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绝壁逢生(1 / 1)

第一百零四章:绝壁逢生

黄铜把手的冰冷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如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攥在陈默滚烫的掌心!身后是地狱!炽烈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空气,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滚滚浓烟带着纸张、油墨、木材燃烧的焦糊恶臭,如同粘稠的毒液灌入他的口鼻,每一次呛咳都牵扯着断裂肋骨撕心裂肺的剧痛!那本染血的笔记本紧贴着胸前伤口,被蔓延过来的火焰烤得滚烫,似乎下一秒就要燃烧起来!身前是弹雨横飞的死亡通道!法国巡捕和特务们被突然爆燃的大火暂时逼退到两侧,但子弹依旧如同失控的蜂群,在狭窄的空间里“啾啾”尖啸,打在墙壁和散落的金属器具上,火星四溅!

没有退路!

要么被烧成焦炭,要么被流弹撕碎,要么……抓住眼前这堵冰冷墙壁上唯一的异样!

“呃啊——!” 陈默喉咙深处迸发出一声非人的低吼,那不是源于力量,而是绝境中榨出的最后一丝疯狂本能!他完全无视了身体濒临崩溃的哀鸣,将残存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命力,孤注一掷地灌注到紧握把手的右臂和那条勉强能蹬地的右腿上!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狠狠向后拽去,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撕裂般的抗议!他弓起背脊,用尽全身气力,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和冲势,狠狠撞向那个深陷入墙体的长方形轮廓的正中心!

“嘎吱——!”

一声沉闷、艰涩、仿佛锈蚀了几十年的摩擦声,在通道内火焰燃烧声和零星枪声的间隙骤然响起!极其刺耳!

被陈默搏命一撞的地方,那看似浑然一体的粗糙水泥墙面,竟然向内微微凹陷了半寸!一道细如发丝、笔直的黑色缝隙,瞬间出现在那个长方形轮廓的边缘!一股更加阴冷、潮湿、带着浓重淤泥腥气的空气,猛地从缝隙里钻了出来!

有门!能开!

这微小的回应,如同强心针狠狠刺入陈默的心脏!希望的火星在绝望的黑暗中陡然炸亮!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他爆发出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力气,身体死死抵在门缝上,汗水、血水混合着污泥,顺着鬓角流淌。紧握把手的右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手背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根根暴起!他拼尽全力,顺着那极其微弱的方向,将黄铜把手狠狠向外扭转!同时,肩膀和身体不顾一切地再次向门板挤压、撞击!

“嘎吱——嘎吱——咔!”

锈蚀的铰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断裂!那道缝隙艰难地扩大着,从发丝变成一指宽,再变成勉强能容下一个侧身的黑洞!更浓烈的、如同万年古墓般的腐朽淤泥气息,混杂着刺鼻的化学品怪味,汹涌地喷薄而出!门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成了!

陈默心中狂吼一声,求生的本能让他再也顾不得身后的火焰和流弹!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那近在咫尺、即将舔舐到脚踝的烈焰!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染血的笔记本死死塞进怀里贴肉藏着,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刚刚裂开的、散发着无尽寒意的黑暗缝隙,不顾一切地侧身猛钻进去!

就在他身体完全没入门后黑暗的刹那!

“噗嗤!” 一颗流弹几乎是擦着他的后肩胛骨飞过,狠狠打在正在艰难合拢的门框边缘,激起一溜刺眼的火星!

“呼——!” 一股炽烈的火舌如同毒龙的吐息,猛地卷过陈默刚才匍匐的地面,将他留在外面的半截浸透了煤油的破旧衣角瞬间点燃!火焰腾起!

------

通道内,烈焰已彻底失控!

“轰隆隆!”

火势借助泼洒的煤油和满地的纸张、木屑,如同贪婪的巨兽,疯狂地蔓延吞噬!整个秘密据点彻底化作一片火海!橘红色的火舌凶猛地舔舐着通道顶部的水泥,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滚滚浓烟如同实质的黑云,翻腾着、压迫着,将狭窄的空间变成了灼热的炼狱!能见度急剧下降,炽热的高温扭曲着空气!

