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染枝越是体贴,向清欢便越是愿意体谅。
她连忙接了碗:“妈,那我自己来吧,您忙您的,我们也会快过去的。”
孟染枝把碗递过去,又期待地看着景霄:
“那个,小霄啊,一会儿妈妈单位的同事都来。你,你看,一会儿你能不能把你媳妇带着,一起过去叫声叔叔阿姨,认认人,我都一直跟人说,我儿子儿媳妇可俊呢,行不行”
景霄掀起眼皮看了看母亲。
年轻时那个穿着军装,束着武装带,只顾着对镜子唱歌的妈妈,现在已经长了细细的皱纹,曾经对他很不耐烦的眼睛里,现在只剩下了卑微和期待。
景霄的心,象是穿过了一道幽暗的隧道,从暗沉闭塞一下子过渡到了阔朗和熙。
并不欣喜。
只是视野开阔了,前方美好,便也不再纠结曾经的暗沉。
他垂下眼,点点头:“知道了,妈。”
孟染枝高兴地走了。
临走把楼下聚集着想闹新郎新娘的年轻人都叫走了,让去礼堂吃宴席。
家里很快就剩下向清欢和景霄,两人连忙吃了饺子,也要赶去礼堂,却在小洋楼的外面,看见了葛壮。
葛壮也瘦了很多。
不但瘦,还很沧桑。
胡子没剃干净,举起手擦脸时,那袖子口油光光的,很不体面。
他看见景霄和向清欢出来,便走了过来:“景霄!等一下!”
其实景霄一出门就看见他了,本不想理他,但他既然这么喊,景霄就站住脚,把向清欢护在身后,冷冷的看着他:“什么事?”
葛壮塞过来一个红包:“你结婚我也该送个礼,好歹是,是兄弟一场。”
“不必。”景霄不接,拉着向清欢往前走。
葛壮的手就僵在那里,尴尬地杵着。
他又往向清欢那边递了递:“弟妹,以前的事,都是苏婷的问题,还请你们原谅”
向清欢连“不必”两个字都没说,完全无视。
这个男人,她是真心看不起。
苏婷是纯坏,但葛壮这种男人没担当,出事前什么都推着女人出面,出事后又完美隐身在人后,实在太恶心了。
葛壮只能把手收回去,亦步亦趋地跟着。
看那样,似乎想跟到礼堂那边去。
景霄站住了脚。
向清欢还担心他是不是要心软呢,大力拉了拉他的手臂。
但景霄转头对葛壮说:
“我的婚礼,是爷爷操办的,爷爷不会再姑息你,我相信我的父亲不敢邀请你,同时,我也不想看见你。不要跟到礼堂,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因为今天礼堂里坐着的,十之八九是掌握京津区一部分大权的人,你信不信,只要有一个看见你,问起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那你就完了。”
葛壮的脚步退后了一下,脸色无奈又阴沉。
景霄最后看一眼葛壮:
“还有,既然你觉得以前的事情都是苏婷的问题,那你为什么不去解决苏婷呢?你不过是推卸责任而已,但苏婷在外面,可不会帮你瞒着了。据我所知,苏婷以及苏家的所有人,都在不断的跟人说你的不要脸和丧良心。
现在人人对你避之不及。所以,不要说我这个本来就不想理你的人了,连最好哄的景浩鹏和孟染枝,都会离你远远的!”
景霄极轻篾“哼”了一声,拉起向清欢就走。
向清欢走了两步,回头看葛壮。
葛壮还站在原地,两只手握得紧紧的,一脸阴狠。
向清欢小声责怪景霄:“上次看你都没跟葛壮说过话,现在都这样了,你还去说他干什么!这种人,咱们理远点就是了。”
景霄笑了笑:“对啊,上次我都不会和葛壮说话,那为什么这次会说呢?”
“恩???”向清欢一脸不解。
但是景霄拉着她手,大步往前去:“今天别想这些事了,先去礼堂,你看看这路上走的,大部分都是去礼堂参加我们婚礼的,我们再不去不合适。”
也是,礼堂距离这里两百米,但是景家小洋楼周边住的,都是和景爷爷相识的,都往那边走呢。
等到了礼堂,向清欢一看,大圆桌子摆了二十多张,整个礼堂都是人。
真是声势浩大。
景浩鹏和孟染枝在礼堂门口迎客,景霄遵从之前孟染枝的要求,特意带着向清欢走过去,对着两人喊了一句:“爸,妈,我们过来了,你们休息一下吧。”
虽然孟染枝知道,这声妈,是自己争取来的,但还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一只手拉住景霄,一只手拉住向清欢,给自己的同事朋友眩耀去了。
然后,孟染枝在一群同事“哇,你的儿媳妇真俊啊”,“哎哟,孟姐你儿子这么高的”这类的夸奖中,彻底迷失自己,以致于拉住两人各处认人。
向清欢脸都笑酸了。
光迎宾,就花了半个多小时。
等大家坐下来吃,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主桌前,爷爷和向龙舅舅还在谦让主位。
本来向龙舅舅是绝对要上座的,娘亲舅大嘛。
但是,谁让他现在身边还跟着个景姑姑呢?
向龙看一眼景慧珠,想到过段时间自己还要求景爷爷,他就实在不敢托大,一定让景爷爷坐了主位,才敢和景浩鹏分坐了两边。
主桌上其他人都是景爷爷的老朋友,景霄和向清欢都够不上主桌,跟孟染枝和景三婶坐在副桌,乖乖当晚辈。
这种酒宴,与其说是婚宴,不如说是景家二十多年第一次和所有关系人大力连络感情。
所以孟染枝很拎得清,等景霄和向清欢坐下吃了三筷子,马上让从大学赶过来的于聪聪陪着他们去敬酒了。
景霄显示了向清欢从未见过的一面,真的是八面玲珑,他竟然有着非常厉害的酒量,但只和主桌的人喝,轮到别的桌,他都以受过伤推脱了。
向清欢负责倒酒敬烟,但在老领导那一桌,也未能幸免的被要求喝了不少酒。
所以,到婚宴结束的时候,两人都有点醉醺醺的。
于聪聪奉命送向清欢先回去,看向清欢倒在婚床上,轻拍她的脸:“嫂子,你还好吗?”
向清欢就笑了出来:“聪聪,我好得很,你不用紧张。”
于聪聪也笑:“我知道,我给你倒的酒我能不知道吗?一开始敬老同志的几杯是真酒,后面的一些,景霄哥早就让我给你换掉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