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城墙守军，还未从这悲壮同归于尽中回过神时，
通信器传来绝望呼喊。
“东侧第三段城墙完全失守！”
军官凯兰猛地转头。
只见百米开外，那段被混沌无畏机甲轰开的缺口处，潮水般的怪物已经涌了进来。
瘟疫行尸在守军中炸开，黄绿色的脓液溅射三名士兵惨叫着倒下。
不过数秒，这三具躯体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溃烂的面孔转向曾经的战友，发出嗬嗬的怪响。
奸奇火妖飘忽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所过之处士兵抱头惨叫，七窍渗出鲜血，有的甚至直接眼球爆裂。
“堵住缺口！所有还能动的，跟我上！”
凯兰嘶吼着，拔出腰间的动力剑。
他率先冲向缺口，热熔枪背在身后已来不及使用。
老兵索尔紧随其后，链锯剑的锯齿疯狂旋转，发出刺耳的尖啸。
“艾登！跟上！想活命就别停下！”
索尔一脚踹飞一只扑来的瘟疫行尸，链锯剑顺势劈下，将那溃烂的躯体从中间斩开。
但怪物太多了。
更可怕的是，缺口外还有更多爪牙正在涌入。
他环顾四周，还能站着的守军已不足三十人，而东侧防线原本有一千二百人人编制。
绝望如冰冷的海水，漫过脚踝，爬上脊椎。
难道今天就是终点？
难道这座城，终究要沦为混沌的祭品？
就在这一刻。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
如山如岳。
战场上所有声音在这一瞬，诡异地降低了音量，象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制了。
无论是疯狂冲锋的混沌爪牙，还是拼死抵抗的人类士兵，动作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一拍。
那是绝对高维对低维的压制。
凯兰猛地抬头。
连刚刚冲进城内的血伶人，都暂时停止了攻击，不安地转动着复眼，甲壳摩擦发出窸窣的响声。
然后他们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场景。
在城墙内那片废墟的上空，一道身影缓缓升起。
一袭简单的青灰色长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却纤尘不染。
黑发在脑后随意束起，面容看起来年轻但那双眼睛好象是黑色。
隔着数百米距离，凯兰对上那道目光的瞬间，只觉得神魂都要被吸进去。
黄卫国悬浮于空，元婴大圆满的修为再无保留彻底释放。
以他为中心，肉眼可见的灵气波纹荡漾开来。
那不是灵能，却比灵能更加纯净更加原始。
空气在震颤，废墟的碎石违反重力地漂浮起来，环绕着他缓缓旋转。
他脚下的地面无声下陷，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凹坑。
城墙上的士兵们呆滞地望着这一幕。
“那是……什么？”
新兵艾登喃喃道，他体内的镇静剂似乎都被这股威压逼得失效了，只剩下纯粹的震撼。
“亚空间实体？不……感觉不象……”
技术军士罗伊斯跪在破损的炮塔旁，手中的探测仪指针疯狂跳动然后直接爆表。
“帝皇在上，灵能读数……无法测量！超出上限！但波动性质完全未知！”
“是敌是友？”索尔沙哑地问，握紧链锯剑的手心全是冷汗。
凯兰没有回答。
他只是死死盯着空中那道身影。
不是通过声音，而是直接烙印在思维里。
一道与他本人一模一样的半透明虚影，自他头顶浮现，迅速升高膨胀，转眼间化作一尊高达百米的巨大光影。
光影面容模糊，唯有双目如烈日燃烧。
正是他的阳神。
阳神虚影双手抬起，在胸前结出一个玄奥的法印。
每一个手势变化，都引动天地能量的剧变。
天空瞬间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遮日那种暗，而是仿佛整个世界的亮度被强行调低。
紧接着，漆黑的云层从虚无中疯狂涌出，形成一个复盖方圆数十公里的巨大旋涡。
云层之中，紫色的电光开始闪铄。
水桶粗细的紫色雷霆，在云层中翻滚咆哮！
那不是自然的闪电，就象是天罚的显化。
黄卫国获得太上老子赐福，烙印于神魂深处的都天神雷道种，自带破碎邪祟、湮灭混乱的法则之力！