“撤退!快撤退!火太大了!” 一个法国巡捕被浓烟呛得涕泪横流,用变了调的法语嘶吼着,枪都顾不上了,狼狈地向通道入口方向连滚爬爬。

“咳咳…妈的…往哪退?!” 另一名巡捕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入口方向,来自黑暗深处特务的子弹依旧零星地射来,封死了退路!而身后,是吞噬一切的烈焰!他们被夹在了中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砰!” 一颗子弹呼啸着打在一个巡捕旁边的金属箱子上,迸射的火星几乎燎到他的眉毛!他惊恐地尖叫一声,抱头缩进角落里一个翻倒的铅字架后面,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黑暗深处。

“吴头儿!火!火他妈烧过来了!” 一个特务惊恐地尖叫,指着身后通道里如同潮水般汹涌扑来的火光和浓烟!热浪滚滚,烤得他们脸上生疼!他们同样退到了死胡同!前面是一堵冰冷坚固、毫无缝隙的混凝土墙壁,上面只有几个早已废弃、被铁条焊死的通风口!吴金魁刚才还在不死心地摸索着墙壁,此刻也被身后逼近的火焰和浓烟逼得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混合着污泥滚落!他眼中血丝密布,透着穷途末路的疯狂!

“妈的!冲出去!跟法国佬拼了!总比烧死强!” 吴金魁猛地拔出枪,对着入口方向法国巡捕躲避的位置,不管不顾地疯狂扣动扳机!“砰砰砰!” 子弹在浓烟和火光中乱窜!

“拼了!” 剩下的两个特务也被逼出了凶性,红着眼睛跟着吴金魁朝浓烟中法国巡捕隐约的身影猛烈开火!枪声在火焰的爆裂声中显得更加急促和绝望!

刹那间,通道内枪声再次激烈爆响!子弹在浓烟和火光中交织成更加致命混乱的死亡之网!双方都被逼到了墙角,为了活命,如同困兽般进行着最后的、毫无章法的搏杀!

“噗!” 一个法国巡捕闷哼一声,肩膀中弹,鲜血瞬间染红了蓝色的制服!

“啊!” 一名特务被对面射来的子弹击中大腿,惨叫着摔倒在地,手中的枪脱手飞出!

“砰砰砰!” 吴金魁状若疯魔,一边射击一边凭着记忆,朝着通道入口方向顶着浓烟和热浪猛冲!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一定要冲出去!至于那个叫陈默的家伙,是死是活,是烧成灰还是被法国佬抓了,都见鬼去吧!他只想活命!

混乱!彻底的混乱!火焰燃烧的爆裂声、垂死者的惨叫、歇斯底里的吼叫、杂乱无章的枪声、浓烟呛人的剧烈咳嗽……所有声音都交织在一起,如同地狱深处传来的绝望交响!

没有人注意到,或者说,在这末日般的景象下,根本无暇注意——通道左侧墙壁上,那个刚刚被陈默撞开的、狭窄的暗门缝隙,在烈焰高温的烘烤和内部气压的微弱作用下,带着最后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响,极其缓慢地、无声无息地,重新闭合了!粗糙的水泥墙面,再次恢复了那毫不起眼的、布满尘埃污垢的模样,只留下门框边缘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被子弹擦过的新鲜金属刮痕,以及地面门槛处,几滴迅速被高温烤干、变得焦黑难辨的暗红色血迹。

------

霞飞路,巴黎大戏院废墟。

大火虽已被扑灭,但余孽未尽。几处残存的焦黑木头和杂物堆里,依旧顽强地冒着缕缕青烟,在冬夜刺骨的寒风中被拉扯成诡异的形状。焦糊味、烟熏味、还有某种蛋白质烧焦的恶臭,混合着救火时泼洒的污水气息,弥漫在空气里,令人作呕。

废墟周围,景象比数小时前更加混乱和肃杀。法租界巡捕房的警戒线已经扩大了两倍不止,身穿深蓝色制服、头戴平顶筒帽的巡捕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个个神情凝重,端着步枪或警棍,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人。几辆黑色的雪铁龙轿车和一辆囚车,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无声地停在瓦砾堆外围,车灯将废墟边缘照得一片惨白。几个身着便衣、眼神锐利的法租界政治处探员(s?reté)拿着手电筒,在废墟的灰烬和扭曲的钢筋间仔细地翻找着,不放过任何可疑的碎片。

更外围,是黑压压的人群。看热闹的市民、闻讯赶来的各路记者(扛着笨重的相机)、几家报馆派来的速写画师、还有不少神色各异、不知是何来历的人物,都伸长了脖子,在探照灯的光柱和巡捕的呵斥声中嗡嗡议论着,试图从这片狼藉中窥见惊天剧变的真相。

