着陈默这个方向急速逼近!哗啦!哗啦!手电光柱惨白的光束骤然撕裂了前方浓郁的黑暗,如同毒蛇的信子在水面、管壁上疯狂扫射!光束掠过陈默头顶不足半尺的污水,刺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他藏身处上方滑腻长满苔藓的管壁!
陈默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冰冷粗粝的管壁上,冰冷刺骨。光束在他上方短暂停留,又猛地移开,扫向更远的下游方向。巡捕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几乎就在耳边!
“妈的……跑哪去了?魁爷,会不会往前头跑了?” 另一个巡捕的声音带着疑惑。
“蠢货!这边水流往下的!他受了伤……跑不快……咳咳……肯定藏在这附近哪个犄角旮旯了!给我一寸寸搜!” 吴金魁暴躁地命令着,同时又是一阵猛烈搅动污水的哗啦声,似乎他在恼怒地拍打水面。
陈默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断裂的骨头。不能再等!头顶斜上方那微弱却持续的“嗡嗡”声,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成了他唯一的指引!趁着追兵的手电光柱转向下方搜索污泥杂物,他猛地吸了一口腥臭冰冷的空气,咬碎钢牙,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身体猛地向前上方一窜!
哗啦!
污水被他剧烈动作带起一片响亮的水花!
“那边!上面有动静!” 一个巡捕惊叫起来!手电光柱瞬间像嗅到血腥的鲨鱼,猛地扫射过来!
陈默根本不敢回头!右臂肌肉贲张,指甲在粗糙的苔藓管壁上抠出了血痕,借着前冲的惯性,身体在粘稠的污水中奋力向上游方向滑行了几尺!手电光柱的白色边缘紧紧咬着他的脚踝扫过!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紧随而至!
砰!砰!砰!
沉闷的枪声在狭窄的下水道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响!子弹打在陈默身后不到一尺的污水中和管壁上,溅起浑浊的水花和碎裂的砖石碎屑!灼热的气流擦着他的头皮飞过!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吴金魁狂怒地嘶吼着,枪声和踏水追击的声音骤然加剧,如同催命的鼓点!
死亡的腥风紧贴在背后!陈默喉咙里发出濒死野兽般的低吼,仅存的意识只剩下一个字——爬!朝着那嗡嗡声传来的方向爬!他几乎是凭借着肌肉记忆和求生的疯狂本能,右臂、右腿轮番发力,完全不顾断裂肋骨的剧痛和麻木肢体传来的撕裂感,在冰冷污秽的水流中拼命向上游方向蠕动、挣扎!每一次移动都带起哗哗的水声,成为身后追兵最清晰的靶标!子弹不断呼啸着擦身而过,打在管壁上迸发出刺目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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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铁门上观察小窗那急促的“咚咚咚”敲击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审讯室内令人窒息的僵持。费尔礼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灰蓝色的眼眸闪过一丝被打断的愠怒。萨尔礼眼中那如同毒蛇锁定猎物般的专注探究欲被打断,脸上掠过一丝不耐烦。唯有陈介卿,枯槁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只是那深不见底的眼底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情绪一闪而过。
“进来!” 费尔礼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威严。
小窗哗啦一声拉开,一张年轻巡捕焦急的脸出现在铁栅栏后面,额头上全是汗珠。“总监先生!紧急情况!公董局紧急电话!要求您立刻亲自接听!” 他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变调。
费尔礼的眉头拧得更紧。公董局!这个时间点?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在唐瑛那张苍白绝望的脸上扫过,又扫过陈介卿和萨尔礼,似乎在瞬间权衡了轻重。最终,他果断地一挥手,示意萨尔礼跟上,转身大步走向紧闭的铁门,甚至没有再看一眼被铐在椅子上的唐瑛。萨尔礼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迅速收起脸上所有的情绪,紧随费尔礼身后。
沉重的铁门再次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打开又迅速关上。审讯室里瞬间只剩下陈介卿和唐瑛两人。刺眼惨白的灯光下,空气仿佛凝固了。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唯有唐瑛自己粗重、压抑、带着无法抑制惊惶的喘息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汗水沿着她光洁的额头滑下,滑过颤抖的睫毛,滴落在冰冷的金属椅面上。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手腕脚踝上冰冷的镣铐,冰凉坚硬的感觉时刻提醒着她面临的绝境。费尔礼和萨尔礼的暂时离去并未带来丝毫喘息,反而让未知的恐惧急剧膨胀。公董局的紧急电话……意味着什么?是好是坏?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之后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就在这令人疯狂的恐惧和无助如同冰冷的海水即将将她彻底淹没时!
