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大楼指挥中心。
巨大的战略地图上，东都湾局域被标记为深红色。
十二名将官围坐在椭圆桌前，空气里弥漫着咖啡与焦虑混合的气味。
“先生们，曼哈顿的修复费用至今仍在审计中，”
四星上将麦克纳马拉指着投影屏。
“那东西只停留了三个月，但我们损失了五十七栋标志性建筑，华尔街停摆半年，直接经济损失目前无法统计。”
而这仅仅是物质损失。”
“我们的情报显示，熊国正在利用这次事件进行宣传，称资本的摩天楼天怒人怨，因此遭受到天谴。”
“舆论对我们很不利，现在所有州的动荡好不容易平息，绝不允许再次发生分离危机。”
麦克纳马拉指向东都湾地图图，“虽然它回到了岛国，但我们如何保证它不会再度横跨太平洋？”
会议室陷入沉默。
太平洋海军上将托马斯缓缓开口。
“第七舰队已在东都湾外海部署一百四十二天，企业号航母战斗群保持最高战备状态，但”
他调出另一组图象，屏幕上出现扭曲的侦察照片。
“黑雾对电子设备有未知干扰，u-2侦察机在三千英尺以上可以安全观测，但低于这个高度……”
他切换画面，一组模糊的残骸照片出现。
“rf-8侦察机上周损失两架，飞行员最后传输的语音只有重复的戏曲唱腔，那是中文。”
“戏曲？”
“我们的语言专家分析后确认，依然是以前出现过的《西厢记》选段。”
摩尔上将表情怪异，“由女声演唱，但录音中混有咀嚼声。”
会议室温度仿佛下降了几度。
“所以传统军事手段无效。”麦克纳马拉总结道，“国会山已授权研究特殊解决方案。”
幻灯片切换，出现熟悉的蘑菇云图案。
“代号日光浴计划，准备使用战术核武器，对东都黑雾中心局域进行清理。”
麦克纳马拉的声音变得严肃，“当量控制在十万吨以下，高空引爆，最大限度减少辐射尘埃对周边的影响。”
“岛国政府知道吗？”有人问。
邦迪开口道：“已对他们临时官邸告知。”
“他没有明确反对，只要求如果执行，必须在风向朝海的时段，但我们这不是征求意见，而是通知。”
摩尔上将盯着东都地图，肃穆的开口。
“黑雾范围在过去一个月，扩大了百分之二，如果它真是一种生命形式，核爆可能激怒它，而非消灭。”
“就怕迫使它再次迁移。”
麦克纳马拉环视全场，“而下次它会去哪儿？夏城，洛城？还是直接回到曼哈顿？”
他敲了敲桌子：“先生们，我们不是在选择一个好方案，而是无奈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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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湾企业号航空母舰。
飞行甲板上，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
那里本该是东都天际线的位置，如今只有一片模糊的灰影，即使在正午阳光下，也象一块贴在天幕上的污渍。
“嘿，伙计，看啥呢？”同僚戴夫递来一罐可乐，“别想了，指挥部说今天没有侦察任务。”
“戴夫，你飞过靠近黑雾的边缘吗？”
杰克接过可乐。
“去过一次。”戴夫的表情收敛了。
“上个月，rf-8编队缺人我补位，飞到二十海里处，仪表都是乱码，高度计显示我们在爬升，实际在下降。”
“雷达屏幕上是雪花，但肉眼能看到……”
他喝了口可乐：“建筑，不是完整的建筑，象是融化又凝固的蜡像。其中一栋楼上，有模糊的轮廓转过来看我。”
“人脸？”
戴夫心有馀悸的说道：“象是很多张脸融合在一起，长机命令立即撤退，我们拉升至五千英尺才恢复正常。”
杰克沉默片刻：“听说上面考虑用核弹。”
“迟早的事。”戴夫压低声音，“轮机舱的人说，三天前有特别运输机已经降落，卸下的货由宪兵全程看守。”