距离废墟约二十米开外的一片相对空旷地带,气氛却降到了冰点。几盏临时架起的强光探照灯,将中心区域照得亮如白昼,纤毫毕现。唐瑛孤零零地站在灯光中心,她身上那件昂贵的貂皮大衣沾满了灰烬和污渍,头发散乱,脸上再无半分从容优雅,只剩下被强光照射下的苍白和极力维持的镇定。她的双手被一副冰冷的手铐铐在身前,纤细的手腕在金属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脆弱。

她的对面,站着三个人。

中间是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穿着笔挺深灰色毛呢大衣的中年法国人。他留着修剪得一丝不苟的短髭,正是法租界警务总监费尔礼(fiori)。他灰蓝色的眼睛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没有任何温度,只是冷冷地审视着唐瑛,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冰山,压得人喘不过气。他的左侧,站着巡捕房刑事科督察长、法国人萨尔礼(tharaud),此人身材精瘦,眼窝深陷,薄薄的嘴唇紧抿着,盯着唐瑛的目光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怀疑和探究。费尔礼的右侧,则是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袍、面容枯槁、眼神却异常精明的五旬华人。他是法租界会审公廨的华人陪审官陈介卿。此刻,陈介卿的目光同样锐利如刀,在唐瑛脸上逡巡,带着审视和一种深沉的复杂情绪。

“唐女士,” 费尔礼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浓重的法语口音,通过旁边的翻译冷冷地传递出来,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冻土上,“我需要你解释清楚,为什么在爆炸发生前不到半小时,你会出现在这个特定的地点?根据我们初步掌握的线索,这绝非巧合。”

萨尔礼紧接着逼问,语速很快:“爆炸中心点就在舞台下方!而你,就在后台!唐小姐,你当时在做什么?见什么人?或者……”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低,带着强烈的暗示,“在放置什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唐瑛的心跳如同失控的鼓点,撞击着肋骨。她强迫自己迎上费尔礼冰冷的目光,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总监先生,萨尔礼督察长,陈陪审官,我刚才已经解释过。我是应《申报》谭主编的邀请,来大戏院后台做专访的!关于这次义演活动,以及我们难民救济协会的工作。爆炸发生时,我刚刚结束采访,正在整理东西准备离开!” 她微微抬起被铐住的双手,指向远处废墟边缘一个被巡捕看守着的、沾满灰尘的精致鳄鱼皮手袋,“我的手袋还在那里,里面有我的名片、谭主编的名片、采访提纲和笔记……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她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理直气壮,但被铐住的双手指尖却在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谭主编…此刻是否安全?他会不会迫于压力改口?

费尔礼面无表情,只是对旁边一个探员做了个手势。探员立刻跑过去,小心地拎起那个手袋,开始翻查。周围一片死寂,只有探员翻动纸张的窸窣声和远处人群隐约的嗡嗡声。

陈介卿一直沉默着,此刻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穿透力:“唐小姐,你说你是来做采访的。那么,爆炸发生前,后台除了你和谭主编,还有谁?你是否注意到任何异常?任何可疑的人或物?” 他的目光如同探针,牢牢锁定唐瑛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唐瑛的思绪飞速转动。后台?当时混乱不堪,人来人往……她确实看到过几个行色匆匆、穿着工装或侍者服的人……但根本无法确认身份!她只能选择最稳妥的回答:“后台当时非常忙乱,演员、道具师、清洁工……很多人。我没有特别注意谁有异常。爆炸……来得太突然了。” 她垂下眼帘,避开了陈介卿过于锐利的审视。

就在这时,那名翻查手袋的探员快步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张烫金的硬纸片,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着边缘,递到费尔礼面前,低声用法语快速汇报了几句。

费尔礼接过那张纸片,萨尔礼和陈介卿的目光也立刻聚焦过去。强光下,那赫然是一张印制精美的歌剧票根:卡尔登大戏院,《托斯卡》,包厢座,时间是——今晚八点!