一直如同石像般沉默站在原地的陈介卿,动了。
他没有走近,甚至没有改变姿势,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穿透惨白刺目的灯光,牢牢锁定了唐瑛惊惶失措的眼睛。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开合了一下,声音低沉、平板,却清晰得如同直接敲打在唐瑛的耳膜深处:
“油墨。”
仅仅两个字!
冰冷,简短,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如同抛下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瞬间激起唐瑛心中滔天巨浪!
油墨?!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唐瑛脑中混乱的迷雾!后台油彩的证据让她陷入绝境,而陈介卿这句低语,绝非偶然!她的思维在死亡威胁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陈默!是陈默!他之前冒险潜入“新大陆”印刷厂窃取情报,身上必定沾染了油墨气味!陈介卿是在暗示……把脏水泼给印刷厂?把祸水引向日本人?!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瞬间席卷了唐瑛!陈介卿……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仅仅是他为了撬开自己嘴的诡计,还是……背后隐藏着更深的意图?巨大的风险如同深渊横亘在眼前——如果顺着陈介卿的提示说,能暂时转移法国人的视线吗?还是会被识破,陷入更可怕的境地?但如果不抓住这唯一的“提示”,等费尔礼他们回来,等待她的必然是残酷的刑讯和最终的绞架!
时间在无声的恐惧中飞速流逝。唐瑛能感觉到每一秒都像沙漏里的沙子,正在急速耗尽她的生机。她抬起头,迎上陈介卿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任何鼓励,没有任何暗示,只有一片沉寂的深海,让人完全无法窥探其下是援手还是更深的陷阱。她必须立刻抉择!
门外的脚步声隐约传来!不止一人!费尔礼他们要回来了!
生死关头,唐瑛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因为巨大的压力而剧烈起伏。她脸上绝望的神色瞬间被一种近乎崩溃的、歇斯底里的表情取代,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对着陈介卿嘶喊道:“我说!我说!我承认……我那天晚上是去过后台……但不是为了爆炸!我是……我是去找东西的!我怀疑……怀疑有人在那里交接情报!是一份关于……关于油墨配方的情报!”
“油墨配方?” 陈介卿的声音异常平稳,如同在陈述一个早已知道的事实,没有任何惊讶。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依旧牢牢地盯着唐瑛。
“是!是油墨!” 唐瑛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尖锐起来,“一种特殊的油墨配方!有人想用它印制假钞!破坏上海金融!我收到线报……接头地点就在舞台下方!我手上的油彩……就是在翻找东西时沾上的!我没想到……没想到会发生爆炸啊!” 她语速极快,带着一种走投无路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疯狂,身体因为激动和被禁锢而剧烈地扭动着,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刺耳声响。“是‘新大陆’!是那家日本人的‘新大陆’印刷厂!他们一直在秘密研制那种配方!” 她几乎是吼出了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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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浊的污水冰冷刺骨,带着尸体腐烂般的恶臭,不断灌入陈默的口鼻。他紧闭着嘴,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撕裂般的肺痛和浓烈的血腥味。右臂已经完全麻木,仅凭着一股濒死的意志力,机械地抠抓着前方管壁的缝隙,将沉重的身体死命向前拖拽。麻木的右腿每一次蹬踏都如同砍伐千年巨木般艰难。断裂的肋骨在每一次用力时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剧痛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针反复贯穿胸腔。汗水、血水、污泥混合着,糊满了他的脸,视野一片模糊的猩红。
身后!