“用的是铅罐运输，不是核弹还能是什么？”
两人不约而同望向舰岛方向。
那里，高级军官会议室连续三天灯火通明。
同一时间，rf-8十字军战士侦察机，正进行例行巡逻。
他的任务是记录黑雾边缘的形态变化，传送回航母分析中心。
今日的黑雾似乎格外活跃。
通常静止的雾面，此刻翻涌着气泡状的突起。
那些突起延伸出触须般的细流，缓慢地爬向尚未被吞噬的街区。
米勒看到一栋百货大楼，黑雾顺着外墙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玻璃窗开始腐蚀。
“基地，这里是秃鹰三号。”
米勒按下通话键，“观察到黑雾向东扩展，已越过昨日界限五十米。”
“收到，秃鹰三号继续监测，注意安全距离。”
米勒调整相机焦距。
在长焦镜头中，他看到了更诡异的景象。
黑雾表面，偶尔会浮现出完整的生活场景片段。
就象老电影的胶带，一个穿和服的女人在庭院扫落叶，几个孩童追着皮球跑过街道，居酒屋的灯笼在暮色中亮起。
然后画面扭曲，人脸拉长变形最终融入雾中。
“那些是磁场回放么？”米勒喃喃自语。
他突然想起简报会上心理学家的话：“黑雾可能具有吸收并再现人类意识残片的能力，类似于磁带录音。”
“但它是主动狩猎，还是被动接收尚未可知。”
“秃鹰三号，你的高度在下降。”基地传来警告。
米勒一惊，仪表显示已降至两千八百米。
他猛拉操纵杆，战机抬头爬升。
就在这一瞬间，他眼角瞥见雾面裂开一道缝隙。
缝隙深处，一抹红色一闪而过。
那红色如此鲜艳，在灰黑背景中象一道血痕。
米勒甚至觉得，那红色身影抬头看了他一眼。
耳机骤然爆发出尖啸。
不是电子干扰的噪音，而是真实凄婉的戏腔。
所有仪表盘指针疯狂旋转，地平仪倒转，战机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滚。
“基地，秃鹰三号失控！”
“立即弹出！重复，立即弹出！”
米勒用尽全力拉动弹射手柄。
爆炸螺栓炸开座舱盖，火箭座椅将他推向上空。
降落伞在空中展开时，他看到自己的战机像被无形之手攥住，拖向黑雾。
机身接触雾面的瞬间，没有爆炸没有撞击声。
只是悄无声息地消失，黑雾表面泛起一圈涟漪，然后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米勒飘向海面，救生艇自动充气。
它回头望向那片吞噬一切的灰黑。
恍惚间，他仿佛听见那戏腔又在耳边响起，这次更清淅了，是一个女人在唱：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
随着歌声，整个人象是失去灵魂，从救生艇中走了下去，瞬间被汹涌的海浪吞噬。
企业号舰桥。
摩尔将军接到救援报告时，脸色铁青。
这是本月损失的第三架侦察机，也是第一次在安全高度内发生意外。
“黑雾的影响半径虽然缓慢，但确确实实在扩大。”
舰队情报官分析道，“上周还是五海里，今天二十海里处就出现异常，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作战参谋指着海图：“如果这种扩展速度持续，两周后，黑雾将触及横滨外围。”
“届时临时安置区必须再次后撤，可能引发第二次难民潮。”
摩尔走到舷窗前。
夕阳正在西沉，将海面染成血色。
而西边那片黑雾，在暮色中变得更加深邃，几乎与夜空融为一体。
他想起麦克纳马拉，在机密通信中的最后指示。
“国会山希望在下月前解决此事，如果常规手段无效，日光浴计划将是唯一选择。”
“上将？”副官轻声询问。
摩尔没有回头，“发电，建议日光浴计划执行时间提前，理由是目标正在进化，等待只会增加风险。”
“那岛国呢？”
“执行前四小时通知。”
摩尔的声音冰冷，“不是征求意见”
电报发出时，
夜幕完全降临