费尔礼捏着票根,缓缓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到唐瑛惨白的脸上,那冰冷的审视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明确的、令人心悸的嘲讽:“《托斯卡》?唐小姐,真是好雅兴。巴黎大戏院爆炸案发当晚,你竟然还预订了卡尔登大戏院的包厢?采访难民义演,然后去欣赏歌剧?”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更加锋利,“还是说,你原本计划在巴黎大戏院完成你的‘任务’之后,若无其事地去享受一场歌剧?这份从容,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如同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唐瑛浑身剧震,瞳孔猛地收缩!卡尔登…《托斯卡》……那张票根!那是她与上线紧急联络的备用信号!一张作废的、早该处理的票根!怎么会……竟然留在常用手袋里?!致命的疏忽!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她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说这是旧票根,想说她忘了……但在费尔礼、萨尔礼、尤其是陈介卿那了然、冰冷、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目光注视下,任何解释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精心构筑的、基于“名媛慈善家”身份的堡垒,在这张小小的票根面前,轰然崩塌!

“我……”唐瑛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完整的声音。她知道自己完了。这张票根,坐实了所有怀疑!法国人绝不会再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等待她的,将是政治处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地下审讯室!

费尔礼不再看她,面无表情地将票根交给萨尔礼,冰冷地下令:“带下去。严加看管。我要知道她所知道的一切!” 他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带着不容置疑的残酷。

两名身材魁梧的法国巡捕立刻上前,粗暴地抓住唐瑛的双臂。冰冷的手铐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唐瑛没有挣扎,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剩下一种冰冷的麻木。她任由巡捕推搡着,脚步踉跄地走向那辆如同钢铁棺材般的黑色囚车。在经过陈介卿面前时,她绝望而涣散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这位华人陪审官的脸。

就在这刹那!

陈介卿那惯常古井无波的眼底深处,似乎有某种极其复杂、极其隐晦的东西——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惜?一丝深藏的无奈?一丝……警告?如同墨水滴入深潭,仅仅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涟漪,快得让心如死灰的唐瑛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那绝非同情!更像是一种……确认了某种最坏预期的沉重。

唐瑛的心彻底沉入深渊。连陈介卿……这位在租界华人中素有清誉、立场相对中立的陪审官,此刻流露出的,也是彻底的否定和冰冷的审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断了。

囚车的铁门“哐当”一声重重关上,隔绝了冰冷的空气和探照灯刺眼的光芒。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车轮碾过破碎的瓦砾,朝着未知的命运驶去。透过囚车后窗狭小的铁栅栏,唐瑛最后看到的,是巴黎大戏院那如同巨兽残骸般的废墟剪影,映在墨蓝色的、布满寒星的冰冷夜空下。

------

下水道深处,绝对的黑暗与死寂。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淤泥,带着刺鼻的化学品(类似印刷溶剂)和浓重得化不开的腐烂淤泥混合的恶臭。冰冷刺骨的水,如同无数细小的针,持续不断地刺穿着陈默的每一寸肌肤。他半个身体浸泡在污浊不堪、散发着恶臭的积水里,背脊则重重地抵在冰冷粗糙、布满了滑腻苔藓的混凝土管道壁上。

寒冷!深入骨髓的寒冷!比外面通道里的冰寒更致命!它贪婪地汲取着他体内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热量。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在拉扯着断裂的肋骨,剧痛如同电流般传遍全身。胸口的内伤在寒冷和污水的侵蚀下,火烧火燎地疼。喉咙里依旧弥漫着无法散去的血腥味,每一次呛咳都虚弱得如同濒死幼兽的呜咽。他已经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只有深入骨髓的麻木和冰冷。意识如同一叶在惊涛骇浪中即将沉没的扁舟,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寒冷中剧烈地颠簸、沉浮。

唯一一点微弱的热源,来自于他死死按在胸口伤口上的那本染血的牛皮笔记本。粗糙的封面紧贴着皮肉,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更像是他生命最后的锚点。他不敢松手,哪怕意识已经模糊。记忆碎片混乱地在脑海中冲撞:冲天而起的烈焰、呼啸的子弹、福叔狰狞扭曲的脸、法国巡捕冰冷的枪口、吴金魁疯狂的咆哮……还有这无尽冰冷的黑暗……

不能睡……绝对不能

章节报错(免登录)
最新小说: 公子他总在碰瓷 HP:黑魔王和他的铂金玫瑰 小欢喜:你是我的救赎 镖师:我看上了总镖头家的三姐妹 紫袍大佬误闯无限游戏,boss1秒跪 炎黄遗风之三国小乔轩辕录 冷帝的小宠妃 人在木叶,开局灭了猿飞一族 尸眠 小师叔手拿反派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