吴金魁那野兽般的咆哮和巡捕凶狠的呼喝声如同跗骨之蛆,紧紧咬在身后不足二十米处!手电光柱像冰冷的刀锋,不断撕裂黑暗,在他身边疯狂扫掠!
“站住!姓陈的!你跑不了!” 吴金魁的声音带着喘不上气的嘶哑和刻骨的恨意。
砰!砰!砰!
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和打在管壁上的爆响此起彼伏!灼热的弹片溅起的碎石泥点不断打在陈默的后背上!死神冰冷的吐息已经喷在他的脖颈上!
唯有头顶斜上方那持续不断的“嗡嗡”声!那代表着机器的、代表着出口的、代表着生的声音!如同黑暗地狱中唯一的光点,牵引着他燃烧最后生命力的方向!他死死咬着牙,喉咙里发出非人的低吼,几乎燃烧自己的血肉榨取最后一丝力量,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每一步都踏在生死边缘,疯狂攀登!污水被搅动得哗哗作响,如同绝望的哀鸣。
近了!越来越近了!
那低沉的机械震动感变得异常清晰!他甚至感觉到了空气中细微的气流变化!就在前方拐过一个向上的弯道!
希望如同回光返照般点亮了他濒死的瞳孔!他用尽最后的力量,猛地拐过那个弯角!
眼前的景象让陈默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前方管道陡然变得更加宽阔,但依旧沉浸在绝对的黑暗和污浊之中。预想中的出口并未出现。冰冷的污水在这里形成了一个相对平缓的浅滩,水面上漂浮着厚厚的白色泡沫和各种难以辨认的污秽垃圾。而那清晰的“嗡嗡”声,如同魔咒一般,正从头顶正上方……一个锈迹斑斑、覆盖着厚厚粘稠污垢的圆形铸铁栅盖的缝隙中顽强地渗透下来!惨淡的微光也仅仅是从那些狭窄的缝隙中吝啬地漏下几缕,根本无法照亮下方分毫!
维修井!封死的维修井!
铸铁栅盖的巨大轮廓在黑暗中如同冰冷的墓碑!至少离下方水面还有近丈高!管壁陡峭光滑,布满了厚厚的苔藓和黏滑的油污,根本无处攀爬!
轰隆隆!
机器运转的沉闷轰鸣声此刻听起来如同嘲弄的鼓点!生路就在头顶,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绝望如同冰冷的污水,瞬间淹没了陈默刚刚燃起的希望!
“他在这里!堵住了!” 身后猛地响起巡捕狂喜的嘶吼!刺眼的手电光柱瞬间将陈默和那个封死的铸铁栅盖牢牢锁定!
“哈哈哈哈哈!” 吴金魁那带着疯狂恨意的狂笑在下水道里激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音!“陈默!你个小赤佬!老子看你这次往哪里跑!” 沉重的踏水声和拉动枪栓的金属撞击声如同死神的脚步,从拐角处急速逼近!几道手电光柱交叉着,将陈默彻底笼罩在惨白的光圈中心,如同审判台上的囚徒!
陈默背死死抵住冰冷湿滑的管壁,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刺眼的光柱让他几乎睁不开眼,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端着长枪的狰狞黑影正从污水里趟过来,当先那个魁梧踉跄的身影,正是满脸污泥却带着疯狂杀意的吴金魁!枪口冰冷的反光,如同毒蛇的獠牙!
腹背受敌!上天无路!
断骨的剧痛和冰冷的绝望如同两条毒蛇,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他背靠着那堵象征着死路的铸铁盖子,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带出喉咙深处无法抑制的血腥味。眼前阵阵发黑,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真实而浓重。
吴金魁在距离陈默不到五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污水没到他大腿。他剧烈地喘息着,脸上混合着污泥、汗水和一种大仇即将得报的扭曲快意。他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污秽,狞笑着,黑洞洞的枪口直直指向陈默的胸膛。
“跑啊!你不是很能跑吗?再跑给老子看看!”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寒冷而带着破音,“福叔的命……老子手下兄弟的命……都得用你的血来还!今天老子要把你打成筛子!”