这还是他第一次全力施展，阳神虚影的法印最终定格。
指向城外无边无际的混沌狂潮。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真的停滞。
战场上所有还活着的生灵，无论是人类士兵，还是血伶人、瘟疫行尸、奸奇火妖，全都仰着头，呆呆地望着那笼罩天穹的雷云旋涡。
望着那其中翻滚的毁灭雷霆。
凯兰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见过等离子炮齐射的湛蓝光辉，见过光矛主炮撕裂天空的炽白光柱，见过病毒炸弹灭绝世界的惨绿云团。
但眼前这一幕，超出了他所有认知。
这不是科技的力量。
象是神话中神明震怒，降下灭世洪水与雷霆的天威。
索尔手中的链锯剑，不知何时已经停止转动。
他脸上的肌肉僵硬瞳孔缩成针尖。
作为和混沌战斗了十几年的老兵，他对亚空间的各种诡异把戏并不陌生。
但那些亵读的法术，往往伴随着血腥的祭祀、扭曲的符文、污秽的能量。
而眼前这紫色的雷霆，如此纯粹却带着毁灭。
这还是人吗？
新兵艾登直接瘫坐在地，裤裆湿了一片却不自知。
技术军士罗伊斯，试图用毕生所学的知识去理解，去分析，但大脑一片空白。
能量级数，波及范围？作用原理？
轰……
第一道紫色雷霆，粗如水缸自旋涡中心笔直劈下。
它击中了城外混沌大军最密集的局域。
只能看到雷霆落点处，一个直径百米的紫色光球瞬间膨胀开来。
光球范围内无论是披甲的血伶人，臃肿的瘟疫行尸，还是飘忽的奸奇火妖
全部无声无息地，化为最基本的粒子尘埃。
不是熔化，好象是直接从物质存在形态上被抹除。
光球消散后，原地只留下一个光滑如镜的半球形凹坑，坑壁呈现晶体化的光泽。
第一道雷霆就象是个信号，接下来无数道紫色雷霆，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轰轰轰——！
延迟的雷声终于传来，却不是单一的炸响，而是连绵成一片。。
整个天空，变成了雷霆的海洋。
无数道粗大的紫电连接天地，将昏暗的世界映照得一片紫色。
每一道雷霆落下，都带走方圆百米内所有混沌的存在。
血伶人的甲壳瞬间气化，瘟疫行尸蒸发无踪。
奸奇火妖的灵体，在雷霆中连惨叫都发不出就湮灭成虚无。
混沌无畏机甲，在紫色雷霆面前如同纸糊一般。
一道雷霆劈中一台无畏机甲，那高达十米的钢铁巨人瞬间僵直，体表的血肉组织碳化剥落。
炸成漫天飞舞的金属残骸。
雷霆的覆盖范围，以黄卫国脚下为中心向外急速扩张。
复盖了城外整整十五公里的所有局域！
这正是元婴修士的恐怖威能，灭城级的打击范围。
加之道种的法则之力。
惶惶天威莫过于此。
城墙上的士兵们，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们或跪或坐，或瘫软在地，全都仰着头，呆滞地望着这场此生从未想象过的神罚。
凯兰单膝跪地，动力剑插在身旁。
他的视野被紫色的电光充斥，耳中只有连绵不绝，仿佛要将灵魂震出体外的雷鸣。
通过模糊的双眼。
他看到潮水般的混沌大军，在紫色雷暴中成片成片地消失。
象是用橡皮擦，擦去画布上的污迹。
不留一丝痕迹。
那些让他们苦战数日，牺牲无数袍泽的恐怖怪物……
在这天威般的雷霆面前，脆弱得如同阳光下暴晒的雪人。
索尔背靠着城墙垛口，缓缓滑坐在地。
他摘下破损的头盔，露出一张沧桑而满是血污的脸。
他点了一支从尸体上摸出来的脏污烟卷，手抖得几次才点燃。
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吐出，在弥漫的臭氧和电离气息中扭曲飘散。
“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笑了起来。
笑声嘶哑带着哭腔，“老子打了十五年仗，从欧克蛮子打到混沌杂碎，今天……今天真他妈开了眼。”
艾登蜷缩在角落，抱着膝盖浑身发抖。
每一次雷霆炸响，他就剧烈地哆嗦一下。
但他眼睛却瞪得极大，死死盯着城外那毁灭的景象。
仿佛要将这一幕，刻进灵魂深处。
罗伊斯终于松开了抓着的探测仪残骸。
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斗的双手，又抬头看看天空那尊百迈克尔的阳神虚影，再看看城外被雷暴清洗的大地。
“物理法则……被改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