他身后的两名巡捕也哗啦哗啦地趟水上前,呈扇形散开,三支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死神的眼睛,牢牢锁定了陈默!
浑浊的污水在冰冷的管壁间缓慢流淌,发出粘稠的呜咽。机器沉闷的轰鸣从头顶那封死的铸铁栅盖缝隙中持续不断地渗透下来,仿佛在为这场绝境中的对峙敲响丧钟。
陈默的身体因为寒冷和失血而无法遏制地剧烈颤抖。他看着那三个逼近的、充满杀意的黑影,枪口在昏暗的手电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前是追兵,后是铁壁,连一丝腾挪的空间都没有!胸腔内的剧痛如同烈火灼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冲上喉咙。他似乎……真的走到了尽头。
就在吴金魁嘴角的狞笑扩大,手指即将扣动扳机的致命瞬间——
嗡……嗡……嗡……
头顶那持续不断的机器轰鸣声,节奏陡然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不是停止,而是……如同负载突然加重,发出了几声沉闷的、带着金属摩擦噪音的“嘎吱”声!紧接着,那沉重的轰鸣声似乎减弱了那么一丝丝?
这微弱的变化,如同黑暗中一根断裂的蛛丝,瞬间绷紧了陈默几乎彻底断裂的神经!工厂的机器……负载变化?换班?还是……故障?无论是什么,这突然的异常打破了下水道里令人窒息的凝固感!
几乎在同一刹那!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高压气体泄露的锐响,猛地从陈默头顶上方那锈死的铸铁栅盖边缘的某个缝隙中喷射而出!一股灼热、带着浓烈机油和金属粉尘气味的气流,如同无形的鞭子,猛然抽打在陈默满是污泥和血水的头顶、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灼热气流和刺鼻气味,让陈默浑身剧震!也让他身后几米外正欲开枪的吴金魁和两名巡捕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动作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迟滞!吴金魁的狞笑僵在脸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惊疑。
电光火石之间!
求生的本能如同火山般在陈默体内轰然爆发!他没有丝毫犹豫!在那股灼热气流喷出的瞬间,借着吴金魁等人那零点几秒的惊愕迟滞,陈默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爆发出生命最后的咆哮!他整个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不是向前冲向枪口,而是猛地向侧面——那陡峭湿滑、布满厚厚苔藓和油污的管壁狠狠撞了上去!他利用身体侧撞的反冲力,同时右腿用尽毕生之力在黏滑的管壁上一蹬!
他的目标根本不是那光滑的墙壁!
而是墙壁与那个巨大铸铁栅盖边缘相接的、最靠近污水水面的……一根锈蚀得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比拇指略粗的半截弯曲铁管!那是早已废弃、不知用途的残骸,只有不到一尺长,突出壁面不到两寸,上面覆盖着厚厚的黑色油污!
砰!
陈默的身体重重撞在湿滑的管壁上,剧痛让他眼前金星乱冒!但他死死咬住牙,借着撞击的力道和蹬踏的反冲力,沾满污泥血水的右手如同铁钳般,在身体下坠的瞬间,不顾一切地向上死命一捞!五指猛地死死攥住了那根滑腻、冰冷、布满铁锈碎屑的弯曲铁管!
“呃啊——!” 巨大的拉扯力几乎瞬间将他脱臼的肩膀彻底撕开!断裂的肋骨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他挂在半空中,身体悬在浑浊的污水之上,仅靠着一只伤痕累累的手抓着那根随时可能断裂、滑脱的锈铁管!身体剧烈地晃荡着,如同狂风暴雨中断了线的风筝!
“开枪!打死他!” 吴金魁从惊愕中回过神,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发出疯狂的咆哮!他和两名巡捕手中的枪口猛地抬起,瞬间瞄准了悬挂在空中的陈默!
三支黑洞洞的枪口,在惨白摇曳的手电光下,同时喷射出致命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